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因果 三

    段文卿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完全没想到听见的竟会是这样的结果。这一刻，她的心情有些复杂。为了他们兄妹二人，冷家被彻底影响和改变，但尽管如此，冷氏父女三人依旧全心全力的帮助自己的哥哥，让她十分动容。

    “原来是这样，想必，最难受的应该是冷叔吧。”半晌，不知道说什么合适的段文卿，叹了口气才道。

    “事情还没有结束。”岂料，冷亦鸣却突然回了这么一句，让段文卿摸不着头脑。

    “什么意思？”

    “你刚刚不是还问我小妹怎么样了吗？答案是，她失踪了，在二娘去世的第二天，就不见了。那一年她七岁，如今若还活在这世上，也该十八岁了。”说起这个和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冷亦鸣心中总有种说不出的惆怅。他还记得，小的时候他和这个妹妹很合得来，尽管并非一母所出，但他对这个妹妹的异常喜爱，甚至超出了冷亦葶。

    “失踪？怎么会？”本来冷二夫人因为种种皇室纠葛被牵连致丧命已经很令段文卿过意不去了，现在又得知冷缮的小女儿无故失踪，心里就更难受了。

    “这个，到现在也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关于自己妹妹失踪一事，冷亦鸣心里也是充满疑惑，“当时得知二娘病重不治时，爹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回府，却也只能来得及见二娘最后一面。那时他十分悲伤，顾及不了其他，而全府上下包括我娘在内，心思也都全部集中在这件事上，因此没有人怎么留意过小妹。可当第二日，爹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后，才发现，小妹不见了。”

    “这……是被人掳走了？还是她自己走丢了？”段文卿听完也一头雾水，感觉整件事都透着一股怪异。按理在将军府内，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又是将军的女儿，自己走丢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可被人掳走的话，又会是谁干的呢？那时已经成德二年，新皇已登基，冷缮也已交出一半兵权，应该不会再威胁到谁了啊？

    “不知道，这是一个未解的迷。如果被人掳走，总该有人送来消息要交换什么吧？可是没有，一直以来都没有。但若说是她自己走失，我不太相信。”说到这儿，冷亦鸣微微叹息，“说起来，发生这些事，最难受的还是我爹。因为最爱的女人失信于先帝，无法面对避而不见，结果竟无意间害死了一生挚爱，这还不算完，疼爱的女儿也突然失踪，杳无音讯。十一年来，爹很少提及二娘和小妹，但只要是二娘的忌日，一整天他都会待在墓园，直至日落，才会离开。爹也没有放弃寻找小妹，包括我，自投身江湖之后也一直在暗中找人，可始终没有消息。其实我已经做过最坏的打算，但我知道爹不愿接受任何不好的结果，当初二娘的去世已经给了他很大的打击，所以他宁愿相信小妹在世上的某个角落好好地活着，即便他再也找不到这个女儿。”

    夏季的夜晚，天际星空明亮，偶尔会有微风拂过脸颊，不会叫人感到寒冷，反倒十分凉爽舒服。只是今夜的二人，却无心享受这美好的夜色，因为他们对话的内容，让气氛稍显沉重。

    “冷大哥……”这一回，段文卿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因为她听出了冷亦鸣声音中压抑的悲伤。

    “夜已深，卿儿你早点休息吧。今天和你说了这么多平时不会说的事，好像一种发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但现在真的不早了，该回房歇着了。”望了望天色，冷亦鸣突然道。不过有一点确实不假，就是今夜能将这些事说出来，让他感觉轻松不少，毕竟很多东西，一直都是父亲的禁忌，他也一直放在心里不曾对人说过什么，积压久了，难免压抑。

    “嗯，那好吧。”段文卿也觉得天色不早了，今夜她意外得知了这么多消息，得好好消化消化才行。然而，临分别前，她还是不忘安慰冷亦鸣道：“冷大哥，我相信你小妹一定还活着，总有一天，你们会重逢的。”

    这话虽有客套的成分，却也是段文卿心中真实的期盼，善良如她，自然希望那个比她年长一岁却命运多舛的女子，仍然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

    “谢谢你，卿儿。”听到这样的话，冷亦鸣心中充满感动。

    的确，只要人活着，总会有相见相逢的一天吧。

    ……

    同样的夜晚，段文卿和冷亦鸣在夜色中促膝长谈，深宫之内，却有人在大发雷霆。

    “怎么会这样？”慈宁宫里，太后刚刚得知了今日送亲队伍被劫一事，心中震怒，却也疑惑。

    而他的对面，依旧是之前那个神秘人。

    “这件事是属下失责，属下应该亲自去护送亲队的。”从这二人的对话不难看出，今日那批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正是这名神秘人的手下。也就是说，如段文彧所料，那些人都是白颖梅手中本来的力量，而非花钱所雇。可见，白颖梅果然比段文彧和冷缮先前的预想复杂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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