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立天象城以前在星球上的位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曾一度气象万千坐落于此的伟大城市,已消失无踪,丰富多姿、河流穿奔的草原绿野,亦随之成为过去。展现在四面八方的是寸草不生的遍地黄沙,夹杂着各种奇形怪状的风蚀岩堆,星系太阳仍如常的照耀大地,却没法穿透被风沙弥漫的天空。狂野的风肆虐施威,在犬牙交错的岩堆空隙间任意穿越,激发出有如鬼哭神号的尖锐呼啸声,地暗天昏。我感觉到沙土下深处天象城的遗迹残址,依计算,天象城的毁灭该在七十万个宇宙年前发生。这是典型的魔洞部作风,但我晓得毁灭者并不是他们,而是拜廷邦。在星系的空间,充塞着阿米佩斯人晶玉舰和拜廷邦巢舰分解后遗下的残屑和粒子,可以想象当时天象城的阿米佩斯人为保卫这座美丽的城市,与入侵的拜廷邦人展开最激烈的战斗。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天象城是阿米佩斯人最古老的城市,他们心中的圣土,漠壁既一心要合并拜廷邦和阿米佩斯王国,在任何情况下也不会破坏阿米佩斯人心中地位最崇高的城市,那等于圣土地球之于我们银河人,是最不可原谅的亵渎。何况秀丽怎容许漠壁这样做?即使漠壁和秀丽的超级生命体儿子已经降世主事,亦不致甘冒阿米佩斯人的大不韪去干这种令阿米佩斯人发指的恶性,他如何向母亲交代?而事实则是天象城的确尘归尘、土归土,再不复存。我的头皮在发麻,隐隐感到现实的情况远比我想象中的恶劣,一个我无法臆测猜想的形势出现了。
就在此时,一股冰冷邪恶的感觉像浪潮般入侵我的思感神经,蔓延全身。我差点打冷颤,不寒而栗。虽然感觉一下子消失了,但我心中的惧意却是有增无减。在飞进星系的一刻,我的思感能正全面运作,直至此刻,如有生物进入一万光年的思感半径,肯定没法避过我的侦测,管他是漠壁还是上参无念。如此神通广大的生物,比起上参无念犹有过之,甚至不再黑龙藏布之下。他是不是正在附近的空域呢?
思感网忽然察觉能量变异,旋又消失,如果我不是正聚精会神侦测远近,或许会忽略过去,我察觉在二千光年河系外空处,一艘碟型巢舰从光明空间跃出,片刻后又潜往黑暗空间去,透露出鬼鬼祟祟的味道,依常理,连续的跃进和潜入异空对宇航舰的耗损最大,在一般正常情况下,宇航舰离开异空后,会让航舰在正空间飞行一段时间,好使舰体的护盾恢复稳定,强如星鹫也要遵从此一法则。巢舰的船体,就是拜廷邦人的身体,耗损便是对他们的伤害,更要依法而行,除非他们须避过敌人。但我感应不到其他舰只或生物,他们要躲避的是我吗?难道刚才侦测我的生物,正身在巢舰内?我离开星系,潜入黑暗空间,向目标巢舰施展季候式的极速投射。
我追着巢舰从黑暗空间跃返正空间,心中大讶,这艘直径二十地米的巢舰虽然性能超卓,组成的拜廷邦人均是精锐,却没有特级高手在舰内指挥大局,为何却像每次都感应到我似的先一步躲避,且清楚我实力般一意逃走呢?数十道毁灭性射线从舰体瞄准我射来,反应迅速凌厉。现在我位处于分野区,值此拜廷邦全力入侵阿米佩斯王国的时候,敌人援军大批赶至的可能性极大,我必须趁对方势孤力弱的一刻,速战速决。
上一次与巢舰作战,是超级宇舰拜廷号,那是一百四十万年前的事。在这段期间内,我不论在识见、历练、经验、火候和功力上,均有长足的进步,早非昔日的半熟地母阳魂,遇上我,算他们倒霉。
因天象城被毁,芙纪瑶生死未卜而来的积愤熔岩般爆发。刹那间,敌舰已被我的力场紧紧锁死,舰速和攻击力都被我极子力场的重力牵制。我首次在敌我对仗中制造出战斗的空间,这是从黑龙藏布处偷学回来的。在宇宙之心的这段日子并没有虚度,一边为大黑球疗伤,同时将从尘海到宇宙之心途上征集的大量粗极子,提炼为最精微的极子能量,突破千节能量的储备,又更深入去了解宇宙之心的空间结构,创造出自己的“空间魔法”。我尚未能如黑龙藏布般随心所欲的扭曲空间,但已能藉由将空间极子化,令空间“倾斜”,对方除非能破开空间,否则不但没法脱身,也不能逸进异空去。空间的范围广阔度只有二百分之一光年,呈圆形,像个囚笼似的困死对方。
一个闪身,对方攻击全部落空,我的思感神经以神游的速度运作,对方的反应落在我眼中变得缓慢不堪。我的神游力没法透穿敌舰强大的护盾,唯一感应到的,是敌人的恐慌,下一刻我已绕过敌人另一轮攻击,直扑巢舰。梦还来到我手上,化为利刃。梦还也再不是以前的梦还,与我水乳交融,梦随心动,心随梦行,再难分彼我。梦还命中巢舰外壳的一刻,激光电雨四溅,对方的护盾激烈顽抗,我则不住催送极子能量,一层一层的剥开、撕碎、溶解敌盾。对付这么一艘巢舰,我是游刃有余。
耗掉五节能量后,敌人终于崩溃。“轰!”巢舰爆开成漫空粒子射线,没有一个敌人能活命,却遗下一个蛋形的重力箱,完整无缺的在空间漂浮。里面装载着什么事物呢?接着浑身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神游力,我的天!箱内装载的竟是我的“老朋友”,漠壁的头号大将普林野。怎会变成这样子呢?
普林野在分野区的一块陨石上回复意识,见到是我,能量剧烈的抖动好一会儿,以他拜廷邦人的方式表达心中的震骇,然后平复过来,他的能量储备不到十节,显然被擒前曾分离抗战。
他转化为当年在堕落城时阴阳共体的形相,显然是方便和我沟通,当然表情木然,冷冰冰的道:“竟然是最后一个银河人伏禹,我和你是敌非友,为何出手救我?”
我淡淡道:“我们仍然是敌人吗?”
普林野瞪我好一会,道:“敌人这个词语在我们之间再没有意义。”
我道:“为何沦落至这等田地,成为自己族人的阶下之囚?你叛出拜廷邦了吗?”
普林野确实对我再无敌意,道:“可以这么说,也不可以这么说。我背叛的并不是我心中的拜廷邦,而是建国不到一百万个宇宙年的新帝国,我仍然效忠帝君和帝后,也永远不会变节。”
我压下心中的震惊,道:“新帝国?”
普林野道:“这些年来你到了哪里去?我们一直在搜寻你。”
我坦然道:“在清楚你的立场前,我不想透露我自己的情况,告诉我,新帝国是怎么一回事?来自你们帝君帝后的新主是否降世了?”
普林野的能量又出现波动的情况,显示出他心情的起伏,或许代表他心中的恐惧。我与拜廷邦人多次交手,但从未与他们沟通交谈,这是破题儿第一遭。
普林野沉默片刻,道:“此事须由黑空的消失说起。帝君和帝后自此销声匿迹。接着天狼遇刺身亡,是不是你干的?”
这个我不用瞒他点头道:“正是我做的。”
普林野没有特别的反应,只向我证实了他的猜想,续下去道:“芙纪瑶趁势荡平了叛乱,重新振兴阿米佩斯王国,我们则退返拜廷邦,由我依敝主原定的安排王国国务,做好迎接帝君和帝后的回归。魔洞部也因无机可乘,又或基于别的原因,偃旗息鼓,没有从魔洞钻出来发动攻击。这样风平浪静的情况持续了五十万年。突然间,令我们震惊莫名,不知该如何面对的事发生了。”
我沉声道:“是否漠壁和秀丽的儿子回来了,却没有父母陪同?”
普林野狠盯了我一眼,道:“你真的对这百万年间的事一无所知。”
我苦笑道:“确是如此!我到域外去了。”
普林野沉重的道:“这是我们没预估过的情况,少帝独自回国,穿的是帝君的幻袍,带着帝后的能量鞭,宣布帝君和帝后在培育他的过程里为他牺牲性命,已形神俱灭。我和长老会的二十八个长老,对他进行血缘的鉴定,没法找出任何破绽,我亦觉得他没有问题,只有首席长老一直坚持必须证实帝君死亡,找出帝君真正的死因,始肯确认他的身份。”
我皱眉道:“你们的首席长老对他有保留,肯定另有原因。”
普林野道:“我曾亲自询问首席长老,他却没法提出具体的证据,只是请我站在他的一边。当所有人均以为少帝登位的事会无限期的拖延下去,首席长老在他的法驾星忽然遇袭身亡。”
我愕然道:“没有人怀疑是少帝做的吗?他可是最大的得益者。”
普林野道:“杀首席长老的肯定另有其人,因为事发时,少帝正和我们开军事会议,有无可怀疑的不在场证据。你也猜到事情的发展哩!十个宇宙年后少帝正式登基,改拜廷邦为龙驼帝国,少帝成为龙驼大帝,他说龙驼是帝君和帝后为他改的名字,在拜廷邦语意指统一宇宙的神。由他登位的那一刻,宇宙的噩梦开始了。”
我听得脊背寒浸浸的,问道:“他是怎样的一个生物?”
普林野道:“我没法给你一个简单的答案,直至今天,我仍没法掌握他的深浅,只从他的战绩让你明白他是如何可怕。”
我心中暗叹,漠壁和秀丽的确成功了,培育出最超卓也是最令人惊惧的生物,连拜廷邦人都吃不消。不解道:“我真的不明白,漠壁和秀丽的本意,不是要培育出拜廷邦人和阿米佩斯人的混合异种吗,目的是要合并两国而龙驼则是两国的人最能接受的一统者,为何天象城会被连根拔起呢?”
普林野道:“如果他打开始立即攻打阿米佩斯王国,我们都会竭力反对,可是他第一个军事行动,是偷袭魔洞部人一个魔洞基地,且一战功成,歼灭逾五百艘魔舰,这是自和魔洞部开战的数千万年来,从未有过的辉煌战绩,令我们深信不疑帝君和帝后的超级生命体计划成功了,只有龙驼能领导我们踏上胜利的大道,也使他的声誉攀上前所未有的高峰。我们展开征服魔洞部人的大业,龙驼威势日盛,乘机巩固势力,提拔盲目效忠他的将领。在战场上他是战无不胜的,战神再不是上参无念,他才是真正的战神。他似能预知透视敌人的战术,在他的指挥下,我们的战力以倍计提升。而最令人难以理解的,是他能洞悉魔洞部人的军力布置,每一着都命中敌人的要害,令魔洞部人无力反击,声势每下愈况。在六十万年前,他忽然放过魔洞部人,改向阿米佩斯王国动武。”
我听得心冒寒气,忍不住问道:“上参无念和他正面交锋过吗?”
普林野道:“那就是着名的尊野星河之战,龙驼象未卜先知似的,在河系核心处布下伏兵,当上参无念亲率大军从魔洞钻出来,奔袭我们的星河基地时,被我们拦腰截击,杀得魔洞部人仓皇退走,自此上参无念躲在魔宫,避战不出。当时龙驼亲自出手,与上参无念短兵相接,在虚空追逐剧战,上参无念落在下风,不过他终是了得,成功遁去。此战令龙驼名扬宇宙,成为继奇连克仑后被宇宙公认的第一生物。对外他成为所有生物惊惧的霸主,对内则是拥有绝对全力的独裁者,国内再没有人敢反对他。”
我倒抽一口凉气,道:“我刚接触过他。”
普林野立即心跳加速,骇然道:“他来了?”
我摇头道:“他没有来”
我摇头道:“”他没有来,可是他的神游力却是无远弗屈,我刚才在天象星曾感应到他的思感能量。唉!芙纪瑶和他交过手吗?
普林野道:“由天象星之役之后,到晶玉星河之战,芙纪瑶率大军和我们五度交锋,都落得节节败退,伤亡惨重。现在芙纪瑶和她仅余的主力已退往生命星河,那是阿米佩斯王国最后一道防线,如被攻破,阿米佩斯王国势将崩溃。我有个奇怪的感觉,龙驼对阿米佩斯人似有深仇大恨,一副不赶尽杀绝不甘心的样子。”
听到芙纪瑶依然安好无恙,我顿时精神大振,同时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赶往生命星河去。但仍有个重要问题不得不问清楚,道:“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否你的新帝君不再信任你呢?”
普林野道:“刚好相反,是我再不信任他。不久之前,我收到一个奇怪的心灵传感,有个熟悉的声音向我说了几句话。”
我愕然道:“是谁?”
普林野目光闪动,沉声道:“我可肯定是帝后,在我和她之间有一套特别的心灵传讯秘法,除她和我之外,没有人知道,故不可能冒充。而且是不是她,我是有判别能力的。”
我深吸一口气,虽然在不可能存在气体的太空里,我仍下意识的有这个举动,可知我的心情如何。
普林野道:“她的传讯很弱,可见她处于非常恶劣的状态。她说那个并不是他们的儿子,帝君已遇害,着我到老地方找她。”
我一震道:“龙驼竟然不是漠壁和秀丽的儿子,怎么可能?”
普林野道:“若是出自他们,怎会弑父杀母?幸好帝后仍幸存于世,否则永远没有人知道。”
我问道:“她说的老地方,意指何处?”
普林野道:“我本立下决心,永远不告诉任何人,她说的老地方,指的是堕落城。收到她传感后,我决定抛开一切到堕落城去,岂知竟瞒不过龙驼,被他调动军团拦截,寡不敌众下失手被擒。伏禹!我们一起到堕落城去如何?”
我苦笑道:“我也很想去,但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就是保住阿米佩斯人的最后防线。让我送你一程,途上再研究保持联络的方法。龙驼说不定正在来此的途中,我们必须立即走。”说这番话时,我的脑海活跃起来,隐然间,我掌握到龙驼的真正身份。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是《孙子兵法》里精到的心得,也是百试不爽的硬道理。龙驼大帝正是能把这个兵法要略发展至淋漓尽致的新战神,故能成为第二个奇连克仑,甚至犹有过之。从这一点,我联想到天魔。事实上,我一直没有深思天魔的问题,到普林野透露秀丽传给他的讯息,龙驼不单弑父杀母,且根本不是漠壁和秀丽的儿子,我才恍然惊觉过来,如梦之初醒。
天魔为何直踩上涅尼迦南殿?为的该是夺取生命金环。当时涅尼迦南面对的情况,就应是歌天和我们在尘海遇到的情况,唯一的反击方法,就是点燃自身,壮烈牺牲,来个同归于尽。涅尼迦南深悉宇宙能量和空间的结构,虽没法杀死天魔,却能困住他,同时掷走生命金环,让被囚的天魔永远得不到它。岂知天魔竟神通广大至能把力量以神游的方式寄附于生命金环上,还使金环变成涅尼迦南之星,从而以邪星为中心,展开长达八亿年的脱困大计。我虽然仍弄不清楚桑白水和天魔的关系,但可肯定的是两方面一直有密切的联系,在天魔的指示下,桑白水以近似龙驼的方式,化身为阿米佩斯人,一直忠心不二的为天魔奔走出力,部署天魔回归宇宙。
“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是对天魔最适当的写照,当奇连克仑称帝,统一宇宙最强大的三个部落,又翻转宇宙的去搜寻地母,到后来遇弑,三国分裂,互相征伐,天魔一直默默在旁鹰瞵狼视,于暗处窥伺,等待最佳时机的出现。没有生物晓得天魔一旦出世,宇宙将大祸临头。天魔虽局处于一隅之地,但他却能神游宇宙,无所不知,就像现在的龙驼大帝。所以桑白水一听秀丽到了堕落城,立即晓得她为的是生命金环,以培育她和漠壁的超级生命体。天魔更清楚我和大帝号的关系,故千方百计诱我到黑空去,因为只有大帝号才力能进入黑核,让他有机会引爆生命金环,开启黑空。从涅尼迦南之星被蝠贼掠夺,到堕落城的虚拟游戏,采采从虚拟走向现实,堕落城外空的争夺战,邪星落入秀丽之手,我不得不追往黑空,没有一件事是偶然的,一切尽在天魔的算计里。龙驼在这场席卷宇宙的斗争中,表现出来的正是同一风范,主动权全掌握在他的手上。
生命金环的爆炸,等于一个微型的宇宙初开,静态沌子分裂为三层次空间,同时一个微型的宇宙蛋诞生了,其精元由唯一的知情者得之,被苦候了八亿年的天魔劫夺。时候我们还乐观的认为天魔在失去一切能量后,只能付托在桑白水身上,随桑白水远遁而去,一时难以为恶。太低估天魔了!他的目标就是漠壁和秀丽的超级生命体儿子,当金环释放生命能量的一刻,天魔以精元的方式,让秀丽接受他,成为他的母体。漠壁和秀丽生出来的再不是他们的儿子,而是宇宙有史以来最可怕的邪恶生物。涅尼迦南正因晓得他对宇宙的威胁祸害,故不惜牺牲自己囚禁他。杀害拜廷邦首席长老的凶手,肯定是桑白水,,正因他察觉到龙驼深心处的邪恶本性,故惨遭毒手。龙驼对阿米佩斯的仇恨,来自被涅尼迦南囚禁八亿年之辱。天魔是龙驼,龙驼是天魔。原本无影无形,活动能力有限的天魔,终于成功取得超卓的载体,成为无人能制的可怕生物。树王的黑空预言应验了,宇宙正出现天翻地覆的改变。龙驼最终的目标是什么呢?
我潜入黑暗空间去,朝生命星河全速赶去。
我离开光明空间,置身于生命星河的边缘区域,思感神经搜索远近,大松一口气。五架巡航战鸟感应到我,朝我飞来,代表着生命星河仍未被攻陷,正处于枕戈待旦的紧张时刻。在刚过去二十多万年的旅程,我横渡整个阿米佩斯王国,沿途情况令人不忍卒睹。曾盛极一时、太空版图囊括三万多个河系的王国,正分崩离析。我从王国的一端飞往另一端,看到的是被摧毁的城市、荒弃的军事基地和席卷所有河系的逃亡潮。当年我们银河人被肆意屠宰杀戮,被赶得狼奔鼠窜的情况,正在眼前重演,规模却大上千万倍,不单阿米佩斯族被直接卷入战火,受影响的还有其治下数以亿计的弱小种族。怎可能有生物如此残暴不仁,任意杀戮呢?比起龙驼,奇连克仑也要变成宅心仁厚的慈祥生物。龙驼表现出来的智慧手段,与黑龙藏布相比亦不遑多让,武功则只有在黑龙藏布之上,他神游的本领比黑龙藏布更令人惊惧害怕,只看他能杀得不可一世的上参无念落荒而逃,便晓得自己仍差他一大截。
我迎上战鸟,报出身份,战鸟的战士象正期待我来临的模样,立即领我去见思古大公。终于抵达生命星河,阿米佩斯人的发源地,这里是否我的葬身之所,很快便有答案。
生命星河是个宽度三千万光年的漩涡形河系,乍看与一般的河系分别不大,但它核心处的生命汪洋,却使它成为宇宙独一无二的超凡河系。生命汪洋就是个大上亿倍的生命金环,是个由无数生命粒子组成直径达五光年的立体球状汪洋,其物性超越我的理解,以恒速缓缓转动,带动整个河系的自转。当生命之海转动时,生命粒子互相撞击下,产生波浪似的能量纹,粒子水花四溅,射出灿烂金芒光耀河系。想到自混沌初开后,生命之海一直这般运动着,动能永不减退,直至宇宙的终极。想到在起始和寂灭间,生气之风定期的从生命之海出发,吹拂宇宙不同的角落,在条件成熟的星球创造生命,我这最后一头候鸟,不由生出朝圣般的心情,深入河系。对候鸟来说,生命汪洋就是宇宙的神。我没法了解他,正如大黑球说过的,能被彻底了解的都没法当得起神的尊称。
思古号虚悬在星系间的外空,离生命汪洋不到二万光年,也是兵力最密集的军事带。我从未目睹过这么多晶玉战舰,大大小小超过五百万之众,还有不计其数的战鸟,可知芙纪瑶下了决心,集结所有兵力,要与龙驼决一死战,誓保阿米佩斯人最后一道防线。她的决定是明智的,只有破釜沉舟的决心,或有可能反败为胜。我决定与她和阿米佩斯王国共存亡。
出乎我意料之外,思古在战鸟升降坪上欢迎我,且立即登上一架战鸟,飞离思古号。
思古轻松的道:“由当日我载你往隆达美亚宫见女王到现在此刻,近三百万年的光景似在刹那间消逝,而其间的变化是没有人猜估得到的。”
我对他从容的神态感到安慰,同时明白思古接到芙纪瑶的指示,她要立即见我。这个想法,令我的心燃烧起来。
我道:“漠壁和秀丽成功了,也失败了。”
战鸟在星空飞翔,不断添速,我从未见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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