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四围,一丝残照。
竹篱茅舍,疏柳修篁,数簇芭蕉,一溪清流。
景色幽静鲍俗,如人武陵仙境,令人尘念尽消。
一个身着白色长衫,年约十七八岁的俊美少年,孤独地低着头,在夕阳黄昏下,漫踱方步。
他开始回忆,但在他脑海中,除了知道自己叫裘克心.其他却都是一片空白,甚至于,最亲近的父母,他连一点模糊的影子都无法记忆,他也曾问他师傅多回自己的身世来历,但师傅却总是摇头。
他记得师傅离山前曾说:此行目的乃在寻访师伯的一双遗孤,以及师伯及师伯母的杀身仇敌。可是,时至今日,师傅为什么还未返回呢?难道有了意外?
“不,不会的,师傅位列江湖十大高手之一,谁又有此功力?但天外有天,人上有人”裘克心想到这里,不由心中一惊,额头已显冷汗。
“我要去找他老人家,我一定要去!”裘克心心中重复的唸着,口里也不由叫了出来。
“我一定要去!”
“心弟弟,你要去哪儿呀?”一个娇柔甜美的声音起自身侧
裘克心抬头一看,在他眼前丈许处,俏生生的立着一个年华双十,清丽脱俗的绝代佳人。
她轻抬皓腕,一掠鬓前被晚风吹散的青丝,妙目中涌现一股柔和的光辉,深情款款地凝视着裘克心。
裘克心欣然一笑道:“英姐,是你。”
少女点点头,却一脸忧愁地道:“心弟弟,愚姐来此,实有重大事谒见令师。”
裘克心急声问道:“英姐,出了什么重大事?”
少女忧急地道:“心弟先别多问,等会自然知道,现在就请转禀令师,晚辈宋文英求见。”
裘克心道:“家师已出山多日,刚才我在想去找他老人家呢!”
“去了哪儿?”
“不知道。”
“出外多久了?”
“五个月了。”
宋文英颓丧地又低声问道:“几时能回来?”
“不知道。”
宋文英听了,不由怔怔地不知如何是好。
裘克心见宋文英此时心情沉重,六神无主,乃异常关心地追问道:“究竟是什么事,英姐就快说出来吧,好歹小弟也可为英姐拿个主意。”
宋文英闻言之后乃明眸一亮,但她旋又摇摇头,神色黯然地道:“恐怕你做不了主!”
裘克心道:“能否做得了主,英姐说出来即可知道。”
宋文英沉吟少顷,才幽幽地问道:“令师与‘域外三魔’冷氏兄弟可有交情?”
裘克心道:“家师与‘域外三魔’,虽同列江湖十大高手,但家师与‘域外三魔’交情却谈不上,不过‘域外三魔’冷氏兄弟,当年曾受家师活命之恩,事后曾言,他日有差遣,只需家师片纸相招,无不遵行。”
宋文英道:“好了,心弟且先听愚姐告诉你事情的大致经过吧!”
她顿住话锋,低首沉思,似整理思绪,少顷,才幽幽地说道:“大约是三个月前吧!愚姐偶游华山,不想途遇‘域外三魔’冷氏兄弟的独传弟子司永年,谁知这司永年竟一再不正经地向愚姐纠缠不休。愚姐忍无可忍,乃将其教训了一顿。却想不到司永年竟厚颜将他的三个师傅搬请了出来。”说至此脸色一红,接着才又低声地道:“‘域外三魔’居然强硬的要为其徒求亲。”
裘克心听了脸色一变,冷哼道:“竟有这种混帐师傅。”接着又关心的问道:“英姐,以后又怎样呢?”
宋文英接道:“家师和我怎会答应?于是,数日之前,‘域外三魔’又致书家师,约会黄山,要以武功解决一切纠纷。”语声一顿,又接道:“最使愚姐忧心的是,家师性情偏激,宁折不弯,而‘域外三魔’却人多势大,若是连手合攻,家师定必双拳难敌四手,所以愚姐才瞒着家师,偷偷地来此,想请令师前往解围。唉!谁知”
裘克心听完宋文英的这一段叙述,心中一阵沉吟,随即说道:“英姐但请放心,‘域外三魔’冷氏兄弟与令师之间,并无深仇大恨,何况其错在彼,纵然家师未返,我想,仅凭他老人家所留下的‘银虹宝剑’,也必然可以化解此一过节。”
宋文英道:“心弟是说,你将自揣师门信物‘银虹宝剑’前往调解?”
裘克心不加思索地答道:“冲着英姐的面子,小弟就是拚受家师责罚,也必为英姐解忧除虑。”
宋文英听了裘克心的话,此时忧心渐去,不觉灿然一笑道:“心弟真会灌米汤!”话到此一顿,接着又道:“不过,家师个性,你所深知,她老人家绝不愿求助于人,所以,心弟此去,只能诿称是偶然遇上,可千万不可说是我的请求。”
裘克心道:“英姐放心,这一点我自能体会到。”
宋文英道:“那就好了,愚姐在此先行致谢。”
裘克心道:“小弟略尽绵力,何敢英姐之谢,只请告知约斗的时间地点,小弟当按时间前往,决不有误。”
宋文英道:“下月十五日正午,黄山莲花峰顶。”
裘克心道:“好,一言为定。”
宋文英道:“愚姐还另有要事,就此告辞。”
她话发身飘,话声落时,身形已在十丈之外了。
黄山为长江与钱塘江的分水岭,山上诸峰列峙,最负盛名的有三十六峰,而莲花峰却与天都、始信号称三十六峰之首,登临其上,但见云气四合,弥漫如海,世称为“黄山云海”
相传黄帝与容成子,浮丘公尝合丹于此,故名黄山。
这天晌午时分,莲花峰绝顶之上,一场武林罕见的恶斗正在进行着。
一个满头白发面孔红润的中年倩装美妇,正与一瘦一胖两个白发老者,徒手拚斗,三个人都未用兵刃而完全以内家真力与神奇招式在狠拚,罡风劲气所及,砂石四溅,尘土飞那白发红颜的中年美妇,在两个老者的联手合攻之下,看来已落下风,并渐显不支状态,但她仍在尽力招架,且不时乘隙攻出一两招。
斗场旁边,一个中等身材的白发老者和一个二十三四岁的黄衫少年,正满脸得色地观战,另一个双十年华的自衣少女,却是娇容焦灼,杏眼笼愁地,一忽儿看看斗场,一忽儿却若有所待地游目四顾,搓手顿足,显得那么惶急。
那一旁观战的中等身材的白发老者,眼看斗场形势已稳占上风,不由得意地一阵“嘿嘿”
阴笑道:“杜美珍!我们这个徒儿,论人品论武功,哪一点配不上你那宝贝徒弟?你叉何必如此顽固?”
“你再想,你如果死了,你的徒弟还能逃得出我们的掌心去吗?现在,老夫做最后一个忠告,只要你一句话,即可化干戈为玉帛,变冤家为亲家,否则的话——”
他故意拖长尾音,不立即说下去。
那白发倩装美妇力拚两大高手,为时已久,真力消耗过巨。本已渐感不支,此刻再经那中等身材的白发老者拿话一激,愤恨交并之下,更是心浮气躁,险象环生”
那夹攻她的两个白发老者见状之下,双双一声冷哼,胖老者左掌一招“闭门推月”右手骈指点向对方背后的“志堂”大穴,瘦老者则掌如刃,硬切对方的右腕,右手五指箕张,迳向对方右肩抓去。在此种情况下那白发倩装美妇无论是硬拚或闪避,都难逃非死即伤的厄运,情况端的是险到极点。
那白发倩装美妇粉脸铁青,一声叱道:“无耻匹夫!老娘跟你们拚了!”
话声中,强提残余的全部真力,一招“分花拂柳”左掌击向胖老者的“丹田”右掌微沉让过对方的拦截,迳向瘦老者的胸膛抓去,这种完全放弃防守,两败俱伤的打法,那两个白发老者自是不愿意,而被迫的将攻势微微一滞。
也就当此同一瞬间,那一旁观战的白衣少女,一声惊呼,奋不顾身地振剑向斗场扑去,而另一观战的黄衫少年,竟志得意满地哈哈大笑,斜刺里截住白衣少女。
这些,都是同一刹那之间所发生的事,但他们动作虽快,而另一突然出现的人却比他们更快,但听一声清啸,由斗场边的巨大岩石之后,冒起一道银虹,箭疾地向斗场射去。
阳光照映之下,但见一道耀眼生花的经天长虹,迳向拚斗中的三人头顶射落。
森森剑气,耀眼银虹,直迫本已攻势微滞的两个白发老者,慌不迭地收招后退。
银虹敛处,现出一个丰神如玉,手捧银色长剑的白衫少年。
这一刹那之间,场中的空气都几乎凝结住了,所有目光一齐集中在白衫少年的身上。
白衫少年俊脸含笑地向在场诸人深深一躬道:“小可一时见猎心喜,冒昧出手,有扰各位前辈清兴,小可在此陪札谢罪。”
话毕向在场诸人,又是深深一躬。
白发倩装美妇一声怒哼。那原来观战的自发老者三魔之首的天魔冷天云,却抢着一声敞笑道:“好一招‘日月经天’!娃儿!你与‘霹雳火’周少峰大侠是何渊源?”
自衫少年肃容垂手答道:“周大侠是在下恩师。”
天魔冷天云闪过一丝神秘的笑意道:“好哪!当年周大侠以一招‘大衍剑法’中的‘日月经天’救了老夫兄弟之命,如今你却以同一招剑法向老夫兄弟挑战起来了!”
白衫少年朗声答道:“冷前辈这‘挑战’二字,裘克心可担当不起!”语声微顿,接着微微一笑道:“难得前辈还未忘记当年家师为前辈解围之事,但不知前辈当时在家师面前,所许下的诺言也还记得否?”
天魔冷天云神色一整道:“老夫是何等之人,自己许下的诺言,岂有不记得之理!”
裘克心双手一举手中银虹宝剑道:“那么,裘克心斗胆,请前辈履行当年诺言!“天魔冷天云微微一怔道:“娃儿!你有何事?”
裘克心道:“晚辈斗胆,想以家师‘银虹宝剑’,恳请前辈对此一过节,就此作罢。”
天魔冷天云向白发倩装美妇,投过轻蔑地一瞥之后,继续问道:“你是受‘白发仙娘’杜美珍的邀请而来?”
此言一出“白发仙娘”杜美珍直气得脸色煞白,身躯微微颤抖。
但裘克心不等她发话,即正色抢先说道:“晚辈此行另有要事,并非受人邀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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