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寂寂,两人终是无言,宁纭蓁虽面色淡淡,然心里却颇有些尴尬,不觉将目光错开,瞥向旁边的虚幻。
云泊温淡的目光极轻的看着她,一直含着三分笑意,尔后,便不动声色地从捡在身后的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白玉的瓷瓶,搁在他修长剔透的手指上,在溶溶月华下分外玲珑。
“这……”宁纭蓁一愕,指着那白玉瓶,半天不说话!
云泊轻轻一笑,好笑的瞅着她,“怎么?”他挑眉,“这不是你要的血么?”说着他面带苦色,“这可是我前不久刚刚取的……”
宁纭蓁深深愕住,她很无力,为什么遇到他她便这样不冷静了呢?
云泊微微一笑,仿佛前一刻调侃宁纭蓁的并不是他,将瓷瓶放在了她的手里,然后深深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多作停留,大步离去……
宁纭蓁把玩着手心里的瓷瓶,心里有些莫名的压抑,在记忆里,似乎……她总是看着他的背影,她永远不知道,背对着她的那张总是微笑着的面容,那时究竟是如何模样!
如此一来,三样东西便只差了玉山的雪莲了,当初楚王宫斐迎烟罗帝姬时,也不过以三株雪莲为娉,而就南、楚这般敏感甚至是敌对的关系,很多人根本就不抱什么希望!
在等待着玉山雪莲的日子里,宁纭蓁似乎显得一如既往的平静,相较着旁人的着急,她已经清冷如斯!
“宁姐姐!”一道清脆如黄莺的嗓音骤然响起。
引得正在院子里清理草药的宁纭蓁微微一顿,她四处张望,最后越过院门,将目光锁在了不远处的假山那边,一会儿,一道淡黄色衣裙飘了过来,宁纭蓁淡淡的瞥了一眼,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继续拨弄手里的草药!
云漓走进来,见宁纭蓁如此也不恼,这几日她时常过来,宫里的公主们,抛却那些勾心斗角,其实是很清闲的,比如云漓,不出多时便成了她这里的常客!
云漓一双明丽的眼眸饱含笑意,站在离她不过几步的距离,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在明媚而微凉的阳光下,她玉洁的脸庞更显冰肌玉骨,微微低垂的眉眼,使她平日里清冷寡淡的气质柔和了不少,一双如碎冰的眸子也正温情地注视着她手里的草药,仿佛在她手里的东西不是如常人所见的死物,而是,她最最珍贵的东西!
云漓久久的看着宁纭蓁,眼里却越来越复杂莫辨,她轻咬嘴唇,半晌又缓缓松开,低低叹了口气,然后轻轻走向宁纭蓁,凑到眼前去看她手里拨弄的药材,轻声问道,“蓁姐姐,你弄的是什么药材?”
宁纭蓁眉宇依旧温和,虽头也不抬,但还是低声回答她,“嗯……这是一些清毒的药材,在云清的药材没有到达之前,我们可以先将此煎给云涟服用……”
“嗯?”云漓闻言不语。
“呵呵……”宁纭蓁微微一笑,“在开始清毒的前一个月里,先用此药清毒,可是会事半功倍哦!”宁纭蓁眼里划过一丝笑意。
“啊?”云漓愕然,“姐姐这几日都给小涟服用了?”宁纭蓁不置可否。
“这下可怎么办啊?”云漓面露苦色,“若皇兄在一月之内求不得雪莲该如何是好啊!”
“那,云涟便会毒发……”宁纭蓁淡淡道。
“姐姐不怕么?”云漓骇然看着她,小涟已经昏迷几年了,虽常年卧榻,但好歹也寸着一口气在,可是如今,她竟想不成功便成仁!
宁纭蓁神色莫辨地一笑,然后语气轻淡,“怕?呵呵,有何怕的?生死有命……”
宁纭蓁淡淡放下东西,然后牵起云漓的手,与她一起步入室内,她的手隔着纱袖牵着云漓的手,力道轻而有力,但却像有些刻意的避讳,只用了两根手指,云漓一怔,这感觉!
她侧了侧头,愣愣的看着宁纭蓁,不语……
宁纭蓁将她牵到座位上坐下来,然后自己坐在旁边,缓缓抬头,“云涟的药食起居一直是谁在过手?”
云漓一怔,“哦!”她看着宁纭蓁,“一直是尹婧婉啊,就是如今的婉嫔,她是小涟的亲表姐!”
“亲表姐?”宁纭蓁挑眉,不置可否,兀自低眉饮了口茶,微微低垂眉眼恰到好处的掩住眼里的神色,“亲表姐就一定会爱护他么?况且若论亲疏,你是他的亲姐,不是更加亲厚的么?”
室内一阵寂静,唯余宁纭蓁或有或无的拨动茶盖撞击茶杯的声音,轻轻脆脆,悦耳动听。
云漓心里此刻却有些不平静,是啊,自己还是小涟的亲姐,比起尹婧婉,或者说她尹婧婉根本应该插不上手的啊,可是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她心里苦笑,归根结底,不过是皇室历来亲情淡薄,虽各自皇子公主本是血亲,但却各自勾心斗角,从小便没有将原本的兄弟姐妹当做亲人看,即便她疼爱云涟,可那灌输在她内心深处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