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三章 神魔一体

十，真气早已枯竭，行至凤阳府境内时，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我当时正好路过，就叫人把觉真大师背回家中。我见他老人家奄奄一息，想到家中有一灵物，传了两百多年，觉得救人最重要，便把此物煎成药汁，给觉真大师喝下。

    我本以为觉真大师喝了汤药以后，至少还能活三十年，可没想到是，他老人家返回少林以后，没过多久，就突然圆寂了……”

    说到这里，丰人山先是微微一顿，然后望了一眼卢隐，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然而，不等他接着说下去，卢隐便抢先说道：“燕兄，你知道那个大内圣武最后怎么样了吗？”

    燕髯客望了望丰人山，见他没有要说的意思，便回答道：“知道。”

    “既然知道，我倒想听听你有什么想说的。”卢隐笑道。

    “大内圣武被觉真大师重伤落海后，并没有死掉。”燕髯客说道，“后来他返回扶桑，把自己的所学传授给儿子，没几年就死了。他的儿子名叫大内弘武，刚学了几年，就以为自己武功大成，离开周防国，入海做了海贼，寻机对付少林派。

    说来也怪，大内弘武的资质明明在大内圣武之上，可他所学到的武功，却只有大内圣武一成。

    他做了海贼以后，有一次路过空明岛，见这座岛不错，就率众霸占下来，自认岛主，时常跑出去做那倭寇勾当。

    就在当年，他抓了一个中原女子，逼那女子与他欢好，却生下了一对孪生兄弟。

    就在这对孪生兄弟五六岁大的时候，大内弘武在一次打劫中被一个大侠打落海中，从此不知所踪，也不知是死是活。

    当这个消息传到空明岛时，留在岛上的几十个倭寇全都慌了。

    为了争夺抢来的金银珠宝，这些倭寇分成两派，而大内弘武的两个儿子，因此也被分开了。

    大内弘武的长子被部分倭寇带回扶桑，交给了周防国大内氏的家督，几十年后学了一身本事，名为大内太郎。

    大内太郎一心要为父亲报仇，所以那一年，他离开周防国，化名为周防太郎，入海做了海贼，并成为了倭寇，犯下不少罪恶。

    他深知罪孽深重，自从出家做了和尚，就开始行善，三十年来，大概做了三百件善事。

    他曾跟我说过，无论他做多少善事，都无法弥补自己的罪业，可就算如此，他也要做到死为止。”

    卢隐听了，怪笑两声，说道：“他中毒已深，再怎么解毒，都不可能化解。对了，燕兄，你可知道大内太郎的那个孪生弟弟去了何处？”

    “听说他的这个弟弟当年被另一半倭寇带走后，路上发生争斗，他的弟弟差点被杀死，幸好被一位世外高人救了……”

    “幸好？”卢隐笑了笑，“这些都是大内太郎告诉你的吧？”

    “是的。”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那个世外高人是谁？”

    “这倒没有。”

    “那你知道他见过他的弟弟吗？”

    “不清楚。”

    “那我可以告诉你，他不但见过他的弟弟，还要他的弟弟与他一起做倭寇，为他们的父亲大内弘武报仇！”

    闻言，燕髯客并不动容，说道：“就算真有此事，那也是发生在许多年前，空绝大师早已出家为僧，绝不会……”

    “那你知不知道他的这个弟弟，比他更想报仇，为此隐忍了九十多年，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是吗？”

    “我告诉你，他的弟弟表面和善，其实心肠之毒，天下少有，连我都自愧不如。他不但要为大内弘武报仇，还要让明朝覆灭！”

    众人听了，都是震惊。

    而直到这时，燕髯客才意识到这件事并非自己所想的那么简单，急忙问道：“卢兄，此人到底是谁？还请你告诉我。”

    “你与大内太郎不是朋友吗？为什么不去问他？”

    “如果绝空大师肯说，我又何必问你？”

    “哼哼！”卢隐冷笑一声，说道，“抱歉，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因为我也希望明朝覆灭！”

    此言一出，除了丰人山和悟空大师之外，其他人都是神色骇然。

    为什么卢隐也希望明朝覆灭？

    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是最强大的海贼王？

    “阿弥陀佛。”悟空大师双手合十，说道，“卢施主，你杀心太重了。”

    “悟空。”卢隐说道，“我早已料到你清楚我的身世。当然，还有你，丰人山。”

    丰人山皱了皱眉，说道：“我还以为你怕我说出你的身世，原来你想亲自说出来。”

    “不错！”卢隐冷冷说道，“我父亲本是张士诚手下的一员猛将，只是这张士诚胸无大志，竟然坐失与陈友谅联手灭掉朱元璋的大好机会，害我父亲差点死于朱元璋之手。后来张士诚兵败被俘，我父亲为了救他，被朱元璋的手下打死。

    那一年，我才两岁，被我父亲的一个兄弟救出火海，跑到了你丰家附近，刚巧遇到了觉真大师。

    我父亲的那个兄弟为了保住我，与追杀我的人同归于尽，觉真大师见我可怜，就把我带去了少林。

    我与朱元璋有不共戴天之仇，又岂会为他的大明江山着想？我巴不得有人灭了明朝！如果世上没有这等能人，那就让我来灭！”

    王默听了，不由暗暗吃惊：“他这是要造反啊。”

    转念一想，却是暗暗苦笑。

    卢隐乃四海神龙，原本就是最大的海贼，而海贼岂不是朝廷的心腹大患？

    换言之，卢隐早就在造反了。

    只不过有件事他想不明白。

    既然卢隐那么想报仇，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却空有四海神龙之名，却没有举兵与大明朝廷正式为敌呢？

    还有就是，卢隐所做的一些事，无形之中帮了朝廷，岂非与他的愿望背道而驰？

    难怪悟空大师会说卢隐是一个复杂的人，不知他到底是好还是坏。

    说白了，卢隐是神又是魔，而神魔原本就在一念之间。

    此时的卢隐，怕是已经“入神为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