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克纳回到奥克斯福后,立即开始写作,不受成名和在纽约的困惑的干扰。他宁愿忽视自己的才华得到的证明,但是他明白,证明得不到持久的满意。甚至他收到的钱很快就要花光。他已经感觉到早先曾经瞧不起或不理会他的人们“在骤然的热情中稍微有点高兴”他那某些较为狂放的越轨行动使他苦恼,部分原因是这些事肯定会进入人们讲的关于他的故事里去。但是几年来,他用想象来丰富了关于他的生活及其情节的那些故事。他在回来后不久的一次记者访问中,被问及时,他谨慎他讲了他的战争经历。但是因为他所喜欢的一部分是一个战争经历。但是因为作为一个作家“人们收集了关于他的各种传说,他为此感到有些高兴,”他的谨慎肯定会消失的。他将偶尔的窘困变成续下去。虽然弗吉尼亚和纽约的听众们曾经是新的,对他表现的后果则是熟悉的。现在他所需要的是回去工作,首先是写他在纽约发现的这个故事,然后才对他带去的这部小说进行加工。
一月初,他回来后不到一个月,他就将转向完成的改写本邮寄给本华生。到三月,星期六晚邮发表了这个故事。这时福克纳正在写完八月之光。“我愿意预先通知你,”他写信给安东尼巴蒂塔,邀请他于一月份来罗万俄克玩“我正在努力写完我的小说,因此我将让你在上午自已玩。但是在下午和晚上,我们可以在一块儿。”巴蒂塔描述说,福克纳结果变成了“一个传统的南方主人”——关心着他的客人的舒适并且对于罗万俄克的条件对客人表示道歉。有一次他邀请巴蒂塔进他进行写作的书斋。巴蒂塔在那里看见了福克纳的一些书的书槁和打字稿,从大理石牧神到圣殿的书稿都在,以及未经发表的一些故事的一个大的钉成册的卷宗“许多故事是遭到拒绝的,还有回形针的印迹。”然而福克纳显然不愿意让这次逗留妨碍他的著作。他于一九三二年二月十九日写完了八月之光的书稿;三月中旬,他的第七部小说的修改后的打字稿已经在寄往本华生和哈尔斯密斯的途中。尽管他曾去弗吉尼亚和纽约旅行,他在不到八个月的时间里就完成了它。“这部书,”他说“是一部小说,而不是一个短而有趣的故事”——他这样讲意味着,它是人物很多、情节复杂的一部长篇小说。
结果证明,八月之光是福克纳的第一个伟大时期的终点。过了许多月份,他才又开始持续不断地紧张写作。纽约的几个出版商曾经向好莱坞提到,经常涉及重金聘请。尽管经济萧条,电影制片者们甚至还是对作家们也付出了大的薪金。福克纳回到奥克斯相后不久,米高梅的赛穆尔马克斯打电报给福克纳在纽约的代理人,问福克纳是否可以应聘,金额多少?福克纳怀疑爱斯蒂尔会支持这个行动,他未经与她商量就拒绝了这个建议。似乎金钱已经是他们之间争论的原因。“我这儿的经济情况较好,直到这部小说写完的时候,”他写信给本华生说“在那之后,我可能试一下电影。”他仍然非常需要钱。罗万俄克是一幢大宅第,它的改修和现代化是一个不断地花钱的过程,特别是因为福克纳认为,它需要撞锁之类的东西,他最近已经定购了。尽管他间或对节省感兴趣,但是如伊丽莎白普劳尔安德森指出的,他爱好奢华,他正不断养成奢侈的习惯。他喜欢随意花钱,他爱借钱或把钱给亲戚。那样的慷慨赏赐是他与他的祖父及曾祖父有联系的高贵派头
的一部分。虽然爱斯蒂尔和福克纳一样很少知道节俭,她却更知道写支票和开赊销户头。结果,他们的财政总是乱糟糟的。有时候,他们很可能入不敷出。因为他们很快花光了全部收入,假如他们收入的钱少一些,他们定期的分期付款多些,他们的经济情况肯定会好些。但是他俩都希望能够超过他们真正需要的东西,没有一个能容忍另一个的挥霍。在他能写完八月之光之前,他们又欠债了。“非常抱歉要麻烦你,”他写信给哈尔斯密斯,要求立即给他二百五十美元。“但是或者是这样,或者将这部小说搁置一边,再用一些短篇故事来赚钱。如属方便,请再送给我一杯酒。”
福克纳有八月之光作后盾而金钱紧缺,他开始更经常地检查自己的前景。几年来,他不断努力为星期六晚邮写作故事,希望挣得足够的钱以养家,可是未能做到。圣殿是他最成功的商业冒险,可是他几乎没有收到版税。三月,约纳桑开普的新公司愿作他的财产监管人,应付给他几千美元。福克纳这时看见了他进行另一项冒险尝试的机会。他回忆起最近在纽约受到的吹捧,并想避免“廉价出卖一些短篇故事”和把自己卖给好莱坞,他决定试图将八月之光连载出版,只要此事按他自己的条件商定就行:“我不希望为此事的收入少于五千美元,”他写信给本华生说“并且一个字也不能改动。”然而在情况紧的条件下,他这事的前景是暗淡的,他的想法又转到短篇故事和电影去。最后,由于商定他定期可以得到金额较大的支票,他选择了去好莱坞。“假如你可以得到五千美元而无改变,”他写信给华生说“那么就接受它。要不然,电影的建议仍然是敞开的。它将使我因利乘便。”四月,连载失败了,他和米高梅签定了为期六星期的任期的合同,每周薪水五百美元,没有取舍权。
福克纳提前两天,于一九三二年五月七日去萨姆马克斯的办公室报到,并立即要求派他到米克毛斯电影(另一个电影制片厂的财产)或新闻片摄制部去——他接着说“这是他喜欢的唯一电影。”他被告知已被派去与哈利拉夫一道为一个名叫肉欲的影片进行工作,他有一个星期不照面。“实际情况,”他后来说“是我被吓坏了?感到惊慌失措。”他回来时说,他曾经一直在死谷里徘徊,米高梅的制片人们,包括哈利拉夫在内,都变得留神起来。马克斯没有地方可以安排,要求他就他原有的故事进行加工。福克纳决心挣工资,他开始努力将他那些被拒绝的故事加以改编,使之适合于银幕使用。然而实际上,他没有看见过一部银幕的剧本,更没有写过一本,因此怎样进行,他心中无数。他支出的素材表明他没有经验,马克斯试图使他与一个有经验的作家配合。他的六周任期已满,米高梅仍然所得很少,表明配不上他的工薪,这是他任期里的唯一表现。他和劳伦斯斯塔林斯、杰姆斯波埃德及其他几个作家谈天和饮酒,感到高兴;他能够灵巧地使用银幕术语并且他已经省了一点钱。但是他对自己给米高梅作的工作没有信心,虽然他带着的一些故事,特别是关于斯诺普斯的那些故事,仍然使他感兴趣,他没有幸运为它们进行写作。提供给他的是工资较低而任期较长,他决心回家去,没料到在与霍华德霍克斯的一次谈话中,他改变了主意。霍克斯准备要为转向拍一部电影,他要福克纳写一部急就电影脚本:假若霍克斯拒绝了它,福克纳就会有每周的另一种工资,对他的努力作出酬劳;假若霍克斯接受了它,福克纳就可以为一大笔钱签字。
这是福克纳到好莱坞以来,第一次感到振奋,他接受了这些条件并且去工作,写得很快。霍克斯把这个电影脚本文给米高梅负责电影摄制的副总经理伊尔文泰尔怕格看时,泰尔伯格说:“照原来样子摄制它。”当然必须作些改动,特别是霍克斯决定在关于男人们的一个故事里要增加约安克劳福德这个角色之后,这些改动是必须的。但是与霍克斯在转向的工作,已将福克纳从危难中解救了出来并且延长了他在加利福尼亚的首次停留。虽然他在好莱坞决不会感到愉快,也不会完全受他在那里做的工作的束缚,可是他尊敬霍克斯并且知道霍克斯也尊敬他——这不仅是因为他写了这些书,而且因为他作为一个电影脚本作家的技巧,特别是在改写特殊场面中的技巧。
霍克斯的评价的第一个考验是在一“九三二年八月七日发生的,当时穆里福克纳逝世了。福克纳需要回到奥克斯福,他希望在那儿呆几个星期而不减少待遇。这是一个非同寻常的要求,但是霍克斯同意了这个要求之后,去劝说萨姆马克斯予以批准——有两条规定,第一,福克纳在密西西比州继续写作转向,第二,在霍克斯需要他时,他回到加利福尼亚。
穆里福克纳在其六十二岁寿辰之前十天因心脏病发作逝世。在他一生中过去那些年里,他曾经遭受越来越大的失败。他和毛德夫人的生活很久以来就不自觉地形成不是基于感情而是基于忍受和责任的共同生活。但是他在密西西比大学任职的几年里却有助于充实他的生活,因为他有了小儿子狄恩。狄恩在中学和大学时期都是杰出的运动员,他曾经使他的父亲很多时候感到愉快和自豪。之后,这段时间大约在狄恩在密西西比特好1的运动场的那些日子里结束了,穆里福克纳在一次人事更动中失掉了自己的职务。自那以后,他的乐事少了,他的职责小了,他更加失意和孤寂,如他的大儿子所说的,到头来,他“感到对生活的厌倦”“简直是万念俱灰”
福克纳感到他父亲一生的苦难。他知道穆里福克纳的死是逐渐的,这个家庭里没有谁象他父亲一样把自己的一生明确为准备慢慢地死去。他立刻行动起来,采取步骤去取代作为这个家族的勿容争议的首领的父亲:他接管了母亲的财务和这个家庭圣经的所有权。“父亲只让母亲大约在一年的时间里有偿忖能力,”他写信给本华生说。“之后就是我来偿还了。”在这部圣经里,他记下了他父亲不愿意增加进去的一些名字和日期,包括他和爱斯蒂尔结婚的日期及阿拉巴马的生日和死日。然后他回去为霍华德霍克斯写作并为哈尔斯密斯看长条校样。不久他将知道派拉蒙是否要来行使一项购买圣殿的影片权的选择。假若他们来购买了,他就会收入六千美元以上。加上他正在从转向挣的钱,这六千美元可以使他回去写小说。
十月中旬,福克纳回到了加利福尼亚,使他想起了霍克斯已经改名为我们今天的生活的电影脚本并且等着听派拉蒙要来对圣殿采取什么行动。但是他对加利福尼亚单调的太阳感到厌倦,对于密西西比州变换莫测的天空感到寂寥。关于圣殿之的合同到来时,他签了字,回到了罗万俄克。“我又回到家里,谢谢上帝,”他写情给哈尔斯密斯说“我在好莱坞赢得了足够的大量赌注,可以对这幢房屋进行许多修理。”他的写作暂时似乎进行得象修理那么顺利。福克纳早先曾经劝说斯密斯出版他的一卷诗集,他开始精选他大体在十年左右以前写的诗。他选了一些诗,去掉了另一些诗,修改了诗的一些行,并且尝试着一些题目(他后来全部舍弃了),他选定了四十四首诗:“我选出了最好的诗稿,并且扩大为一卷,就象一部小说一样,”
他说。绿色的枝条部分地是忠实于使他到新奥尔良去的豪情的行动,也是忠于他自己作为一个作家的最早的和最深刻的思想的一个行动:即根据浪漫主义的传统进行天才写作的思想,不是为了金钱,也不是为了名誉,而是为了使他自己和他的诗神感到满意。“我经常想,我写小说是因为我发现自己不能写诗,或许,?我认为自己是一个诗人。”但是他的诗歌几乎不可能把他带回到他的那种自我看法而不会也使他想起自己已经改变了的情况:为一个较大事业服务的专业作家,为了挣钱,他可以在任何地方出版作品。
从选诗转向写作小说时,他的轻松感消失了,精力分散了。他在写一部编年的简史:杰斐逊与约克纳帕陶发县的金书然后写关于萨多里斯及斯诺普斯的一些故事。但是他的王国的总和及扩展都没有完全束缚住他。他同意给本华生一些故事并且给哈尔斯密斯一部小说,他发现自己为几个计划时作时辍地进行写作,没有一个计划是进行得和谐的。虽然他回到了自己家里的书斋,遵循着他旧的常规,可是他似乎不能完成任何事情。一年前,他曾经说,当兴致推动着他时,他就写作,而兴致每天都推动着他。可如今他奇怪地发现自己是否已经忘记了怎样写作。似乎为了回顾他过去怎样写作和能够写作,他开始流览他的被拒绝的一些故事的文件夹。他决定寄出几个故事,试图对其他故事进行修补或加以改写。有时一个旧故事会启发出一个新故事。“自放弃电影后,我已写出了三个短故事,”回家后的第八或第九个月,他写信给斯密斯说:“因此我没有忘记怎样写作。”但是他的新故事少而且是费力写出的。他写了一个故事,怀疑它是否只是另一个废品。对一部已签合同并收了预付稿酬的没有取名的小说,他写作中无所进展。
几年来,福克纳不断地写作小说和故事,其中充满着发自他内心的语言,因而把他那萧然的书斋变成了一个王国,将他生活中的孤寂与痛苦变成了似锦的繁花。他独自坐着眺望窗外他已经知道的景象,他已经干了一项工作,他把它描述成唯一的,对这项工作没有任何孤寂之感。他在纸上写的许多东西都是奇怪地不自觉地写出来的。他已发现了许多非常好的语言,在坟墓中的旗帜里是试用,在康普森孩子们的一些故事里较为随心所欲地使用,在本基的语言中当其提到加地这个人物时则果断地加以使用了。这些语言凑在一块儿,使他能创造出了伟大的艺术,并给他以他所需要的乐趣、喜爱和温情。现在,他独自坐着的时候,语言来了,假若不是全部来了的话,只是经过很大的努力才来的而且转瞬即逝。
他需要娱乐,恢复了一个旧的兴趣。一九三三年二月二日,他上了第一次飞行课,他解释这种需要说,他只是一个老兵学习驾驶新的飞机。不久,他定期地飞行了。他说,这是“他唯一的娱乐”四月十二日,我们生活在今天在奥克斯福举行其全国性的首次演出。四月二十日,绿色的枝条在纽约出版并且福克纳在孟菲斯作单飞表演。几个月后,他获得许可证并买了一架飞机。后来,他和魏尔隆欧门利一道入实业界做生意。魏尔隆欧门利曾教他飞行。他鼓励狄恩飞行并在财政上支持他。他们一块儿在里普莱伊和奥克斯福主办了航空表演,末了举行飞行绝技表演和跳伞。
象飞行一样,对罗万俄克的不断修理和改进提供了他所需要的一项娱乐。但是一九三三年的大事是另一个女儿的出生。六月,他和爱斯蒂尔刚扩大了他们的住宅并增加了它们的面积之后,一个女儿被医生接生了,他们决定给她取名吉尔,把一个早产婴儿保育箱给医生,这是为了吸取他们的第一个女儿夭折的教训。吉尔也是小的,但她健康。“好,一个千金,”福克纳写信给本华生说“我们生了个女婴,取名吉尔。星期六(六月二十四日)生,母女均好。”福克纳已经等了很长时间想当父亲,如今立刻高兴得不知所以了。首先,吉尔的诞生似乎也缓和了她的父母间的紧张,他俩都为作父母的义务和仪式而感到高兴。哈尔斯密斯相当快,从纽约老远来到这儿参加吉尔的洗礼。
然而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减轻福克纳感觉到还要进行写作的需要。在一段时间内,他为声音与愤怒的发行小的特殊版写序言。本涅特赛尔夫正在谈要出版此书。在序言中,他回忆起他曾经给取名为加地的“美人”以及他根本没有过的妹妹和他曾经在命中注定要夭折的女儿。他需要重新获得的是早先的强烈感情和快乐。他不是从一个计划进展到另一个计划,而是无所进展。八月,他把这个序言的改写稿邮寄给本涅特赛尔夫。之后,他又转而写斯诺普斯的书;他逡巡不前,不太认真地考虑写一部他叫做修女安魂曲的小说,但是钱是一个让人苦恼的问题,词汇搜索枯肠也想不出来。“自从我写作独出心裁的任何作品,或甚至想写那样的作品以来,几乎已经十六个月了,”他向哈尔斯密斯承认。兴许他们可以出版一部不会使他们“丢脸的”一本故事书。他接着说,假若事情不是很快中断“我将不得不?回到好莱坞,这是我所不愿做的事。”
一些故事逐渐地开始到来。有些是旧作品的新的改写本,其中包括根据没有找到出版商的爱尔梅的内容加以改写的一本书;但是在福克纳邮寄给他的新代理人摩腾高尔德曼的一些故事中至少有一个是新的。它题为猎熊,不久在星期六晚邮发表。此外,有一部用旧题目的新小说。通过他一直在写的介绍,他终于发现了讲汤姆斯萨特彭的故事的方法,这个故事是他几个月来一直在构思的。“我已将斯诺普斯和修女都搁置一旁,”他写信给哈尔斯密斯说:
眼下,我正在写的一部书将叫做黑屋或类似那种性质的名称。它是全家人或一个家庭从一八六年到大约一九一年之间多少有些剧烈解体的故事。它不象它讲得那么沉重。这个故事是一个轶事,发生在内战期间或正在内战之后,高潮是另一个轶事,大约发生在一九一年,它说明着这个故事。粗略他说,主题是一个男人损害了农田,农田随后变坏了并且毁了这人的家庭。声音与愤怒中的昆丁康普森讲的这个故事,或将其编成故事的。他是主人公,因此它是著者不明的一本未完书籍。我用他是因为那正是在他因自己的妹妹而进行自杀之前。我用他的痛苦。他曾经在南方以对当地土地和居民仇恨的形式突出了自己的痛苦,使这个故事本身超出了历史小说的效果。
福竞纳已经决定角昆丁康普森为之全神贯注的事情去发现萨特彭的故拿,他相信他的新小说会写成的。他认为,他订以“答血在秋天写完。”然而它也走着斯诺普斯与修女的老路,因此在二月中旬他可以参加在新奥尔良苏山飞机场举行的航空表演的开幕式;然后在三月,他才能够努力挣钱。
“我总是急需钱,”他从新奥尔良回来后不久,写信给摩腾高尔德曼说“然而这次我极想得到钱。”早先他经准备等到春天马丁诺医生和其他故事出版的时候,希望可以挣来他所需要的钱。如今他发现不能等了,又转而特别为星期六晚邮写一些故事。他写完了关于斯诺普斯的一个故事,题为庭院中的骡子。之后,他写了关于萨多里斯的一个故事,题为伏击。一九二七年他创作这两个家族的故事时,产生了一种大发现的感觉。一九三四年,他回顾这两个家族,产生很大的慰藉,部分原因是,他开始感到他又可以挣钱,而部分原因是他开始觉得自己仍然可以写作真正有力量的小说。在他按照旧的写作习惯和恢复曩昔的回忆时,他开始更紧张地进行写作,比他过去几个月感到的信心更大。他用老上校一生的一些情节亲充实约翰萨多里斯上校的故事的某些部分和约翰萨多里斯的儿子白亚德的故事的许多部分。在坟墓中的旗帜里,我们看到白亚德是个老人,在伏击里,我们看到他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在塑造老白亚德时,福克纳从对他的祖父约翰威斯莱伊汤普森福克纳(小上校)的回忆中获得材料;在塑造老白亚德的青年时期时,他从几个家庭的故事中获得材料,其中包括小上校在大宅第的走廊里给他讲的某些故事。因为他自己沉浸在一些回忆和故事中,他写起来更顺利。他的这些来源立即变成熟悉的、遥远的、细致然而流畅的,这些材料本身表现出是一种吸引力和机会。虽然到处都有幻象与语言,然而它们既不确定也不要紧。他写完伏击后,立即继续写撤退与急袭。他大约在几周内写了三个内容充实的故事,每个故事都比在它之前的故事长些,内容丰富些。
福克纳在白亚德、润哥、约翰萨多里斯及格兰尼米拉德中开始发现成再发现终于可以产生出一部小说的一些人物。然而在详细描述他们的内战冒险时,他发现自己受到了阻碍。国为星期六晚邮对于出版全部丛书感兴趣,他几乎要拚命地去写完它,这意味着用一个不断的线索?用建设时期的情景虚构出“三个以上的故事”然而尽管他一再努力,还是不能“起步”几周来,他曾经感觉良好,眼下却觉得此路不通。他对于星期六晚邮提出的报酬太小感到失望,惹他生气,他决定回好莱坞去。春天,他曾经对霍华德霍克斯的建议“置之不理”六月,他的写作放慢下来,霍克期的建议有了改善之后,他签定了一个合同,其中规定他有责任于七月去报到,在一个未详细说明的时期里,每周工薪一千美元。因为霍克斯愿意让他在密西西比州工作一些时间,福克纳离开奥克斯福时希望在领取报酬的几个月里将他在好莱坞暂住的时间限于几个星期。
这一次,事情的进展几乎刚好合乎他的愿望。他很惦念吉尔,经常发现他的工作是令人厌烦的。但是这儿有象劳伦斯斯塔林斯和马克康奈利这样的熟人处去拜访并且可以去看望一些朋友。本华生比他早一点离开密西西比去纽约,最近已离开纽约去加利福尼亚。另一个离开故乡的密西西比州人体伯特斯塔尔要求福克纳住在他“在峡谷、临近海滩”的住宅,他在那里可以“隐居起来写作”他等待霍克斯看他递去的素材,有时觉得自己是在浪费时间“那是使我对这个工作感到烦恼的事情。”但是他喜欢这个海滩和拍岸的涛声,不久他又可以写作了,不是写阻碍他的那些故事,而是写汤姆斯萨特彭的故事,他仍将这个故事叫做黑屋。在他离开之前,它已有了一个新的书名。
不到一个月,他向到了奥克斯福,带着一个电影脚本去写完,一些故事去写和一部小说去继续写。“我给这部小说有一个书名,”他写信给哈尔斯密斯说“押沙龙,押沙龙!;这是一个男人的故事,他由于自豪感,希望有一个儿子,却得到许多儿子。儿子们却杀害了他。”但是他认为这部小说似乎“还不十分成熟”;“我有一大堆材料,但是我认为只有一章合适;我正考虑将它放在一边,回头去写修女安魂曲,这象当我弥留之际,将是一个短篇,而目前这部作品将可能比八月之光长些”然而较为紧
迫的是他有一个电影脚本要完成。他在上午写作,下午和晚上做些杂事,同吉尔玩,或者用一个木马去逗她。有时,他与魏尔隆欧门利或他的弟弟狄恩一块儿飞行。他现在有一个网球场,定期玩网球。白天太热不能打网球的日子,他玩槌球或下棋。有时,他觉得对电影脚本没有耐心,甚至对一些故事也没有耐心;他希望“写一些比低级趣味的丛书要好的东西。”但是他几乎一年没有喝酒了,他工作得挺好。在八月间,他写完了这个电影脚本,九月底,写完了关于萨多里斯的两,三个故事。第四个故事题为未被征服的。在这个故事里,巴克麦克卡斯林和亚布斯诺普斯以及白亚德、润哥与格兰尼米拉德担任主要角色。他将萨多里斯家世小说推进一步,加以扩大并使他的领域的不同篇章相互联系起来。第五个故事叫做温代保皇党员。在这部小说里,我们看见白亚德和润哥在无人主使的情况下,出而为格兰尼的被谋杀报仇。
温代保皇党员结束了在星期六晚邮发表的五个故事的丛书,它也标志着福克纳对萨多里斯家世故事的最后一次大的扩充的暂时结束。在以后的几个星期里,他增加一个情节,题为在萨多里斯的小战斗;几年之后,他修改这些故事,并写了最后一章,题为魏彬纳的气味。他将第四个情节改名为敏捷的回刺,把他的几个故事形成了一部小说,题为未被征服的。这个故事未被征服的,表面上是一个家庭和地区卷入战争和遭受战后余殃的故事,实质上是两个孩子的故事。在这个故事里,我们看到润哥的,特别是白亚德的成长。在最后一段情节里,他们是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曾几经考验。在接近这部小说的中间,他们失掉了格兰尼米拉德;快到末尾时,失掉了约翰萨多里斯上校。他们失去了资助者,仍然保持着使他能够光荣地生活的记忆。
在未被征服的里有着大的生动和技巧,在格兰尼、润哥与白亚德的某些功绩中也有着真正的喜悦。福克纳通过对润哥和白亚德的处理,可以进一步加深对种族的忧虑,这种忧虑曾经在八月之光里有着引人注目的表现。但是他在关于使南方抵抗浪漫化的倾向里至少有两种心理,正如他对星期六晚邮的关于小说的看法有着两种心理一样。他叫作“低级趣味的丛书”的一些故事;他也叫作“粗制滥造的作品”虽然未被征服的比“油腔滑调的浪漫化”好,它并不是一部大小说,这一点福克纳显然是知道的。他为星期六晚邮写完这套丛书后,就转向他叫做押沙龙,押沙龙!的一大堆材料,他知道那是一个不同类的作品。他几乎立即发现自己很为难。在汤姆斯萨特彭及其故事中,他有着这部小说情节的核心;昆丁康普森是这个故事的主要讲说者,将这两者并列是这部小说的基本结构。然而他认为这部小说似乎仍然“没有完全成熟”几个月前,他曾写了个故事,题为这种勇敢,这部作品没有找到出版商。一九三四年十月,他完成押沙龙,押沙龙!的努力受到阻碍,决心用他失败的航空故事写成一部小说。
他把这部小说叫做航标塔,围绕着一九三四年二月新奥尔良的苏山飞机场开幕典礼时发生的事件为基础。写完这部小说后,他写信给哈尔斯密斯,怀疑是否会有人可能注意这部小说与苏山开幕札上的一些类似之点“并发现一次起诉的机会,”:牛瓦洛斯是“伪装得蹩脚的”一个新奥尔良人,菲恩曼飞机场与苏山飞机场类似,也象它一样,是以一个政治家的名字命名的;他的人物中有一个有某些事情与吉米威德尔相同,后者曾在新奥尔良飞行,并“一度保持过飞机着陆速度的记录”虽然他列举了一系列类似之点,福克纳仍坚持航标塔的故事、情节和人物“全是虚构的”显然这部小说肯定是从比福克纳在苏山飞机场开幕典礼上所具有的兴趣还要老得多和深刻得多的兴趣中产生出来的。一年前,他已经实现了成为一个飞行员的梦想。十多年前,他已开始写作关于飞行员的故事。那些故事中的两个:光荣和死的拖延是特别与作特技飞行表演者们有关的。在光荣里,我们遇见了一个三人姘屑的故事,这三人是飞行员,他的妻子和他的副驾驶员,在航标塔里,我们遇见飞行员、他的妻子和跳伞员的三人姘居。在航标塔的情节中的几个人物出自福克纳在最近的白亚德萨多里斯里中的无畏的勇敢,象白亚德一样,他们中的一个死于驾驶一架他知道其不安全的飞机飞行。在光荣和死的拖延以及坟墓中的旗帜里,我们看见了对航标塔极为重要的主题的类型。
然而在结构上,航标塔接近于押沙龙,押沙龙!而与福克纳曾经写过的任何小说不同。它的情节集中于四个作特技飞行表演者和一个孩子:一个名叫罗杰舒曼的飞行员;他的情人和妻子拉芙尔尼;一个叫做贺尔姆斯的跳伞员,他也是拉芙尔尼的情人;一个名叫吉格斯的机械师和一个叫做杰克的男孩,他是拉芙尔尼的儿子,大概是罗杰生的,虽然也可能是贺尔姆斯生的。这些人物都体现着对飞行和四海为家的向往。每个成年人都拒绝尘世的平凡的生活方式,以便成为一个四海为家的冒险者。杰克诞生在加利福尼亚的一个飞机库里,他除浪荡生活外啥也不知道。对他来说,就如同对同他一道旅行的人们一样,飞机几乎是一个完美无缺的有含意的象征。它表明对一切现世的人间联系的厌恶和对危险的喜爱。福克纳的作特技飞行表演者们属于任何地方,因为他们在任何场合下都感觉不到友好,甚至他们在熟悉的街道上遛弯儿的时候,他们的步调和举止都反映着“某种不能改变的浪迹天涯的情绪”他们在现世里只生活于现在;他们几乎不具有过去的意识,也感觉不到对未来承担着义务。他们将自己留下的年轻的一生与象罗杰的父亲苏曼医生一样的双亲及在俄亥俄、爱俄华与堪萨斯的小城镇相联系。在那些生活中,我们发现了古老节奏与愿望的根源:罗杰的父亲曾经始终希望他的儿子也会成为一个医生。但是罗杰、拉芙尔尼和贺尔姆斯一想到他们所丢弃的生活只用他们所特有的字眼:真正的冒险和真正的性欲,这两者都是他们整体性较小的生活所赞美的。他们认为速度与风险不仅是止痛剂而且是春药。在一个惊人的场面中,正当拉芙尔尼准备作第一次跳伞时,她爬回了飞机机舱,要求舒曼与她交欢。他感到惊讶、害怕,然而又兴奋,就答应了,于是拉芙尔尼作了她的第一次跳伞,就在这一次使两种大的刺激结合了起来,她和她的情人们都为此感到很珍惜。
福克纳的作特技飞行表演者们是在行为和事实中表现自己的而不是在语言中表现。如果,他们所体现的即便不是一种悲剧的可能性,也是冒险的可能性。然而我们对于他们的了解大多来自一个叫做芮波特尔的人物,并且正是在这个并列中,航标塔促使押沙龙,押沙龙!提前写作。象他注意着其故事发展的那些人们一样,芮波特尔是四海为家的:他没记登记的出生地和登记的名字。他和他们不同,是用语言表现自己而不是用行动表现。在体格上,他象爱尔梅霍奇;他身材高大而笨拙。他是多变的,既象爱尔梅霍奇,又象霍拉斯本波;象他们一样,他是变幻无常的理想主义者和浪漫主义者;也象他们一样,他至少是半个艺术家。虽然他在几个重要方面不同于这几个作特技飞行表演者们,他不仅同样具有他们的四海为家的特点
而且也具有他们对于性欲与危险的着迷。他发现拉芙尔尼奇怪地具有孩子气然而又具有非常大的吸引力。他发现舒曼与贺尔姆斯的英雄气概。但是他和这些人交朋友并仿效他们,希望了解赋予他们生活活力的需要,并且因而明确他自己的需要。在此过程中,他怀着同感希望去体验将适合他的需要的紧张的快感,这些需要是感觉到而不付诸行动的。他已经写了关于舒曼的冒险,之后就上床睡觉,却幻象着拉芙尔尼的肉体。对于这个冒险,他仅仅想到自己爬进驾驶员座舱,接近第二者的肉体,他仅仅摸着她睡的床单而没有越雷池一步。然而最后他对做替代者的经验的追求代替了而不是扩大了他想了解的愿望。虽然他表达了许多信息,但是他得到的了解甚少。象他和他们分享的不可抗拒的冲动一样,他仿效的人们仍然是太迷迷蒙蒙。象使他变得独具特色的不可抗拒的冲动一样,他自己生活的逻辑仍然是过于模糊不清。
作特技飞行表演者们从传统的生活方式向英雄行为和性生活的飞跃被这种飞跃所引起的假设及其所采取的形式调和了。使他们具有特色的这种性质——他们愿意冒着生命危险仅仅是为了赚得“足够的金钱以维持生活,去得到另一个资格以便再次竞赛”——也贬低了他们。因为他们所冒的危险对他们所从事的事业来说是不值得的。芮波特尔对于他们的英雄行为仍然是过于不加批判和太模糊不清,兴许部分原因是已知他周围的社会的污浊和腐败,他对英雄们的向往太大的缘故。菲曼上校为社会所敬重,他将细微的卑劣、根本的阴险和残忍的能力集中于一生,因此代表着一切价值都全然消失的一个社会。另一方面,作特技飞行表演者们,虽然几乎一无所有,他们保持着过去的勇敢与荣誉感。他们的荣誉是,他们对所爱的东西爱得深。他们的能力和勇气使他们优于这个荒羌和死亡的城市。他们就是在这个城市上空翱翔的。福克纳通过他们唤起了英雄主义,而只有这种英雄主义才使得有意义的判断成为可能。在航标塔结尾之前,他给他的每个作特技飞行表演者一个光荣地行动的特殊机会。他在那样作的时候,特别因为他让他们中的每个人都通过这个考验,这样他不仅表现了对他们特别喜爱,他也使他们明白芮波特尔是信任他们的。“那是对的,”在拉芙尔尼使芮波特尔确信她已经讲了真话后,他对她这样说。“即使我知道你撒了谎,我还是要相信你。”因为他们的道德是与环境脱离的,(然而在这个环境中,他们的道德具有较大的意义)。它引起了恐怖与羡慕。因为它最后所激发的是对危险的疯狂追求。他们所赢得的一些胜利就象他们所遭受的失败一样,太接近于空虚,使他们的生命好象几乎注定“象蝴蝶的生命那么短暂,早上出生还没有长好胃,明天就将死去”
象圣殿一样,航标培是一部凄凉的、不妥协的小说。它的社会是那么无可救药地卑鄙和邪恶,足以引起愤世嫉俗,甚至灰心。象圣殿一样,航标塔写得匆忙而且仍是倚轻倚重的。然而与圣殿不同,它的弱点主要产生于未能实现自己的结构。它使一些有活跃的鲁莽的人物有希望与一个呆板的、深思熟虑的芮波特尔相结合,在押沙龙,押沙龙!里,一个类似的结构却产生出令人惊讶的一些结果。在航标塔里,它产生了令人失望的一些结果,这主要因为芮彼特尔仍然是太腼腆、太容易满足,太派生衍化而来之故。他对人们的忠诚使他不可能独立。他阅读和报道的人们的生活,这妨害着他。最后,他把自己的任务界说为简化的词。他全然是一个记者,不需要名字。结果,航标塔在描述它的飞行员方面是最为有力的,它接近于光荣、死的拖延和坟墓中的旗帜。它在描写芮波
特尔方面是最令人失望的,他的腼腆和无能终于使他失去了战斗力。他的弱点不在于不忠实或不可靠;狭义而言,他是个好的读者和记者。但是他创造不出自己的处境,因而只能引起起码的兴趣。
在福克纳写完航标塔之前的某个时候,他开始希望好莱坞会买下这部作品;他卖故事给电影界越多,他必须给他们的时间就可以越少。几周来,他一直在努力回去写押沙龙,押沙龙!,可是却发现他自己被金钱的急需所紧逼着,这个情况几乎已经变成经常性的。除了他和爱斯蒂尔的一般需要和挥霍之外,他要在罗万俄克旁买更多的土地。在过去几年里,他想拥有自利树林的旧的梦想,已经加强了,这是因为他想保护自己的住宅不致受到经常性的闯入。他遭到中断,感到疲惫,开始努力再寻找“维持生活”的途径。他希望避免去好莱坞,心中又想着星期六晚邮,他转到短篇故事方商。这个策略又失败了。甚至这些故事送去时,星期六晚邮表明是出乎意料的。甚至即使星期六晚邮说可以时,他们的费用也不能与他的需要相称。然而他越想“从资产阶级的物质的小障碍和强制中”摆脱出来,却越摆不脱。他挣的钱越多,似乎需要也越多。在过去几年里,他的收入已经引人注目地增长,然而他的头上仍然“悬挂着肉铺的和杂货店的帐单和保险费。”他在欠债中,经常为金钱忧虑,特别因为他害怕和惧怕去好莱坞,可他明白,这是他唯一的出路。这些使他降低身份并且精神恍惚。他的进退维谷是简单的:他是作家,只有作损害他的写作能力的事情才能挣到足够的钱。“关于电影业的苦恼,”他说“不在于我在那儿浪费了许多时间,而在于使我恢复疲劳和平静下来的时间。现在我三十七岁,自然不是象我过去那样是柔顺的和不受干扰的。”
他觉得无路可走,开始喝酒,几天里只干了很少的事。随后,他突然开始写作,又停了下来,他决心写他所想写的东西。他又转向汤姆斯萨特彭的故事,他发现,他觉得它“似乎是才开始的一些片段,不能结合在一起”因此决定从头开始,他这是于一九三五年三月三十日开始的。早先他曾经觉得这部小说“尚未成熟”他的“了解并不充分”或者他“觉得它的感情不够或不够纯洁”;而现在他却满怀信心地行动了起来。他先前设计的基本结梅仍未变:那将是一个关于十九世纪时局的故事,这个故事二十世纪初恢复并讲得详细些。汤姆所萨特彭在这个故事的情节中是个主要人物。昆丁康普森是讲述或将其编在一起的中心人物。不久福克纳画了两条通向昆丁的基本的信息线,一条从萨特彭至罗莎科尔德菲尔德小姐到昆丁,另一条从萨特彭到康普森将军到康普森先生到昆丁。从暮春到孟夏,他继续狩猎,并开始更多地钓鱼,但是他也非常紧张地继续进行写作。四月底,他、魏尔隆欧门利与狄恩发起了一个在奥克斯福的飞行表演。他的工作仍然进行得很好。当新的叙事的语言涌现并向他讲的时候,他的小说变得更加多样化并且更引人入胜。他又一次将这个故事讲了几遍,并且他又一次在这个有着令人吃惊的兴趣的一连串紧张的故事里发现了堪与媲美的听人讲的这个故事的一连串紧张的故事。
八月中旬,福克纳已写完四章,他将稿子搁置一边,以面对日益高涨的金融危机。他对孟菲斯和奥克斯福的商人们负有债务,过期末付保险金和税,手头没有现金。为了挽救这种局面,他需要几千美元;否则他就面临着破产的危险,丧失他的“住宅、保险费及所有的一切”因为他已将他的飞机(以低价和缓慢的结算期限)卖给狄恩,他除了住宅和书稿外就没有财产了。他恨自己面临的前景,打听卖出他的某些书稿的可能性。“它都是用普通写法1写成的,”他写信给马丁哥尔德曼说:“除短篇故事外,我有声音与愤怒、当我弥留之际、圣殿、八月之光和航标塔。有没有它的任何市场?”他不知道这些书稿会带来什么,或者,假着他找到了一个买主,他自己是否可以卖掉它们,他决心到纽约去。兴许他能够找到一个编者,将押沙龙,押沙龙!连载出版;或者兴许他可以谈判一个较好的合同。如着不行,他就不得不试图向哈尔斯窃斯或罗伯特哈斯借钱了。
福克纳尝试了几个方案。他向两三个编者接洽连载出版押沙龙,押沙龙!的事,他和本涅特赛尔夫谈话,后者仍然对于使他和兰登书屋签定合同感兴趣。但是他发现没有谁对于连载出版感兴趣。根据一个旧合同,他欠哈尔斯密斯和罗伯特哈斯一部小说。几个月后,在他能够写完押沙龙,押沙龙!之前,斯密斯与哈斯带着福克纳与他们签定的合同,去与兰登书屋的赛尔夫联合:押沙龙,押沙龙!将是和他以前的出版商的第一部书。但是因为这个合并尚未确定,福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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