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二

    友彬皱了皱眉，随意地敷衍着我。我是不是太过分了？不过友彬这样说话的时候，我为什么会不高兴呢？

    “你什么时候出院？”

    “可能要一周以后。”

    “是吗？到时候我们每天都能在学校见面了。呼呼～”

    “是啊。”

    我低下头去，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到时候，我们每天都一起逃课！”

    “我不像你学习那么好，我得好好学习了。这次考试我又彻底砸锅了。”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帮你考试！”

    “算了吧，你这家伙。”

    韩友彬，你还信以为真了？你到底是单纯，还是傻呢？

    我和友彬聊了两个多小时。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我和友彬分开以后，又回到了病房。好吵啊，看来是镇焕的朋友们还没走。

    “哇～～小焕的老婆大人回来了？”

    呼，这是什么味儿？是酒味加烟味。

    “喂！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了！”

    地上到处都是酒瓶和烟头。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病人呢？！他们一定是疯了，否则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我赶紧把酒瓶扶起来，把烟头扫进了垃圾筒。

    “喂！”

    小焕歪歪扭扭地坐在椅子上。我大喊了一声。

    “喂！你现在是病人，你好象忘了，你是病人，头破了，腿骨折了，你伤得很重！可是你现在都做了些什么？！喝酒，还抽烟？你疯了吗？！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你算什么东西？算了，算了，哎，你让开，我要去卫生间。”

    说完，他轻轻把我推开，去了卫生间。现在到底是谁在冲谁发火？！

    “韩芮媛。”

    这时，镇焕的一个朋友走到我面前，叫了我一声。

    “我上次告诉过你吧？”

    什么？我诧异地看着他。

    “小焕最讨厌的女人类型。我对你说得那么详细，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呢？何况还是跟小焕最讨厌的家伙在一起。”

    “你到底长没长脑子？”

    见我没说话，那个家伙又追问一句。

    “我也没做什么呀。”

    “不过，镇焕小子是不是有点儿奇怪？”

    “怎么了？”

    我纳闷儿地瞪着他。

    “他变了。真的变了。要是换成别人，他早就把她甩掉了，你竟然好端端地活到现在？”

    “是啊，我也很好奇。说实话，现在芮媛你比金智敏更过分，不是吗？”

    旁边有个男生插嘴说道。

    “小焕这家伙真的变了。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也会背叛我们。”

    他们在说什么呀，看来这些家伙都喝醉了。他们嘴里散发出浓重的酒味。他们是冲我耍酒疯吗？！

    喀哒！

    镇焕推开门出来了。病房里突然安静下来。

    “喂！你们走吧。”

    “现在就让我们走？为什么？！我们是来探望你的！”

    “少废话！我要睡觉了，你们都走吧。”

    “睡哪门子觉！”

    “混帐，你们不走吗？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快走！”

    “妈的，知道了！知道了！你想和韩芮媛单独在一起，是不是？！你太过分了，太小气了！”

    “你们这些兔崽子！”

    镇焕大声呵斥他们，然后把他们推出门外。所有人都招架不住镇焕的力气，他们都被赶出去了。这小子把朋友们都赶走以后，猛地关上门。他怎么可以对朋友这么无情？不过，我着他，思索着他朋友先前说的话，心里又重新注入了一股暖流。

    一周以后——

    我终于拆掉了头上的绷带，镇焕小子也拆掉了腿上的绷带。我们和日久生情的病房说了声“拜拜”头上的绷带拆除以后，我感觉轻松极了。在医院的这段日子，如果说发生了什么变化，那就是我和镇焕小子的感情越来越近了。

    星期六，今天我们俩出院，现在正在休息。在医院的时候，心里总想着一旦出院，什么都想去做。可是等到真的出院以后，却无聊得很。

    “你去哪儿？”

    我问镇焕。他穿好衣服，准备出门。

    “用不着你管，对了，我把你的手机放在餐桌上了。”

    “呃？真的吗？”

    我赶紧跑到客厅，把手机拿过来。真漂亮，一分钱一分货呀。

    “一会儿我给你发短信，到时候你就出来。”

    “去哪儿？”

    “我给你发短信，告诉你。”

    镇焕瞪了我一眼，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哦？我知道了。可是你为什么又发脾气？”

    我委屈地看向他。

    “我要是只说一遍，你不是记不住吗？像个傻子！”

    镇焕又看了我一眼。他每次说话的时候，都用这种态度，真让人伤心。为什么要这样呢？哼，他在镜子前面照了半天，终于出去了。

    我坐在沙发上，欣赏着我的新手机。联系人名单，第一位仍然是镇焕。手机里只存了他一个人的电话号码。

    我在沙发上滚来滚去，欣赏着手机。一个多小时过去了。真无聊。这个家伙，他到底什么时候给我发短信！我无聊死了。我真的没什么事情可做。我在沙发上等待他的短信，实在等得不耐烦，我睡着了。

    “嗯，哎呀！天啊，我的腰，啊啊！我的妈呀！”

    砰！“啊啊，我的屁股！”

    我说着梦话，一下子从沙发上掉了下去。这种时候，我自己都觉得我很差劲。

    “天啊，我的腰！”

    我坐了起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手机。对了！镇焕小子说要给我发短信。

    短信八条，未接电话五个，而且是每三十分钟一次。

    第一条短信：

    “是不是很无聊？到前面的公园来。”

    我们家前面的公园，他说的应该是汉江边的草地。

    第二条短信：

    “死丫头，你！现在已经过去三十分钟了，你要是再不来，我就走了。”

    第三条短信：

    “你不出来是不是？等我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后面的短信也都是类似的内容。怎么办呢？这可怎么办呢？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我给他打了个电话。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他竟然不接电话，为什么不接！真是的！

    我来到阳台，俯视汉江。一个男人坐在中央，他的衣服随风飘舞，非常引人注目。那个人不是镇焕吗！他刚才就是穿着那件衣服出去的。我赶紧披上一件衣服，匆忙跑了出去。

    “哎呀，信号灯怎么还不换！”

    绿灯一亮，我赶紧向那小子跑过去。镇焕正在胡乱拔草。这些草是无辜的，你拿他们撒什么气？！

    “呼呼，对不起，对不起。”

    镇焕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我。他好象真的生气了。这时，我看见镇焕旁边放着很多鞭炮，足足有几十只。难道他想和我一起放鞭炮？就为这个他等了我几个小时？他就那么想放鞭炮吗？

    “算了。”

    臭小子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对不起，我刚刚睡醒。真的，我刚看到短信，马上就出来了。我是从家里跑到这儿的。”

    这小子一句话也没说，悄悄地走了。从第一条短信的时间来看，已经过去四个小时了。

    不管我怎么道歉，怎么说对不起，臭小子也不肯看我一眼，继续向前走。我看见一位大叔坐在草地上休息，于是走过去，向他借打火机。

    “大叔，对不起，请问您有打火机吗？”

    大叔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递给我。

    “谢谢。”

    我拿着打火机和鞭炮，向镇焕跑过去。可是那个家伙已经走出太远，我好象追不上他了。我点着鞭炮，向镇焕跑过去。

    “小焕啊！小焕！”

    呜呜，砰砰，呜呜，砰砰！这时，鞭炮飞向高空，发出响亮的声音。路过的人们都大吃一惊地望着我。镇焕也终于回过头来。

    “嘿嘿。”

    我像电视广告中的李英爱*（韩国著名女明星，曾经出演过电视连续剧大长今，电影亲切的锦子小姐等——译注）那样，冲他露出最灿烂的笑容。可是，镇焕小子仍然闷闷不乐地望着我。

    “哈哈哈！”

    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他总该有点儿反应吧？！好难为情啊。

    “你傻笑什么？有那么好笑吗？”

    “哦？不，不是，不是这样的。”

    呜呜，砰砰！鞭炮一不小心就蹦到镇焕身上去了。

    “啊呀！你往哪儿放呢！你就不会举高点儿吗？！”

    镇焕气冲冲地跑到我身边。

    “啊啊，对不起。”

    呜呜，砰砰！啊，又蹦了一个到镇焕身上。唉哟，我可真不是故意的。

    “小笨熊啊！举高点儿！你存心想害死我，是不是？！”

    “啊啊啊！”这小子冲我发脾气，我一时不知所措，一下子倒在石头上。镇焕瞪大眼睛，向我跑过来。你跑过来干什么？！怪吓人的。

    “啊啊，对，对不起。”

    “你疯了吗？”

    镇焕小子把我手里的鞭炮扔得远远的。他真的好凶啊。

    “对对不起。”

    “你杀死人之后也打算这样说吗？”

    “对对不起。”

    我甩了甩衣服，站起身来。镇焕瞪大眼睛，久久地盯着我看。然后，他又走了。

    “喂！我们一起走，我都说过对不起了！”

    我拿起几十只鞭炮，向他跑过去。

    啪嗒！

    我拿得很费力，手里的鞭炮一个个掉到地上。

    “讨厌，我们一起走！”

    鞭炮继续往下掉落。

    哗啦啦！

    “我们一起走吧！”

    我把掉在地上的鞭炮一个个捡起来。这时，不知从哪里飘来一阵淡淡的香味，真的很好闻。我抬起头。这小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我身边了。我以为他走掉了呢，没想到他竟然默默地帮我捡鞭炮，然后又自己走了。

    “你不玩儿吗？不想放鞭炮吗？”

    我跟在他身后问。

    “冷却了。”

    “什么？”

    “我想玩儿的心已经冷却了。算了，今天不完了，好冷啊。”

    镇焕头也不回地说。

    “玩儿吧。”

    “我饿了，你回家给我做饭。”

    “我是你的保姆吗？”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

    “不愿意就算了，出去吃就是了。”

    镇焕看也不看我一眼，继续走。

    “我给你做就是了，我给你做饭，但是你不要再生气了。我真的是睡着了，没看到你的短信。我醒过来以后，一看到短信，马上就跑出来了。”

    他一定还在生气呢，我忙解释。臭小子。他停下脚步，从上到下把我打量了一遍。我大吃一惊，因为他是突然转过身来的。

    “喂！你知道我等了你几个小时吗？！你这个死丫头！”

    “三个小时吧？还是四个小时？”

    “我活了十八年，还从来没有谁让等这么长时间呢，你算是第一个。知道吗？”

    你喊什么？好吓人呢。好好说话，难道你会掉一块儿肉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要是不出来，你就回家呗，为什么要一直等下去？”

    这小子的脸色猛地僵住了。嗬，我说错话了吗？

    “你还有脸说这种话？你再迟到一次试试。那时候，就是你的死期，你给我记住了？！”

    这个家伙的嗓门真大，所以他每次生气的时候，都特别恐怖。

    “啊，我知道了。”

    我怯怯地点着头。镇焕小子猛地转过身，先回家去了。可惜了那些鞭炮。臭小子一回到家，就把音乐声开得很大。整个房子都要被他掀起来了。我塞住耳朵，正在做辣白菜炒饭。现在只要加上精盐和香油，就算大功告成了。呼呼～香喷喷的香油味～～

    “喂！做好了，你快出来！”

    我把炒饭端到客厅，兴高采烈地喊他出来吃饭。镇焕小子关在房间里不知干什么。

    “饭做好了！”

    我又喊了一声，可是这个家伙没有反应。

    “喂！饭做好了！”

    说完，我就向他的房间走去。我推开门，看见镇焕小子躺在床上。身上还穿着刚才外出时的衣服，看来他真的累了。

    我不由自主地坐在镇焕身边，仔细盯着他的脸。白皙的皮肤，浓黑的眉毛，长长的睫毛，高高的鼻梁，红红的嘴唇，还有一双大手，现在我仍然难以相信，这小子就是我的男朋友。对我来说，这样一个男朋友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我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镇焕的脸。他的皮肤柔柔的，滑滑的，我觉得有点儿奇怪。我在做什么？又不是变态。我的脸烧得滚烫，赶紧离开了他的房间。我的心跳得剧烈，就像在打小鼓。我的心为什么如此疯狂呢？韩芮媛终于疯了？！终于疯了！

    第二天早晨——

    镇焕今天竟然比我起得早，他已经把校服都穿好了。我呆呆地看着他，他可真帅，我的视线都有些挪不开了。

    “你看什么？”

    “呃？哦，没什么。”

    我揉着眼睛，又回到我的房间。一照镜子，我才发现，我的脸红得像个大萝卜。心里七上八下，狂跳不已。我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了？难道是哪里出问题了？昨天我还不是这样的，今天一看到他的脸，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洗漱完毕，我一步也没有离开我的房间。

    当当！

    “喂！你干什么呢？不上学了？”

    镇焕在门外问。

    “呃？你先走吧，我还没准备好呢。”

    “臭丫头！快点儿准备！”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家里安静下来。阿姨早就出去了，镇焕小子应该也去上学了吧？我推开门，蹑手蹑脚地爬到客厅，突然发现这小子正愣愣地坐在沙发上。

    “喂！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什么？那怎么可能。”

    我郁闷地看着他。他怎么突然说出这种话来？

    “那你这是干什么？你是不是喜欢我？”

    嗬，我对他说过什么吗？！光天化日之下，他怎么胡说八道，好肉麻。

    “你以为我疯了？”

    说完，我先穿上鞋走了。更滑稽的是，听镇焕小子这么一说，我的心里为什么会如此不安，到底哪里出问题了呢？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总是从我脑海里掠过。混帐！我在想什么呀！

    我匆忙从家里出来，站在公共汽车站等我要坐的汽车。可是，我等的车迟迟不来。也许是我心里着急的缘故，等待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这样下去，我又要被花花肠子学生主任逮到了。

    咕隆隆，吱嘎！

    摩托车的声音。是镇焕。

    “你不上来吗？”

    没办法，我只好坐到他后面，他开动摩托车，向学校驶去。

    “好了，小心点儿。”

    到学校了。我下了车，嘱咐他一声，就往校门走去。

    “喂！韩芮媛！”

    “哦？”我回过头看他。

    “你不要表现得太露骨，嘿嘿～”

    那小子突然笑起来。真是莫名其妙。

    “什么？”

    “你喜欢我，不要表现的太明显了。”

    你说什么呢？臭小子送给我一个阴险的微笑，骑上摩托车飞驰而去。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他这句话和最后的表情回荡在我的脑海，迟迟不肯离去。我呆呆地走进教室，坐到座位上。

    “不要表现得太露骨！不要表现得太明显了！”

    “芮媛啊！”“不要表现得太明显了！”

    “什么？”

    我的脑海中反复回荡着这几句话，突然，我情不自禁地说道。

    “什么？啊，不是的。”

    旁边坐着恩珍，我生病住院的这些天里，她每天都去医院看望我。

    “你好奇怪啊，早晨吃错药了吗？”

    “没有！”

    “过分强烈的否定就表示强烈的肯定，是不是镇焕对你说什么？哦？！”

    “我都说过，说过没有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啪啪！我抬手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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