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榻能让他睡了,就只能为难他睡冰冰凉的地板了。
裴南青搬了凳子,坐在软榻边上,手指轻搭在了秦怀昭的手腕上,面色愈发凝重。
他虽没有什么医者仁心,但姐姐想救的人,他多少要上几分心,“是无名,而且他中毒得有近二十年了,若再不用药,没几年活头了。”
中毒二十年,秦怀昭今年也才不过二十岁而已,也就是说,他自打出生后,便被下了毒。
对一个襁褓里的婴儿下得了手的人……不是和秦家有着血海深仇,就是想让秦家在他的控制之下。
前者,裴若岁是没听说过有这样存在的,而后者,要么是秦家商业上的死对头,要么就是,眼下最为器重秦家的皇帝。
器重与忌惮并存。
“姐姐要是有心想利用他的话,现在就得给他服一丸药,尽可能地舒缓他体内的毒性。”裴南青收回了手,“若是再拖的话,即便人能救得回来,也很难像常人一样,活到七老八十了。”
他看向裴若岁,“所以姐姐,要给他药吃吗?决定权在你手里。”
“给。”裴若岁没有犹豫,不仅仅是因为她想要将计就计利用秦怀昭,也是因为她为秦怀昭感到遗憾。
她想看看,一个商业奇才,若是能拥有正常的寿命,他会把生意做成什么模样。
裴南青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了自己的布卷,取出了小瓷瓶,将里面的药丸拿了一枚出来,十分粗鲁地往秦怀昭嘴里一塞,又抬了下他的下巴,让他生咽下去。
“最近他的身体大约能短暂恢复一些,要是想逐渐变好,还是得一直喝药。”裴南青重新将东西收拾起来,“之后的事情,就看姐姐的了。”
要真想查出些秦怀昭的事情,那肯定是帝京下属的锦衣卫会更便利一点。
而且,要真是皇帝下的毒,江沐之即便是不知道七八分,也能知道三四分。景国皇帝,最是依仗他手下的锦衣卫。
锦衣卫指挥使,更是他手里最尖锐的一柄匕首。
裴若岁低垂了眉眼,只是这么严重的事情,她却是不放心其他人来负责传信的,唯有全夜是江沐之身边的人,是值得信任的。
皇帝毕竟是皇帝,说不定也关注到了帝京同清安镇之间的传信。
若是让全夜晚走一天就好了,眼下只能等全夜回来再行商议了,只是不知道秦怀昭等不等得起。
“他的身子,还能支撑多久?”她问。
裴南青知道,姐姐是在问要想在完全治好他的前提下,他还能多久不用药。“服了方才那丸药,再撑两三个月不是问题。”
裴若岁稍稍松了口气,“那便再等等看。”
“所以姐姐,可以把他们扔出去了么?”裴南青甩了甩手,唇角又胯下来了,“留这种外男在姐姐闺房里,不妥不妥。”
他一副小大人模样,煞有其事地说着,颇有几分老古董长辈的意味。
“嗯。”裴若岁偏头看向了先前暗卫藏身的方向,暗卫乖乖走出来了,轻声问:“东家想如何处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