39 疆域

血水染成鬼蜮。再然后，凄厉的风如同鬼没河流域之哀嚎声，从树冠开始，绿叶枯黄，一片接着一片混合了漫天血肉而飘下，层层叠叠，宛如下了一场最为怪异的雨水。

    地气已乱，万灵灭迹。而秦晓川所立足之地却突然绽出一层嫩绿新芽，碧草快速生长，接着开花，然后承受不住过于猛烈的生机而爆开成一片碧绿的汁水，接着草籽继续生长发芽……

    秦晓川拔起了剑，剑刃流转一层妖异之绿芒，明明是普通的铁剑，在绿芒消失之前，显出一丝不平凡。

    “走吧。”

    枯叶飞黄，一片死寂。鬼没河流域第一层结界，从秦晓川所立足之地开始向外一里范围，破！

    临走之前总是要留下一点纪念品，算是给后来者的福利？被留在原地的嗜血藤看起来像是胀大了一圈，一个猛子扎进土里，打死也不愿再出来。

    秦晓川顿时觉得自己是个恶人。

    “你摧毁了这片土地的生机。”不二做声音由后方传来，剑锋上挑着半截枯萎的毒藤。“我想试试看两百年后，这片林子会不会愿意给我保留这个地方。”秦晓川道：“出口有了。”

    多省力。鬼没河树林以送恶客的架势快速调动藤条现出出口，还存着一点儿生机的树木躲瘟神一样主动避开两人向前踏出的脚步。这种待遇在林子里，秦晓川还是第一次遇到。但是后方的黑白空间依旧坚持存在着，他转头看了一眼，“真的要走？”

    不二做长剑扛在肩膀上，大步向前，朝后方竖起拇指：“不走，那就奇了！留下来吃一辈子土吗？”

    风萧瑟，叶飘零，太惨痛。秦晓川剑背在身后，一步一步走出树林，抬头已看见林外的阳光。他立刻往外掠出三尺。夺夺夺，就在一步离开树林的瞬间，无数细如牛毛的尖刺从阴暗的树林内疾射而出，钉在他原本所站立的位置上。鬼没河流域只差没对外出声宣布，秦晓川与狗不得进入。好么，作为一个山林妖精混到这程度，也是没谁了。

    “这柄剑还好用吗？”不二做站在前方，逆着阳光，似乎凝视着那把剑。

    秦晓川从怀里掏出布条又一圈一圈将剑裹起来，“没问题。”他有信心和自家小铁剑一路走到天涯海角：

    “和剑一起洗个澡，怎么样？”烂泥的味儿，这回算是吃够了。

    鬼没河流域下游宽阔平坦。

    水也不深，附近还有些人家，可以看到苍翠树顶上隐约向上的炊烟。其实上游靠近源头的那片林子本身占地不大，但似乎排设有阵法，让人生出怎么都走不出去的错觉。谁让秦晓川忘了诀窍，和不二做两人都不懂阵法，攻略失败。

    拿洗干净的外套缠在头上，秦晓川整个人兜头浸入水里好一会儿，静静吐几个泡泡。不二做两手张开，漂在河面上假装浮尸。阳光照射在河上，一片斑驳光芒。

    水面哗啦一声，露出一个头，“真的就这么回去？”秦晓川又问了一句。失败而回对夜愁雨没办法交代啊！让不二做一辈子不练武也不可能。秦晓川自己也是个武者，他清楚地明白一旦学武，再变成普通人这到底有多残酷。

    “生死有命。不离开又如何？”河水中，不二做看透了人生：“你认为，一个人一辈子，到底有多长？”

    这个问题涉及到哲学领域，大工科狗拒绝回答。

    但是秦晓川的人生字典里没有轻易放弃这么一个说法。他抬手拍击河面，一跃而起跳上岸！哗啦一声，河水兜头将两人浇了个透心凉。不二做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就看到秦晓川光着蹲在岸边，捡了一个石子。

    “我想了想，也许还有办法。”秦晓川道：“来来来，我们来说下苦境到底有多大。”

    “然后？”不二做问。

    秦晓川抛下石子，往地上一摁：“这是公开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