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地毯式轰炸（上）

一掷，砂泡啪的一声脆响，随着爆炸的火光，还冒出一缕青烟。小山茶骄傲的说：“有沙炮引爆，用得着点燃引信吗？”

    这个小男孩是培子，他虽然心底下有点怕小山茶的霸道，这次却壮着胆子，忽溜了两下鼻涕，提醒道：“沙炮扔到泥地里会爆炸，因为泥地是硬的。但是扔到水里砂炮却不会响的啊”。

    “啊？”小山茶反应过来，知道这次出丑了，嘴里却并不服气，大声嚷着道：“就是他的鱼炮不好，我再扔一个到沙滩上试试”。

    说完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潜水鱼炮，用胶纸将沙炮粘到了鱼炮的引信上，再缠上几层绕紧了，抬手就向远处的沙滩扔了过去，鱼炮刚刚落地，噼啪一声脆响，砂炮炸开了，还冒出来一缕青烟。同时，鱼炮上的引线也哧哧的冒着黑烟，三秒钟后，轰的一声巨响，一片沙子被高高的抛向了天空，烟尘散处，沙滩上出现了一个浅坑，竟然有洗脸盆大小。

    小山茶这下没话可说了，知道自己出丑了，嘴里却不肯认。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到什么办法让沙炮在水里也能够爆炸，因为沙炮只有触碰到硬的地面才会爆炸呀。眼睛一转，又想到一个好玩的，兴奋的说：“我们就用鱼炮去炸上次的那个老鹰，它差点拐跑了我的小红鹰，这回要让它知道厉害”。培子和小伙伴们拍手叫好，催着她赶紧行动。

    虽然在王小雨的教导下，她知道上次不是老鹰拐跑了无人机，而是无人机自动跟踪上了老鹰，但是其他小伙伴却并不知道啊，为了挽回失去的颜面，只好冤枉老鹰一次了。

    抬头向天上望去，空中却找不到老鹰的踪影。别说老鹰了，就连草丛里那只一直在唱歌的画眉鸟，也被她的鱼炮爆炸声吓得不敢说话了！

    培子忽溜了两下鼻涕，说：“我上回跟哥哥到山上去掏鸟窝，看见这一座山后面的高山顶上，有一棵老松树很高很大，树上有几个大鸟窝，可能是老鹰的家”。

    其实老鹰的窝一般筑在悬崖上，而且一山不容二虎，在它的领地范围内很难同时见到几窝老鹰的，山顶上一棵树上有好几个窝的，比较常见的是喜鹊窝。可是只有十岁的小培子哪里明白呢？其实小山茶也不明白，听见培子那么说，自认为那就是老鹰的家了，当下又在无人机下挂了两只改装好的潜水鱼炮，操控着无人机就要翻越眼前这座小山包，飞到后面高山上的老鹰家里去给它点颜色瞧瞧。

    飞机很快就飞上了高空，转眼就过了三四百米外，在空中只剩下一个小黑点了。

    小山茶紧张的查看着屏幕上的数据，结合飞机GPS运行轨迹，调整着无人机小红鹰的高度和航向。下方的屏幕是图传系统的显示器，清晰的看见飞机下边的山川，河流。这里地处佤邦和哥坎交界的群山中，除了一个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庄外，就只有一个

    极度机密的军营，鲜有外人涉足。这里到处山高林密树木茂盛，不少珍贵的木材，例如缅甸花梨木等郁郁葱葱的生长在深山密林里。缅甸花梨木由于其很高的经济价值，在其它地方砍伐严重，只有在这些局势动荡的边缘地带，缺乏开发，还保留着一些百年老树。

    飞机越过了眼前这个小山包，透过机身前面的观察摄像头，发回来视频图像，前方出现了一个高峰，少说也比眼前这小山包高上四五百米，随着距离的拉近，山顶上果然有一些高大的松树，其中一棵估计三个人都合抱不过来，比周围的树都高出了一大截，树冠上面有两个大大的鸟窝，小山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终于找到了老鹰的家了。

    她操纵着小红鹰慢慢地靠了上去，由于这座山远高于小山茶前面的小山包，所以处在高空中的飞机操控性和视频传图一点也不受影响。小山茶靠近到大树上方十来米处，已经看到其中一个鸟窝里有两只羽毛还没长全的小鸟，在惊慌失措的往鸟窝一边边乱挤。

    虽然小山茶是存心来找老鹰麻烦的，但是看到这两个受惊吓的小鸟，却犹豫不决，她知道这鱼炮的威力，投到鸟窝里，很可能就将两只小鸟炸死了。她想来吓唬一下老鹰，却没想要杀死它的孩子。

    培子用衣袖拂去了鼻孔下的两条鼻涕，这时也凑过来瞧着荧屏，望着两个可爱的小鸟，口中喃喃道：“哎呀，炸死了真可惜呀，我哥哥说，要是掏到街上去卖，最少值３0块钱呢。”３0块钱那是陪子两个月的零花钱啊，大数目呢。

    小山茶由于有一个对她溺爱有加的外公，对金钱是没什么概念的。只是觉得一人做事一人当，去欺负老鹰的孩子，似乎不那么仗义，心中在犹豫。

    培子看了一会儿又说：“这两个鸟仔怎么不像老鹰呢？跟我哥前天掏的喜鹊仔差不多长的一样”。

    小山茶一听，把画面放大了观察起来，虽然两只惊慌失措的小鸟羽毛没长全，确实更像喜鹊，而不是老鹰，于是说：“这两只不是老鹰的孩子，不能炸它们”。

    “那就把它们抓回来，到街上去卖吧”，陪子兴奋的说。

    “怎么抓？”小山茶反问，让她用无人机往下扔东西还行，但是要抓取地面的物体，这个王小雨没教她呀。她心底下，不由得一阵懊恼，下次见到小雨哥哥一定要他教自己。唉，要是自己不那么贪玩，前几天趁小雨哥哥在多学一点该多好啊。对了，小雨哥哥不是说有一个教学视频吗，晚上回去要看一看，敢情这几天她一直记着玩，王小雨给她的教学视频连看都没看呢。

    就在此时，屏幕上传来几道火焰从山梁上掠过，一闪不见了。小山茶吓了一跳，急忙调转无人机，让摄像头寻找那几道飞过的火焰。飞行的火焰在前方几乎快要消失了，好在它们飞过的地方屁股里留下几道白烟，那是非常明显的痕迹。顺着白烟寻找到３个远去的红点，这东西飞的好快啊，至少比她的无人机小红鹰快的不知多少倍，是什么东西呢？

    还在吃惊中，培子突然手指着天空惊讶的叫了出来：“看看那是什么？”

    小山茶抬头观看，三道火焰带着长长的像尾巴，喷出一溜白烟从他们头顶急速掠过，如天外流星一样，转眼飞过了她身后的小山头不见了。紧接着，山的那一边接连闪起几道亮光，隔两三秒，传来打雷般的“轰隆，轰隆，轰隆”的三声巨响。隔着山头也能看见，军营的方向，升起了三道黑色的烟柱。

    “是火箭弹！”小山茶一下子反应过来，她在靶场上见过战士们试射107火箭弹的，见过那样的尾焰和白烟，但是这三颗如天外流星一样从山外急袭而来的火箭弹，电光火石般从头顶飞过，刚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听到了爆炸声看见了升起的烟柱，那还有不明白那就是火箭弹？但是，外公还在军营啊！一想到这个可怕的后果，她一下子吓呆了。

    “外公，外公！”小山茶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顾不上还在山顶上飞行的无人机小红鹰，将遥控器抛在沙滩上，拔腿就向军营方向狂奔。培子等几位小伙伴，也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呆了，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不知道是谁带头惊叫了一声，撒开脚丫子跑了，其他几个小伙伴，也醒悟过来，哭着喊着一哄而散，转眼间就跑得无影无踪。

    自从4年前父母去世以后，她就一直跟着外公住在军营里，除了那个好久才能跟她见上一两的姐姐，外公就是她最亲的人了。外公亲自教她打枪，教她识字，带她上山打猎，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的支柱。现在，外公所在的军营被火箭弹袭击，怎能不叫她伤心欲绝？

    奔跑中，脚下的小凉鞋跑丢了，根树枝划破了她脚窠上稚嫩的皮肤，鲜血顺着脚跟流了下来，在沙滩上留下点点的猩红，顺着沙滩的小脚印伸向山脚。

    她沙哑的叫喊着，奔跑着，荆棘杂树将她绊倒了，鼻子摔出了血，眼泪流淌的小脸蛋，夹杂着几镂鲜红的鼻血，沿着嘴角流了下来，往常红扑扑的小脸蛋，此刻泥巴，鼻涕，鲜血涂了一遍，头顶上盘成一圈的四根小辫子，不知何时被树枝挂散了，一歪一扭的在她脑袋上乱晃，比路边的小乞丐还惨上几分。

    几息之间，小山茶跑上了军营旁边的山顶，只见山下的兵营燃起了熊熊大火，她定神看了看，两发炮弹命中了操场，炸出了两个大坑，还有一发击中了会议室后排的宿舍，那两间宿舍已经完全坍塌，还在熊熊的燃烧着大火。一些士兵慌乱的从宿舍跑出来，操场旁边还有几十个士兵趴在草地上，手脚并用的向山边的防空洞爬去。

    她知道外公的办公室就在会议室里面，见到办公室安然无恙，心神稍定。

    只是她不懂的是，这三发火箭弹，是为了校准弹道的试射，正式的大规模炮击还没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