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两人被护士指引着来到手术室前,医生一脸严肃的递给他们一张单子:“你们跟病人是什么关系?”
郑妈妈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只能由郑爸爸出面回答:“是我们女儿和女婿。”
医生皱了皱眉:“怎么会搞成这样?现在不仅胎儿有危险,两个大人也都有危险!”
“那……那怎么办……”郑妈妈哭红了眼,已经全然没了主意。
“现在情况紧急,需要马上动手术,你们在这个知情书上签字吧!”医生说着递了一张纸过来,“然后你们谁去一楼交个费?”
“我去,我去。”郑爸爸接过单子签下了字,这个看起来沉稳坚强的男人,此时签的字却有些颤抖。
郑妈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如果不是郑爸爸搀扶着她,估计她此时已经瘫软在地了。护士跑过来催促他们尽快去交费,郑爸爸只能先将她扶到空座位上坐下,再三叮嘱后匆匆下楼去交费。
幸好出门的时候身上带了钱包,不然他这时候可能就要去借钱了。郑爸爸交完钱,拿了一堆的单子回到楼上,手术室的红灯亮起,手术已经开始了。
郑爸爸这才想到应该通知一下亲家,于是摸出手机,拨通了项白父母的电话,把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还告知了医院的地址。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郑妈妈流着泪,倒在丈夫的怀里泣不成声,“都怪我,都怪我把她逼得太紧了……她如果不想要这个孩子就不要好了,我真傻……”
“好了好了,别再怪自己了,我们也是为了他们好,谁知道媛媛这次这么死心眼,脾气这么倔……”郑爸爸不忍心妻子伤心难过,安慰道。
郑妈妈只是哭,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不多时,项白的父母也赶到了,虽然心疼自己的儿子,但是看到哭得几近昏厥的郑妈妈,也不忍再责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身边的医生和护士脚步匆匆,手术室的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他们也越来越焦急,开始坐立不安。
又过了一个小时,先被推出来的是带着呼吸面罩的郑熙媛,盖着白色薄被,面色苍白,没有血色。
郑妈妈第一个反应过来,起身扑上去,泪水又一次簌簌落下:“媛媛……媛媛……你醒醒啊媛媛……”
“家属拦一下,别挡住路了!”护士叫后面的郑爸爸过来,将她拉开,然后和另外两个护士推着病床往加护病房走去。
郑妈妈转头拉住主刀医生,急切地问道:“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她没事吧?”
医生摘下口罩,略带疲惫的长舒一口气,说道:“幸好送医及时,手术很成功,胎儿保住了。”
郑爸爸和郑妈妈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她补充道:“不过病人现在身体很虚弱,再加上前面有大量出血,需要卧床静养三个月。这期间要保持病人心情愉悦,不可以再受到刺激了,如果再有出血的迹象,恐怕胎儿会不保,对母体也有严重的影响,最坏的结果可能会终身不孕。”
“什……什么?!”郑妈妈一时气血攻心,一个踉跄,差点晕倒。
“所以,后续的恢复都需要家属的配合,知道了吗?”医生说着,又按照惯例交代了一些别的注意事项,然后就先离开了。
因为郑熙媛刚送入加护病房,还不能家属探视,所以几人留在原地继续等项白的手术结束。
这时,项白的妈妈终于按捺不住,颇有微词地说道:“现在你们可算可以放心了,但是我儿子还在里面躺着呢……”
项
白的爸爸插着兜皱着眉站在一旁,额头的“川”字皱纹仿佛一瞬间又多了几条、深了一些。他没有阻止妻子的举动,无疑这也是他心里所想。
现在都是独生子女,谁家的孩子都是个宝,郑爸爸想也知道这整件事都是自己女儿的错,所以他先放低了姿态,带着歉意说道:“亲家,您也别这么说,项白这孩子也是从媛媛读书的时候我们看到大的,他老实又懂事,我们也确实打从心底里喜欢这个孩子,于情于理,我们都很担心他。您放心,不管怎么样,项白都是我家的女婿。”
看他说的这么诚恳,再加上刚刚得知自己要当爷爷奶奶了,他们的脸色也就缓和了一些。
项白妈妈马上又补充问道:“怀孕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也不说?拿我们当外人是不是?”
“我们也是刚知道怀孕的事情,正准备找个时间说,谁知道还没来得及就出了这档子事……”郑爸爸说着,看了眼手术室的方向,语气低沉。
滴答,滴答,滴答……
项白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有了意识,只是身体轻飘飘的,有一种踩在棉花上的不真实的感觉。他闭着眼睛,觉得自己就像是睡了一觉,而且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让他觉得很疲惫。至于梦见了些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了。
他的脑袋混混沌沌的,各种声音围绕在耳边,由远渐近,慢慢清晰。有说话声,有东西的摩擦声,还有走来走去的脚步声。他觉得有些嘈杂,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可惜没有人发现。
直到最后一个人离开了病房,留给他一记沉闷的关门声,他这才觉得清净了些。
手指也好像有了感觉,他微微用了用力,手背上有点刺痛,还有些凉意。他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幸好屋里不是很明亮,他眨了几下眼睛,终于适应了光线,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雪白的天花板。
他的脑袋还有些沉,一时没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脑袋偏了偏,看见了水瓶和瓶架,透明无色的药水正在均速滴落。视线向下,身旁围绕着一堆的仪器,正发出或绿或红的光,一闪一闪的,让他觉得刺目。
这是……医院吧……?
项白看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脑袋钝钝的疼。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
门“咔嚓”一声被打开,在寂静的病房内格外清晰。
他缓慢而艰难的转过头看去,映入眼帘的先是挺括的黑色西裤,下面是一双一尘不染的手工皮鞋。视线向上,是一身泛着暗线光泽的白色丝质衬衣以及那张对外永远淡漠的脸。
门被反手关上,项白想张嘴叫他,可惜久未喝水的他嘴唇已经干燥到无法开口。
墨瀚不紧不慢地笔直向病床走来,走到他面前停住,皮鞋与地面接触的声音最后“叩”的一声,像是敲击在他的心尖上。
项白睁着眼睛看着他,呼吸急促。
墨瀚双手插兜,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他一会儿,然后告诉了他一个他最关心的消息:“手术很成功,你的孩子暂时保住了。”
他的话不含多余的感情,在病房里回荡,竟让项白鼻子一酸,慢慢红了眼眶。
墨瀚补充道:“她醒的比你早,对你的病情也都已经了解了,听说情绪已经稳定,没有再闹着要打掉孩子。”
“谢……谢谢……”项白努力张开嘴,声音嘶哑的厉害,但还是能听得出他语气里难掩的感激和兴奋。
“你就先好好养伤吧,等伤好了再回去上班。”墨瀚说完欲离开,就快出门的时候又停住了,略一回头,说道,“医生说她这次如果孩子保不住,很有可能会终身不孕,所以接下来的事你自己搞定,我不会再帮你了。”
项白还想说什么,可是门已经关上了。
安森在病房外等着,看到他出来连忙迎上去:“瀚哥,他怎么样了?”
“死不了。”墨瀚语气冷漠。
安森长吁短叹道:“不过他还真够狠的,能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听说他摔的位置再偏一点儿,这条命就算是交代了。”
墨瀚眉目未动:“初生牛犊不怕虎,他根本就不知道摔的轻重和位置,摔成这样还能抢救回来,是他命好。”
安森听完,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卧槽,瀚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你让他摔成这样的?!”
两人进了电梯,看着电梯门徐徐合上,墨瀚睨了他一眼,语气凉凉地说道:“我只是让他演个苦肉戏,没让他摔的这么重。”
安森对他不负责任的说法惊得目瞪口呆:“……还能这么操作?!”
“叮”一声,地下二层到了,墨瀚没有理他,先出了电梯门,径直朝停车的地方走去。
安森还不甘心的跟在他身后,追问道:“不……不是,瀚哥,那要是他今天摔死了怎么办?!”
墨瀚用看白痴的眼神不耐烦地拨开他,开门上车关车门,一气呵成。
安森冒死敲车窗,就想得到一个答案。
墨瀚烦不胜烦,勉为其难地将车窗开了一条小缝,甩下一句话:“如果我让他去死他就去死,那只能说他是被自己蠢死的。”
恩?
就这样?
安森看着车子消失在停车场的转角,站在原地想了好久才想到一个很严峻的问题——他刚才是开着那辆车过来的,所以他现在要怎么回去?!
车子一路疾驰,朝着医院的方向驶去,因为从昨天开始,欧阳璃茉就已经住院待产了,若不是这边没处理好,他是不会抽身走这一趟的。
“叮铃铃”,放在置物架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的清晰,让他的心一提,莫名的狂跳了两下。
伸手戴上蓝牙耳机,他接通了电话:“喂?”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吴秘书难得紧张地声音:“墨总,夫人刚刚被推进了助产室!”
“什么?!”墨瀚深不见底的瞳孔猛地缩紧,“我走的时候不是还没动静吗?!”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夫人是突然直接肚子痛的厉害,医生过来查看了之后说她马上就要生了……”吴秘书也没想到,墨瀚明明只是走开一会儿的功夫,这个孩子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出来了。
因为离预产期还有两天,虽然知道欧阳璃茉已经住院待产,双方父母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等在医院,一时间她只能打电话通知墨瀚。
浓眉紧皱,握着方向盘的双手用力到骨节泛白,脚下的油门已经踩到了底:“我马上到!”
车子轰鸣着往前驶去,在路人眼里已经看不见车子的样子,只觉得眼前晃过一个黑影,然后就是一阵夹带着灰尘的风卷过。
“卧槽,谁这么大胆子,敢在市区里飙车?”
“超速罚单肯定是跑不掉了!”
“真以为马路是他家开的啊?!”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议论纷纷,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心水市还真没人敢对那辆车开罚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