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的。”这话声音极低,倒像是在和自己说话一样。那人还在制香吧?他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那个人是什么时候在我心里占了位置的呢?
岑岑缩了缩身体,声音细如蚊语,“我明白他,可为什么我还会觉得不满足呢?”她向来洒脱,却因为这个男人烦躁不休了。
依露勉强笑了安慰她,“岑岑,终究还是乱世,这些男人总有理由战斗的,譬如荣誉、譬如骄傲,这些我们不需要明白,我们要明白的便是他们的心里是不是有我们的存在。如果你看到红杏从此一蹶不振,你还会不会看重他呢?”
岑岑便笑了,她当然喜欢那个威风八面的红杏,而不是现在这个萎靡的太子。
金属撞击的声音突然剧烈震鸣,红黑之光穿梭而过,一枪一剑同时离开主人的手,分别插到两棵树上。依露和岑岑顺眼看去,两个太子呼呼直喘,眼睛却是瞪着对方不放。还没等她们松口气,这两个太子虎吼一声,又打在了一处。男人真是很烦哪……她们如是想……
两个鼻青脸肿的人躺在地上,喘息沉重,胸膛剧烈起伏,一任穿林冷风在他们身上卷过去,丝毫没有春寒之感。这未来的东洲之主和西洲之王就这么没形象地倒在土上,根本不顾及两个观众的感受。
“打完了是吧?泄完了是吧?”依露走过来,恨恨地拿脚来回在他们身上乱踩,“我大半夜不睡觉过来,就是看你们两个家伙打架玩的?知不知道睡眠不足会让人脾气暴躁?”
你已经很暴躁了……两人如是想……他们虽然打得累了,脑筋却还算完整,很明智地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
岑岑摸着红杏的脸,用丝巾轻轻擦拭他满面的土,柔声款款,“好在你还能把火气出来,要不然我就得求依露给你吃黄连了。”
月儿很识趣地把光线黯了些,让红杏的表情藏了不少。想到黄连之苦,红杏条件反射似地咽了口唾沫,觉自己的口水起苦来,不由得猛咳了几下。
“我就没这么好福气呀,什么时候有个女人能这样对我,我少活三天也愿意。”豪鬼嫉妒如狂,转了头去问依露,“你说,飞雨怎么就看不上我呢?”看着依露的表情突然黯淡下去,他知道自己提了不该提的话,忙换了话题,“依露,给太子爷捏捏肩。”
“太子爷的吩咐我当然照办的。”依露蹲下身来,真地去给他捏肩,舒服得他通体都快化进土里了。“先说好,按分钟计费的,十个金币一分钟哦。太子爷真是慷慨哩。”
月儿不识趣地把光线移到他的脸上,那脸看上去比红杏还苦,眸子里似乎还有水珠滚动。
擦完灰土,岑岑顺手拍了拍红杏的脸,像是在哄小孩子睡觉一般轻声问:“想好了么?”
也许这是句没头没脑的问话,但所有人都知道她在问什么。这是一种多年相知的默契,如渴饮山泉一般自然而亲切,默默地在红杏体内流转。六道目光在他脸上凝聚,让他觉得身体里破茧似地涌出了力量。
红杏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动作迅快得吓了三人一跳。他拔出树上的火尖枪,霍然指向天空。
“我要这炎龙,再无人可阻我去路!”
长啸之声激荡出去,如龙吟般热烈,震动四野,破了林中纱雾,直刺入九天。随了这一声大吼,火尖枪旋即产生共鸣,一道光华四射的红光从枪身内迸,仿佛燃烧了似的蹿出熊熊火焰。落叶飞扬狂卷,缠绕在火焰周围旋入夜空,有如龙挂,竟无一片焚烧而尽。矫健的身姿凝立巍然,任那漫卷秋风绕了躯体,这一瞬,似有了千古不移的风采。
三个人看着他专注的神情,不禁为他折倒,出由衷地赞叹。
“有点白马王子的意思哩……这时候该骑匹白马的吧……然后身后跟着几万喽罗……”
“咦……功力大涨了……难道升级了么……”
“瞧这气势,脸要是没肿起来就完美了……”
那飞扬的身影没有持续多久,哗啦一下摔倒在地,吓得岑岑跳了起来,急忙跑到红杏身边去,却看到这太子眼睛紧闭,脸色苍白。
“依露......这是怎么了啊?”
“三天吃喝不下、睡眠不足,又和小鬼打了半天,不死也去了半条命了。”依露悠然一笑,“少不得要调理几天吧。”
豪鬼倒退几步,急得乱摆手,“哎呀,你别瞪我啊,是他刚才缠了我打架的。”
岑岑的目光愈加凶狠,直似要生吃了这西洲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