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风突然大了起来,天上也积了不少的乌云。
山雨欲来风满楼,要是天上有乌云,风似乎就是雨的前兆。
笑褒姒顶着风,砂粒子打在脸上,打得她娇嫩的肌肤生疼。
风刮得她裙脚飞扬,衣袂狂飘,她不能不以手按着衣裙。
突然间,包着一头秀发的那块纱巾被风吹掉了,笑褒姒抬手就去抓,可是迟了一点儿,纱巾一翻滚就随着风远去了。
笑褒姒好生烦恼,可是她又没办法,只有眼睁睁地望着那块纱巾随风远扬。
转过身又往前走,风吹散了她-头秀发,发梢儿在风中飞舞,她像那要乘风归去的仙女!
刚走没几步,身后突然响起个低沉而充满魅力的话声:“这纱巾可是姑娘的?”
笑褒姒一惊转身。
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好俊、好俊的一个人,笑褒姒从来没见过这么俊的男人,就是东门长青的那个徒弟,比眼前这个他也要逊色三分。
欣长的身材,一袭青衫,潇洒、飘逸,说他像临风的玉树都有点俗。
尤其他那双眼,带着让人难以抗拒的魅力,任何女儿家,只要接触到他那双目光,都会难以自禁。
他望着笑褒姒,手里拿着一块纱巾,正是笑褒姒刚才被风刮走的那块。
笑褒姒也惊讶于他的俊,情不自禁地多看了他-眼,微一点头道:“是的,谢谢。”
“别客气,”青衫客把纱巾递了过来,道:“我是无意中捡到的,在这么大的风里没块包头的纱巾可不行,姑娘快把头发包起来吧。”
笑褒姒再称谢接过。
她接过了那块纱巾,青衫客没多说一句话,飞身往前驰去,风吹起了他的衣袂,看他那飞驰的姿态,潇洒极了。
笑褒姒有着一刹那间的错愕,她想:这个人真怪,怎么就走了?
可是她一转念又这么想:这位青衫客是位典型的君子,不跟个姑娘家多说少道乱搭讪,不是君子是什么?
换个任何人,任何男人,在这种地方碰上这么一位国色天香、千娇百媚的美姑娘,纵不会有什么邪念,也会藉故搭讪,多聊几句,甚至陪她走段路的。
尤其,以青衫客适才欺到她身后,她犹茫然无觉的那种高绝身手,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他要是动了邪念,她是不容易逃出他的手去的。
这不是类型的君子是什么!
这位青衫客,跟东门长青的那个徒弟,是两个完全不同典型的人,都是女儿家倾心的对象。
风似乎比刚才小了些,可是雨点儿却飘落了下来。
笑褒姒急了,加速身法往前驰去。
雨点儿相当大,只要滴在衣裳上就会湿一片。
就在这时候,笑褒姒看见前面有座小山,山下有个洞,她一喜,飞身赶了过去,一头扑进了洞里。
一道闪电,一声霹雳,雨倾盆落下。
雨往洞里溅,笑褒姒往后退了几步。
身后响起个低沉而又充满魅力的话声:“雨好大啊!”笑褒姒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去,她怔住了,跟前站着的正是刚才那位青衫客,她脱口叫道:“是你!”
青衫客倏然一笑,长得丑的人笑起来像哭,长得俊的笑起来就是笑,而且比不笑的时候还俊:“又碰见姑娘了,真巧啊。”
可不,真巧,雨下的是时候,人也赶巧了。
笑褒姒定了定神道:“你也是来避雨的?”
青衫客点了点头,微微皱了皱眉锋道:“这场雨真讨厌,早不下,晚不下,偏偏在这时候下,硬把人给耽搁在这儿。”
笑褒姒道:“就是嘛,在这荒山野地的,幸亏有这么一个地方,要不然不淋成落汤鸡才怪。”
青衫客忽然眉锋舒展,看了她一眼道:“其实我不该埋怨这场雨,反之我倒应该感谢它,要不是它,我怎么能再次碰见姑娘。”
笑褒姒听得心头一跳,她没接话,转眼望向洞外。
只听青衫客又道:“看样子这场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姑娘可愿坐下歇歇?”
不错,笑褒姒也看出来了,这场雨过一会儿也许会小点儿,但绝停不了,老站着也不是办法。
她迟疑了一下,坐了下去。
好在洞里很干燥,也很干净。
青衫客也坐了下来,就坐在她身边,望着洞外倾盆的雨势,道:“姑娘有没有觉得,在悠闲的心情下,坐在这种地方看雨,是一种享受?”
青衫客转过头来目光一凝道:“姑娘有事儿?”
笑褒姒道:“赶路的人,都有事儿,你不也有事儿么?”
青衫客笑道:“姑娘说的是,没事儿谁出来跑个什么劲儿,姑娘要到哪儿去?”
笑褒姒道:“飞龙堡。”
青衫客哦地一声道:“原来姑娘是飞龙堡潘家的人。”
笑褒姒道:“你误会了,我只是要从飞龙堡过!”
青衫客道:“这么说,姑娘还要到别处去?”
笑褒姒道:“也许。”
青衫客道:“也许?”
笑褒姒道:“我到飞龙堡一带找个人,他要是不在那儿,我还得到别处找他去。”
青衫客道:“原来如此,姑娘找的这个人是”
笑褒拟道:“我的未婚夫婿。”
青衫客微微一怔,道:“原来姑娘是已经订过亲的人,但不知哪位福缘深厚,令人羡煞的须眉男儿是当今武林中的哪一位?”
笑褒姒道:“你怎么知道他非是武林中人不可?”
青衫客道:“我只是这么的猜想,姑娘是武林中人,所找的如意郎君自也应该是武林中的人。”
笑褒姒一笑摇头道:“只能说他是半个武林人。”
青衫客讶然说道:“半个武林人?姑娘这话”
笑褒姒道:“我提个人,也许你知道,名捕东门长青。”
青衫客道:“东门长青我怎么不知道,当代名捕,近百年来也只有他一个配称这个捕字,其他的都是糟蹋公粮混饭吃,姑娘跟我提他”
笑褒姒道:“我的未婚夫婿,就是东门名捕的唯一传人。”
青衫客“哦”地一声道:“原来是他呀。”
笑褒姒道:“你知道他么?”
青衫客道:“我何止知道,我对东门名捕的这位爱徒,可以说有相当的了解!”
笑褒姒道:“是么?”
青衫客迟疑了一下道:“有句话我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笑褒姒道:“什么话?”
青衫客道:“姑娘这门亲事,是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是”
笑褒姒道:“不是的,我自己认识他的。”
青衫客道:“姑娘跟他认识没多久吧?”
笑褒姒道:“不惜,说起来这该委诸缘份,我认识他才不过一天。”
青衫客吁了一口气道:“原来只不过一天,那就难怪了!”
笑褒姒转头凝目道:“怎么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青衫客口齿启动了一下道:“这话我本不该说,可是我又不能不说,婚姻大事,非同儿戏,尤其关系一个姑娘家的一辈子,姑娘自问对他了解得够么?”
笑褒姒道:“他很风流,到处留情,说得那个一点,他害过不少的女儿家,是不?”
青衫客怔了一怔道:“姑娘知道”
笑褒姒道:“我对他了解得够么?”
青衫客怔怔地道:“我生平头一次碰见姑娘这么一个女儿家。”
笑褒姒浅浅一笑道:“这是缘份,是天意,我明知道他是这么个人,可是我不克自拔,也愿意受。”
青衫客一整脸色道:“姑娘,恕我直说一句,莫怪交浅言深,这不是情”
笑褒姒道:“便是孽又如何,也许我前辈子欠他的。”
青衫客呆了一呆道:“他令人羡煞,也令人妒煞。”
笑褒姒道:“承蒙看重,谢谢你。”
青衫客忽然目光一凝道:“姑娘当真这么轻看自己的一生?”
“谁说的?”笑褒姒道:“我不以为这是轻看自己的一生。”
青衫客道:“姑娘现在是闭着眼说话,我这个旁观者却不忍眼看着姑娘毁了自己一生。”
笑褒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青衫客道:“我对姑娘一见倾心,自信还不至于委屈姑娘,假如”
笑褒姒截口说道:“谢谢你,我承认,单凭你的外貌,你确是每个女儿家梦寐以求的对象,要是我先碰见你,也许我会像喜欢他似的喜欢上你,奈何我们无缘,我先碰见了他。”
青衫客道:“姑娘,他会害了你,现在回心转意还来得及。”
笑褒姒摇头说道:“来不及了,我已经把心交给了他,今生今世不再作他想,你要是愿意,请候我来生。”
青衫客道:“姑娘,他究竟有什么好?”
笑褒姒道:“在别人眼里,他也许远不如你,可是在我眼里,任何人比不上他。”
青衫客道:“真是这样么?姑娘。”
笑褒姒一点头道:“真的。”
青衫客猛吸一口气道:“我有个办法,让姑娘非嫁我不可。”
笑褒姒一个娇躯突然平射后退,落在洞深处,道:“他风流成性,但对我始终保持君子风度,你自诩正经,却是一肚子的邪恶。”
青衫客站了起来道:“姑娘,我这是为你好。”
笑褒姒冷冷一笑道:“谢了!”
青衫客道:“姑娘,这个洞没有其他的出口。”
笑褒姒道:“我知道,我要从眼前这个洞口出去,再不就是你从跟前这个洞口出去。”
青衫客摇头说道:“姑娘,你出不去,你也没办法把我赶出去。”
他迈步逼了过去。
笑褒姒飞起一掌攻了过去。
青衫客抬掌硬接,砰然-声,笑褒姒被震得血气浮动往后退了两步,青衫客却跟个没事人儿似的,道:“怎么样,姑娘?”
笑褒姒脸色一变道:“我打不过你,可是你也别想碰我,你再敢逼过来,我就自断心脉”
她一指抵在自己心窝上!
青衫客停了步,道:“姑娘,你要是就此香消玉殒,可就永远见不着他了。”
笑褒姒冰冷说道:“我要是不死,又有什么脸见他。”
青衫客双眉一扬道:“我不信你是这么个贞节烈女。”
迈步逼了过去。
笑褒姒美目寒芒暴射道:“你看看我是不是。”
玉指一扬朝着心口点下。
眼看她就要点中自己的心窝,而就在这时候,她忽觉手肘像被什么东西叮了一下,先是一疼,继而一阵酸麻,一只手臂顿时无力垂下。
她大惊失色,便待再嚼舌,可是忽然间她怔住了。
没想到,眼前那青衫客已经不见了。
当她转身再看,身后也没有那青衫客的踪影。
她怔住了。
她大惑不解。
青衫客既然有办法制住她,为什么会轻易放过了她,这是什么道理?
转回来看看洞外,雨小了些,可是还在下。
青衫客想必已成了落汤鸡!
口口口
雨停了,太阳又出来了。
片刻之前还是乌云密布,大雨如注,如今却碧空如洗,艳阳高悬,一点点儿风都没有,显得好闷热。
笑褒姒好生懊恼,她懊恼的不是闷热的天气,而是脚上那双绣花鞋都沾上了泥污。
她到了大车集。
大车集是个不算小,也不算大的地方,因为左近有座飞龙堡,所以它很热闹,虽不大,但“五脏俱全”
笑褒姒刚到大车集,迎面飞来一点白光“叭”地一声落在她脚下,是个小纸团。
她怔了-怔,抬眼看,四下都是人,却不知道这个小纸团是谁扔过来的。
她俯身拾起了这个小纸团,打开看,赫然是一幅地图,右上角三个字“大车集”
敢情是大车集的地图。
这是干什么?谁扔的,难道还怕她迷路不成?
仔细再看,地图上画着一个一个的箭头,最后一个箭头指处,是个小圆圈儿,圈儿前画有一对石狮子。
头一个箭头的所在处,是个路口,笑褒姒发现,这头一个箭头所在的路口,正是她现在所站的地方。
她明白了,很显然的,扔这个纸团的人,是让她顺着这些箭头所指,到最后一个箭头所指处去。
只是,她不明白扔纸团那人让她到那儿去干什么。
她揉了纸团迈步往集里行去。
她本不想去,可是她禁不住好奇,走着走着就走上了那些箭头所指的路。
两扇大红门,一对石狮子。
这恐怕是大车集首屈一指的大户,也该是大车集唯一的大户。
事实上笑褒姒一路所经,没见着第二家像这样的。
她打量眼前这座大宅,很气派,只是里头静悄悄的,听不见一点声息。
她打量了一阵之后,走上石阶举手敲了门,门一碰就开了,敢情里头没上栓,是虚掩着的。
她推开了门,扬声问道:“里头有人么?”
她问了两三声,里头没有一点反应,也没有一点动静,似乎是座空宅。
她走了进去,随手又掩上了门。
好大的院子,每一幢建筑无不美轮美奂,只是看不见一个人,也听不见一点声息。
她心里好生诧异,四下看着,踏着青石小径缓步走着。
突然,一声女子轻笑从后院方向传了过来,银铃也似的,很清晰。
这声轻笑能让每一个须眉男儿心跳,笑褒姒是个粉红女儿身,却也禁不住娇靥一阵热。
她加快步履行了过去。
过一处拱门,进了后院,森森林木中,飞檐狼牙,花间幽径旁,画廊纵横,亭、台、楼、榭一应俱全。
凝神再听,珠落玉盘般阵阵轻笑起自水榭旁一间精舍里,声声轻笑内还夹带着须眉男儿的话声。
这话声,听得她芳心一阵猛跳,她飞身掠了过去。
精舍门没关,但她不能正对着门。
东边一扇窗户开着,她隐身花间,看得清清楚楚。
他,东门长青的徒弟,她的心上人,坐在一张圆桌旁,桌上有酒,也有菜。
他腿上,左边是一个绿衣丽人,右边是一个紫衣绝色,他的一双手,左拥绿、右抱紫,但不妨碍吃喝,只因为那两个-个喂酒,一个喂菜。
他的脸,不住往两张粉脸上蹭,两个如绵娇躯,则不住在他身上揉。
刹时间,她明白是谁让她来的了。
必是那位青衫客。
他要让她亲眼看看这位的那副“下流”相。
初时,她很气,也很伤心,恨不得掉头而去。
而片刻之后,她不气了,也不伤心了。
他亲口告诉过她,他是这么个人,东门长青也曾给她忠告,她自己愿意,就该忍人所不能忍,受人所不能受。
忽然,他说了话:“我听见有人!”
绿衣丽人跟着也开了口:“我的好人,放宽你的心,糟老头子回家见他的黄脸婆去了,十天半月也回不来,偌大一个家只我们姐妹俩,如今都在你怀里,哪还有人?”
他道:“二姨太”
“唔,”绿衣丽人身子扭了一下,娇声说道:“又忘了,不许你这么叫我,叫我”
她把一张粉脸埋在他耳边,没听见她说的是什么,只看见他在她粉颊上亲了一下。
笑褒姒走了过去,绕到前头从大门走进了精舍。
那两个惊叫站起。
他也直了眼。
绿衣丽人的衣襟都开了,一片酥胸跟一块猩红的兜肚都露了出来,可是她没掩,她只顾瞪着笑褒姒:“你,你是谁?”
笑褒姒含笑指他,道:“问他。”
她走过去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桌边。
绿衣丽人转望他:“她是谁?”
“笑褒姒!”他定过了神,笑了笑道:“武林中鼎鼎大名的四大美人之一,她姓叶,叫叫什么来着?”
笑褒姒道:“叶秋吟。”
“对了,”他道:“叶秋吟,叶姑娘。”
绿衣丽人道:“你认识她?”
他道:“见过一面。”
绿衣丽人道:“她怎么找到这儿来的,她来干什么?”
他指指笑褒姒道:“我的二奶奶,这你就要问她了。”
绿衣丽人转望笑褒姒。
笑褒姒不等问便道:“我来看看,他是怎么个风流法。”
他飞快地在两张粉脸上各亲了一下,笑问道:“就是这样,够么?你要是愿意在这儿多坐会儿,还能看到更精彩的。”
笑褒姒笑笑说道:“我拭目以待,别让我有虚此行。”
“好,”他大笑说道:“没想到笑褒姒是这么个女中英杰,你看着吧。”
他低头喝了一口酒,然后把脸凑向紫衣丽人。
紫衣丽人脸-红忙躲了开去,道:“这是什么时候,你还”
他把一口酒咽了下去,道:“人家都不怕,你又怕什么,没听说么,别让有虚此行?”
他又要去喝酒,紫衣丽人拧身躲开了。
他哈哈大笑。
绿衣丽人望着笑褒姒道:“你真能坐在这儿看?”
笑褒姒含笑说道:“我现在不是在这儿坐着么?”
绿衣丽人道:“你怎么是这么个人。”
笑褒姒也道:“你怎么是这么个人。”
绿衣丽人脸一红道:“我”
笑褒姒道:“别让我失望,你们继续喝你们的酒吧。”
他笑道:“听见了么?二奶奶,人家是女中豪杰,你们俩也别让人家瞧扁了,来吧,先给我来口酒。”
绿衣丽人没动,显然她也害臊。
幸亏她还知道害臊。
他道:“你不喂我是不,那好,我来喂你。”
他低头要去喝酒,绿衣丽人也红着脸拧身躲开了。
他冲笑褒姒耸耸肩,一摊手道:“一个巴掌拍不响,恐怕你要有虚此行了。”
笑褒姒道:“真扫兴,是不?”
他一点头道:“的确。”
他抓起面前杯,一仰而干,没再说话。
笑褒姒也没再开口。
那两位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然后对望一眼,一声没吭地行了出去。
笑褒姒跟他对坐着,精舍里却陷进了一片静寂之中。
良久,良久,他突然抬眼问道:“你碰见我师父了?”
笑褒姒道:“是的,那天你走后没多久,我就碰见了老人家。”
他道:“老人家说你是个好姑娘,可惜”
笑褒姒道:“可惜什么?”
他道:“可惜我不是他老人家的好徒弟。”
笑褒姒道:“这是小疵。”
他道:“一块玉上要是有点小疵,足以影响这块玉的价值。”
笑褒姒道:“那你为什么不把这点小疵去掉。”
他微一摇头道:“难,我也没这个打算。”
笑褒姒道:“有理由么?”
他道:“有,我不是个知足的人,生性如此,其奈如何?”
笑褒姒道:“怪得很。”
他道:“什么怪得很?”
笑褒姒道:“居然有人愿意受这个。”
他笑笑摇了摇头:“太傻了,傻得可笑,傻得可怜。”
笑褒姒道:“我倒不觉得。”
他忽然一凝目光道:“你还不改初衷么?”
笑褒姒道:“我这个人很怪,我不轻易产生情愫,可是我一旦产生情愫,也就不会轻易更改。”
他道:“真要这样的话,你这一辈子完了。”
笑褒姒微一摇头道:“我不是这么想,我认为你不是你所表现的这种人,要是,你有的是机会,而且我也心甘情愿,你绝不会不犯我。”
他道:“他老人家说,你是个好姑娘。”
笑褒姒笑笑说道:“足证你不乱留情。”
他双眉忽地一耸道:“你非要我犯你不可?”
笑褒姒道:“那倒不是,我希望你我之间有情爱而不越礼,要是你非这样才肯要我,我也愿意把自己交给你。”
他忽然站了起来。
笑褒姒坐着没动,一动设动,一双美目一眨不眨地盯在他脸上。
他走到了笑褒姒跟前,一双星目也盯在笑褒姒那吹弹欲破的娇靥上。
笑褒姒没动。
他伸出了手,摸上笑褒姒一头秀发,然后顺着笑褒姒的一头秀发往下移,滑着笑褒姒的娇靥,停在笑褒姒的领口。
他手停了,但手指开始动了,他解开笑褒姒领口的头一个扣子,然后两颗、三颗。
当他的手解开了笑褒姒第三颗扣子时,笑褒姒仍然没动一动,就跟她半点儿也不知道似的。
而,他的手指忽然停了,久久没动。
笑褒姒抬起了头,道:“怎么,又不忍了?”
他道:“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笑褒姒道:“什么事?”
他通:“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你怎么会找到这儿来的?”
笑褒姒道:“我不瞒你,你看看这个。”
她把那张揉成一团的地图递了过去。
他接过去打开一看,不由呆了一呆道:“这是哪儿来的?”
笑褒姒道:“别人给我的,我刚才进大车集的时候,这颗纸团从别处飞来落在我面前。”
他双眉微扬道:“有这种事,这是哪个多管闲事的。”
笑褒姒道:“我并不在乎,你用不着怪人家!”
他道:“你知道是谁么?”
笑褒姒道:“我猜着了,可不知道对不对?”
他道:“谁?”
笑褒姒毫不隐瞒地把碰见青衫客的经过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他冷笑一声道:“原来是他,我跟我师父到处找他找不到,却不料让你碰上了。”
笑褒姒道:“你知道他?”
他道:“知道,当然知道,他知道我,我焉能不知道他,其实我又何止知道他!”
笑褒姒道:“他是谁?”
他道:“李三郎。”
笑褒姒神情一震,道:“他就是李三郎?”
他道:“不错,他就是李清狂李三郎,我师父跟我找了他多年了,每回眼看他就要落网了,却不料都让他在千钧一发的时候逃出了手,老天爷很帮他忙。”
笑褒姒道:“他要是李三郎的话,李三郎不过是个轻狂的登徒子而已,不值得世人这么崇拜他。”
他道:“你以为李三郎是个怎么样的人,他就是这么个人,怪的是武林中的一些个女人都喜欢他这种调调儿,迷他迷得不得了。”
笑褒姒看了他一眼道:“你比他也毫不逊色啊。”
他道:“你吃醋了。”
笑褒姒道:“吃醋是这个样子的么?”
他目光一凝道:“你见过李三郎,是不是?”
笑褒姒道:“他要确是李三郎的话,我的确见过他了。”
他道:“你是个女人,而且是武林中的女人,是不是?”
笑褒姒忽然笑了,道:“叶秋吟不是个三心二意、朝秦暮楚的女人,我要是对他动了心,我就不会来找你了。”
他吐了一口气道:“我倒希望你对他动了心。”
笑褒姒“哦”地一声道:“为什么?”
他道:“这样你就不会再来缠我了,也免得你有朝一日毁在我手里。”
笑褒姒道:“我真连刚才那两位都不如么?”
他摇头说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她们不能跟你比,她们随便惯了,跟谁都可以,根本不懂什么叫名节,也不在乎什么名节不名节,你不同,你是个好姑娘,所以我怕我有一天会毁了你,我最清楚我自己,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永远不会因一而足。”
笑褒姒道:“要是我愿意受怎么办?”
他目光一凝道:“你怎么是这样一个人?”
笑褒姒道:“我也不知道,你了解你自己,我却不了解我自己,我要看看自己的跟光有没有错。”
他道:“要是这样的话,你下的赌注未免太大了!”
笑褒姒道:“或许,不过至少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什么损失,再说,我认为下的赌注越大,赢的也越大,是不是?”
他道:“你要是输了呢?”
笑褒姒道:“我一非赌徒,二非郎中,但是我有把握必赢。”
他看了看笑褒姻,摇了摇头道:“你是我生平仅遇的一个怪人!”
他抓起桌上一杯酒,一仰而干,然后他把酒杯往桌上一放,迈步往外行去。
笑褒姒道:“慢着。”
他停步凝目。
笑褒姒道:“你干什么去?”
他道:“不干什么,这个地方我待腻了,要走了,我刚不跟你说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不会因一而足的。”
笑褒姒道:“我刚才听得很清楚,你走吧,希望你很快地能找到下一个留情的地方。”
他道:“这个你放心,我很快就会找到的!”
他迈步要走,但忽又停步问道:“你不走么?”
笑褒姒倏然一笑道:“至少你现在已经开始关心我了,你走你的,我会在你离开一个留情地方之前找到你。”
他道:“你为什么非要找我不可?”
笑褒姒道:“你不点头,我绝不罢休!”
他道:“我可以点头,但那是害了你。”
笑褒姒道:“你这么想,我不这么想。”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道:“-个女人家跟男人交往,男人绝不会吃什么亏,你要是不及时勒马回头,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笑褒姒娇靥上带着笑意站了起来。
笑褒姒遥遥地跟在他身后,只见他到了大门口又退了回来,站在门里没动。
笑褒姒到了他身边道:“你怎么不走了?”
他道:“我得要你再帮我个忙。”
笑褒姒道:“你要我帮你什么忙?”
抬手往脸上-摸,他马上又变了一个人,道:“出去你就知道了。”
伸手拉着笑褒姒的柔荑行了出去。
出了大宅院,笑褒姒马上就明白了。
街上有人,街上自然有人,本不足为奇。
可是这几个人却不是一般的行人。
有唐三姑母女三个。
有霸刀南宫秋冷。
有大黄蜂司马常。
有千手千眼黄不空那个乡巴佬。
有病西施跟她那两个胖亲亲。
有云梦世家的金少秋。
还有衡山世家的鲁少华。
笑褒姒眉锋一皱,低低说道:“这些人都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他道:“过去向问就知道了,反正有一场热闹好看。”
唐三姑母女跟那些武林中的一流好手,都站在一座小院子之前,那家小院子门口停放着一辆极其华丽的双套马车,每个人的目光都盯在小院子那关着的两扇红门上。他跟笑褒姒从这座大宅院出来,谁也没留意。
他拉着笑褒姒没找别人,单找上那个乡巴佬打扮的千手千眼黄不空。
黄不空这当儿正靠在不远处一棵柳树下闭目养神,只有他没盯着那两扇红门看,只有他跟个没事人儿似的。
这位东门长青的传人俊逸白衣客跟笑褒姒到了柳树下,白衣客轻咳了一声道:“老人家,对不起,打听一下。”
黄不空睁开了眼,两眼往上一翻,神情微微一震“哟”地一声挺腰站起,望着笑褒姒道:“这不是笑褒姒叶姑娘么?”
笑褒姒含笑说:“正是叶秋吟,黄老人家,幸会。”
黄不空一拱手忙道:“幸会,幸会”
目光一掠白衣客道:“叶姑娘,这位是”
笑褒姒道:“黄老,他是我的未婚夫婿。”
黄不空老眼一睁忙道:“哎呀呀,叶姑娘什么时候订了亲,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恭喜、恭喜,什么时候请喝喜酒啊,到时候可别忘了知会我一声,我是准人到礼到。”
黄不空这一嚷嚷,马上惊动了远近,大伙儿都把目光投射了过来,尤家姐妹又是那瞥异样目光,还带着惊喜,病西施那两个胖亲亲可不同了,脸上变色,马上就要扑过来,幸好病西施一手一个拉住了他俩。
笑褒姒跟个没事人儿似的,落落大方,含笑说道:“先谢谢黄老,黄老放心。到时候绝忘不了黄老。”
黄不空笑得呵呵地:“那就好,那就好。”
冲白衣客一拱手道:“老汉请教”
白衣客道:“不敢,黄老不认得我,我认得黄老,我久仰黄老这‘千手千眼’的大名,今天能瞻仰黄老的风采,至感荣幸”
黄不空道:“惭愧、惭愧,羞哉羞哉,说什么‘千手千眼’,三只手,三只手!”
他呵呵笑了两声!话没再说下去,似乎是静等着白衣客说话。
白衣客没奈何,只得说道:“我复姓闻人,单名一个俊字。”
黄不空拇指一插道:“好、好、好名字,闻人老弟这大号跟闻人老弟这个人,可算是相得益彰!”
闻人俊道:“黄老夸奖了。”
黄不空忽然满脸堆笑,目光一凝,神秘兮兮地道:“二位敢莫也是为这件事来的么?”
闻人俊道:“我二人正要请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黄不空怔了一怔道:“怎么,二位不知道?”
笑褒姒含笑说道:“我二人从这儿路过,看见这么多当今武林中的高手聚集在这儿,所以停下来问问。”
黄不空狐疑地扫了两个人一眼,老脸上马上又堆起了笑意,道:“看来二位是真不知道了,要是换个人绝不会告诉二位,错非是二位咱自己人,我也绝不会说”
话锋微顿,一指停在小院子门口那辆马车,压低了嗓门儿道:“二位看见那辆马车了么,二位可认得出那辆马车是谁的?”
笑褒姒道:“我看出了点儿,不知道对不对。”
黄不空道:“叶姑娘请说说看。”
笑褒姒道:“我看像是飘香小筑罗绮香的油壁香车。”
黄不空轻击一掌道:“叶姑娘好眼力,正是罗绮香的油壁香车,罗绮香跟她的夫婿风流剑客玉潘安皇甫玉刚进去。”
笑褒姒呆了一呆道:“罗绮香什么时候嫁给皇甫玉了?”
黄不空道:“这就不知道了,反正罗绮香说皇甫玉是她的夫婿,这应该假不了。”
闻人俊道:“黄老,罗缔香、皇甫玉夫妇俩刚进去,这些人一个个站在外头虎视眈耽,又是为了什么?”
黄不空一咧嘴道:“老弟台想想,当今武林之中有什么事儿能引起这些煞星的兴趣?”
闻人俊一呆道:“难不成是那黄金城”
黄不空又拍了一下巴掌道:“对极了,就是这回事儿。”
闻人俊讶然说道:“这我就不懂了,这回事儿跟他夫妇有什么关系?”
黄不空道:“关系大着呢,传说中的黄金城的地图跟钥匙,就在他两个身上。”
闻人俊又复一怔道:“这是谁说的,那两样东西不是落在东门长青师徒手里了么?”
黄不空道:“是啊!我原也听说那两样东西落在老鹰犬师徒手里,可是皇甫玉却亲口传言那两样东西在他夫妇身上,老弟台请想,这种事谁不是宁信其真,不信其假。”
闻人俊皱了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儿,整个武林都知道这两样东西落在了东门长青师徒手里,怎么不对吧,黄老,东西要是真在他夫妇手里,他夫妇岂会亲口传言,我看这里头一定有蹊跷。”
黄不空道:“对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大伙都来了,谁又愿意落人后着,我刚不说了么,这种事谁都宁信其真,不信其假,即使有几分怀疑,也非要弄个清楚不可。”
闻人俊道:“这么说,黄老也是来”
他住口不言,没说下去。
黄不空赧然一笑道:“老弟台,我刚不说了么,大伙儿都来了,谁愿意落人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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