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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梳妆。
相顾无言,
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
明月夜,
短松冈。”
女孩一边向着赵春晖走来,一边口里吟着苏轼的《江城子》,那声音,玉润珠圆,似飞泉流响,又极有磁性地充满着吸引人的魅惑力。
赵春晖觉着自己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透窗而出,轻渺渺地迎着女孩飞了过去。
没有谁打扰他们,因为已经近于午夜,青龙河中学的师生们都睡熟了。
赵春晖陡然看见自己在头脑里思念了快半个世纪的恋人,情不自禁地伸开了双手。
那个女郎也一样情不自禁。她也张开双手迎了上来。
“美君,美君!”赵春晖口里轻轻的呼唤着女郎的小名。
“月哥,月哥!”女郎也呼唤着赵春晖的乳名。
一对从几岁时就青梅竹马又在高中三年就相识相知的恋人拥抱在了一起。
他们像在四十年前一样,脸贴紧脸。
赵春晖感觉到了女郎的全身的颤栗,也感觉到了自己全身的颤栗。
“美君,美君。”赵春晖依然呼唤着女郎的乳名。
“月哥,月哥。”女郎声音呢喃,轻柔而热烈的说,“离开你,我是赌气,可是,你不知道,这几十年我想你,就像度日如年呀!”
说着,她的眼睛里两行清泪噗噗噗地就流了下来。想到离开赵春晖后日子过的屈辱,她继而痛哭失声起来。
“好了,别哭了。”赵春晖安慰女郎,“这几十年,我也想你想得好苦。真的是食之无味,卧不安寐。”
两人渐渐地平静下来,手拉了手在中□□动场的跑道上徜徉。
“月哥,你真的那么想我吗?”女郎声音酸酸的问。
“真的。”赵春晖说,“从你妈妈把你许给我的那天起,我就渴望着和你做夫妻了。”
“那时候,人家多少日子一个人去你家,深夜去,半夜回。你为什么就不要人家?”女郎娇嗔。
赵春晖沉默了,好久好久才说:“那时候还是在□□中,我没有出息。我不希望你跟着我做一个农民的妻子。”
沉默,两人往前走。又过了很久很久,赵春晖说:“美君,我要问你,你明明知道我心里只有你,可是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女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月哥,你知道的,那时候是□□。我妈妈进了监狱,我爷爷的成分又变成了富农。我又多次试过让你要我,如果你我真有了干柴烈火一样的情,我就是被烧成了灰也不肯离开你。可是,我看见你总像心里有话不敢说出来的样子,我觉得我还是自己识趣一点好。”
“傻女人!”赵春晖也长长的叹息一声:“我以为你最懂我的心。知心的人不要说得太明白,彼此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心里想的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吗,我那时候也幻想着能够被推荐当上工农兵学员去上大学,那样我就能够在‘金榜题名时’与你‘洞房花烛夜’。可是,你知道吗,那些人用计,让我连推荐选拔的第一关都没有过。即使后来再没有希望,我也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弄一个窝让你过我家时有地方住。可是我又想给你一个惊喜,所以就没有告诉你。”
“傻哥哥,”女郎声音涩涩地,“如果妹妹有你聪明的一半,也许我们就不会分开了。”
赵春晖拉紧了女郎的手:“中国人在那场文化革命中失去的太多了。而且,那么多文件都对于□□做出了定性。我相信中国再也不会再搞什么文化革命了。”
然而,他的话语刚落,面前就突然有十几个人举起了高高的火把。那些人的打扮,草绿色的仿制军衣,腰里扎着宽宽的牛皮带,手臂上还戴着红红的袖套。为首的人正是那个当初代带着造反的曹新水。
“我们就是要给□□正名,就是要给□□平反!”曹新水大声地吼着,带着人冲到赵春晖身边,大声的说。“打啊!给我打!”那些人先抓住冯丽娟,一顿拳打脚踢,把冯丽娟打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紧接着,他们又叫嚣着挥舞着手里的木棒向赵春晖砸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