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悠张开眼睛的那一刹那,世界没有了颜色,只有黑白,原以为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然而命运在一夕之间剥夺了一切,她现在和一具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吗?
但,为何她还能感到痛,无论是身体的痛,还是心上的撕裂般的痛,都痛得要她生不如死。
她不想再看到这个世界,就连屋外的阳光也是灰色的,无法照亮她的心,毁了,一切都毁了。
她阖上眼睛,流不出一滴眼泪。
她不想再醒过来了
“为什么她还没有醒?”嘶哑的吼叫声,在昏暗的书房里响起,震得书架上几本书翻落而下。
米修看着被囚禁在铁笼子里的安德鲁,他灰色的眸子干涸得没有光泽,下巴上满是胡茬,银色发丝散乱得像是一捆稻草,额头上是发黑的血渍,他紧紧抓着栏杆,叫嚣,怒骂,但任谁都看得出来,此刻的他或许死了会更好。
他赤裸着上身,鲜血淋漓的伤痕在上面纵横交错,那是抓伤,他自己弄的。
为了能让自己清醒过来。
米修扯动了嘴角,按住腹部,他刚做完手术,伤口还没愈合,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能让他痛得龇牙咧嘴。
他嘘出一口气,勉强挪动步子来到铁笼前“她不是不醒,而是不愿醒过来!”
一个女人最大的伤害是什么?
眼前的他应该明白。
这一句,让安德鲁仿佛失去了灵魂,身体直线下滑,跌坐在地上“我伤了她,我该死的伤了她!”沾满血水的指尖抠扒着银色的发丝,用力之猛,几乎扯下了一缕。
“你就算后悔,也于事无补,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自己,你觉得怎么样?”米修蹲下身,与他平视,仔细地观察着他的眼睛。
“我没用,我没用!”他暴躁地在铁笼里捶打着地面,他想告诉他,那个不是他,真正的他绝对不会伤害她,但伤害她的也是这个身体。
他突然憎恨地看着自己光裸的上身,灰眸闪着一种残酷,在身上又狠狠抓出一道血痕。
“安德鲁!”米修惊呼出声,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身体上制造出触目惊心的伤口,血水沾着皮屑在他指尖上滴落不止。
“够了,够了,别再折磨你自己了,你想把自己弄死吗?”
“救她,我知道只有你能救她。”空洞的眼神没有一丝的光亮,那其中埋藏的是撕裂心肺的痛。
他伤害了自己最爱的女人,让她坠入了地狱,甚至自己也在那一场残酷的侵略中丧失了灵魂。
“你眼下就是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要再让‘他’有机可乘!”米修隔着牢笼说道,除了他之外没有人知道安德鲁有着双重性格。
犹记得,三天前,他硬撑着身体闯入地牢,希望能阻止悲剧发生,但为时已晚,伤害已经造成,他无法救慕容悠,接着,他就看到了打算开枪自尽的安德鲁。
因为他在搏斗,和身体里的另一人搏斗,伤痕累累,却还是无法赶走他,所以他想到了死,只要他死了“他”也活不了。
为了能阻止安德鲁,他只好打晕了他,为恐防“他”再次出现,他为安德鲁注射了镇静剂,并在他的要求下把他关进了铁笼子里。
这一关就是三天,他滴水未进,一直都在和身体里的“他”搏斗,用嘴咬自己,用手指抓自己,甚至用头撞栏杆,他都做了,好不容易才把“他”赶了回去,绝不可以在此刻半途而废。
“她不会原谅我的!”安德鲁坐在地上嘘叹道,凄楚的笑声从他喉间溢出,他笑着,眼睛却在哭泣,没有眼泪,只有空洞。
“别再想了,那不是你做的!”不忍见他如此,米修安慰道。
安德鲁像是没听到,一个劲地在那发出哀鸣般的笑声,笑声阵阵,没有以往的阴狠,只有无尽的痛楚。
米修看着他,无法再出声安慰,这样的安德鲁,跟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
他悄声离开,来到慕容悠昏睡的房间,看着床上不愿醒来的她,嘶哑地说道:“不是只有你在痛苦,还有一个比你更痛苦的,他的苦,比你痛千万倍,这个世界上,最不希望伤害你的男人,他的心在流血,你感觉到了吗?”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他自己的哀叹声。
爱情,不是爱和被爱,就能解决的。
***
深夜的森林,暗黑得有些恐怖,鸟兽的鸣叫声仿佛是地狱里的鬼吼,让人发怵。
在月光无法找到的一隅,四个身影正围在一起交谈着什么,他们身上穿着黑色的夜行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若不是一个忽明忽暗的小红点在黑暗中发出些许光亮,或许连猫头鹰都未必能发现他们的踪影。
“地牢在南边,四个守卫!”
“大门六个。”
“走廊巡逻的五个,按照上次的经验看,被发现后,人数会过百。”
一席交流之后,他们沉默了。
“我们几个人?”柔软的女声打破了寂静。
“四个,但——”
说话的三人一同看向身旁一个曼妙的身影,又再次沉默了。
“你们什么意思?”曼妙的身影气呼呼地说道。
三人再次瞥了她一眼,异口同声说道“你觉得你能对付几个?”
“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三人就不再理她,径自凑在一起商议起来。
“ok!我们只有三个人,这次的目的是救人,不要做无谓的打斗。”
“明白,地牢的四个守卫,我们只能强行突破,如果被发现”
“炸了它!”柔软的女声再次响起,似乎洋溢着某种兴奋。
先前说话的两个声音顿时同声说道“绝——对——不——行!”
“为什么不行?!”柔软的女声瞬间变成一种类似母老虎发威之前的呼气声。
“他在里面,你要把他一起炸飞吗?”
一句话让母老虎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
“‘曙光’的威力我可以控制得很好!”她突然辩解道。
“我们是救人,不是去杀人!”意思就是没人看好她,按照她以往的记录根本不能相信。
“欧阳决!”母老虎再次发威,吼叫出声,爪子——不是,应该是食指和拇指,揪起某人耳朵用力撕扯。
“娜娜,放手!”欧阳决哀叫道。
一直被忽略在一旁的曼妙身影,走了过来,伸出手抓住娜娜的“凶手”“拜托,我们是来救人的,不是来抬杠的。”
这两个人,认识都十几年了,个性却老是改不了。
“阿洛拉,快帮我看看耳朵有没有被扯下来。”欧阳决眼眶通红地说道,痛啊,女人这招最毒了。
“痛死你活该,谁让你瞧不起女人。”
“不是啦,本来嘛,你说你除了拿手术刀,就是书,你根本不会搏击术,就连枪法也差得可以。”他捂着耳朵,痛得龇牙咧嘴地说道。
“我可以救人啊!”她不想就被这么落下,好歹也要尽些力,哪怕只有微小绵薄之力也行。
他们是一个队伍的,生死共存,荣辱共享。
“玩够了吧?”终于,最后一个人从暗处走了出来。
卡尔威廉姆看着叽叽喳喳的三个人,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怒。
嬉笑怒骂,吵架斗嘴,一直都是他们行动前的调剂品,因为每个行动都代表了危险以及丧命,尤其是这次,很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聚在一起。
就因为如此,比起以往他们也闹得更凶。轻松一下也无妨,不过正事还是得做。
“别生气,闹着玩嘛!”欧阳决嬉皮笑脸地出来打圆场,然后背起地上的背包,眼中是决然的光芒。
“就按照原先计划进行,谁也不要争了。”卡尔检查着腰间的手枪,每一把他都精心调校过了。
“我呢?”阿洛拉颦蹙眉心,看来他们还是不肯带她一起去。
卡尔从地上的武器堆中挑出一把银制的k5,丢给她“八发子弹,射程十米,你留守原地,等我们信号。”
“我可以保护得了我自己的。”这次和以往行动不同,她不想每次都做后援。
“你是我们的补血剂,我们不能让你有事。”万一行动失败,她还可以去找援兵,如果有哪一个受伤了,她都是最好的医生。
“阿洛拉,那里太危险,我们未必能分身保护你。”欧阳决出声道,表情严肃,完全没有先前的嬉笑,他说的是实话,因为他们很可能会有去无回。
“四枚地雷,你留着,其余我都带走,还有微型炸弹,我教过你怎么用的。”娜娜将绿色的旅行袋交给她,脸上是凝重的表情,正事她永远摆在第一位。
更何况是这次。
为了这次营救,他们违反了wfp的条例,甚至盗取了武器库里的装备,因此绝对不许出现任何错误。
“我明白了。”她妥协了,握紧手里的枪,现在的她要做好后援的工作。
她凛然地笑道:“记住,无论多么重的伤,我都能把你们治好。”这是她的誓言,她在专业领域是绝对职业的。
三人伸出大拇指,朝着她眨眼“放心,绝对不会有事的。”
四人同时看向漆黑森冷的城堡,他们面对的是一个魔鬼,不,可能连魔鬼都不及他万分之一,但他们视死如归。
黑暗的城堡即使灯火如昼,也感觉不到一丝光明,其背后的一轮圆月,隐约泛出阴冷的气息,三道矫健的身影敏捷地闪过一道又一道的关卡,不约而同地停留在城堡右翼的碉塔前,由于角度关系,这里未被月光照射,暗得让人有些发怵。
卡尔抬手看了一眼夜光的腕表,紧绷的脸颊似乎在等待什么,他身后的欧阳决和娜娜也采取半蹲的姿势守候在他的两侧。
“还有四十五秒,我们的动作一定要快。”卡尔轻声说道。
“你确定狄克被关在这?”决小心注视着斜前方来回穿梭的黑衣保镖。
“难道你以为安德鲁会把他当成座上客吗?”
“那惨了,我怕到时候认不出狄克的模样。”像是一句玩笑话,但他一说完,三人立时都凝重起来。
娜娜用手指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架“上帝保佑他还有一口气在。”
“嘘——”决突然用食指比住嘴唇。
卡尔和娜娜立刻戒备地摸向腰间的手枪,两人的视线看向碉塔前的三个守卫。
“怎么?他还是不肯吃饭。”左边的守卫说道。
另一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没见过比他骨头更硬的人,说什么也不吃,不过估计也吃不了。”伤成那样吃得下真有鬼了。
“那是,他可是狂狮将军,没点能耐怎么行。”
“那又如何,还不是被boss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手捧餐盘的守卫嗤之以鼻道。
“哇,这么多好东西,扔了怪可惜的。”一人搓了搓手,贪婪地看着餐盘上精致的食物。
“反正没人吃,要不我们分了得了。”
“正好当消夜。”
“差不多到点了,换班的该来了。”最先说话的守卫已经迫不及待地伸手拿了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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