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生充满试炼,大致不是常人可忍;人虽不知我的苦艰,我却知道自己坚韧;我想我是丢弃自己,但我不忘自己经历——
177、陶瓷厂(二)李志杰长得胖乎乎黑乎乎的一副憨厚老实相,原来他也是今年的高考生,他是山易县三中的学生,今年已经是第四次参加高考了,已经二十一岁了,比张寅还大一岁。他平时沉默寡言不爱吭声,说话做事总是心不在焉,宿舍的人总说这孩子有精神病,谁也看不上他,总用嘲讽讥笑的口气和他说话,张寅觉得李志杰可能是精神压抑严重导致的抑郁症,张寅曾经有过类似的经历。因此很同情他,总是欣赏鼓励他,他们很快成为了好朋友。
陶瓷厂实际上是一个综合厂,它包括青瓷碗、盆车间和瓦器车间,传统工艺技术有几百年的历史,在塞北坝上地区很有名气,现在主要是青瓷碗、盆的烧制,有六个车间,二百多名技术工人,由于近年来瓦器用途市场萎缩,生产规模一再缩小,现在只有曹师傅一个人撑着,懂这门技术的人越来越少了,曹师傅很担心这门工艺技术失传,一直想找一个年轻的有悟性的徒弟,张寅的到来给他带来了希望。
陶瓷厂是二轻局下属的企业,也是山易县的利税大户,想进厂当工人的很多,没有相当关系是很难进去的,因为在我国的改革开放之初,企业的所有制形式还是以国家集体性质为主,集体单位还占有绝对的优势,个体私营企业几乎没有,找工作太难了,就连下井工人和建筑工人都很难当上,何况这是技术工呢。张寅进厂是巧妙利用了人们的模糊意识,他们都模糊的感到张寅可能是杨二的关系,这种情况只是心里猜测,但又不便询问,因为这是很敏感的问题,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人们的社会关系还不想现在那样**裸,还有那么一点点含蓄,正是这一点点含蓄,这让这类问题显得格外敏感。
那时候,下属要学会揣摩领导的心意行事,领导绝不会明确的告诉你这是我的什么什么关系,你必须如何如何安排,但是,聪明的下属都会见机行事,既不违背原则,又能令领导满意。所以,当马明看见杨二的亲笔字条时,他首先想到的是此人与杨二关系的特殊性,俗话说:见字如面,这亲笔字就代表这某种权柄,马明是残废人,能得到厂里的关照,与主抓生产的杨二分不开,而曹师傅,他要听马明的,给他派什么样的学徒工,他一般只有接受的份,因为这学徒工其实也就是小工。当然,如果这徒弟不听话难使唤,他可以有权辞退,要求厂里再派合适的人来。
陶瓷厂厂区面积大约一万平方米,分三个区域,一进厂区首先是左右各三排家属平房,穿过这三排家属平房再往前走十几米往左是一个宽敞的大院子。东西南北四面都是平房。北面四间,厂长王永祥和副厂长杨二各占一间,会计小高和出纳老李和占一间,还有一间用作办公室,其实办公室是一室两间,平时会计小高和出纳老李以及供销科长老谭都在那里。西面三间是青瓷花碗花盆的库房,南面十二间是男职工宿舍,另外南面西头有三大间是伙房。东面六间是女职工宿舍。院子很宽敞平整,吃饭时大部分职工都在院子里随便找个地方蹲着或站着吃,也有把饭菜端到宿舍里吃的。这个院子也叫职工宿舍大院。
从职工宿舍大院出来一直朝前走就到了生产车间,左边后排六个大车间是青瓷花碗生产流水线,前排两个车间是青瓷花盆生产流水线,旁边有三个土窑,一个用来烧制花盆,两个用来烧制花碗。从陶瓷车间出来一直向右走,二三十米处有一个瓦窑,专门用来烧制镂花红瓦,每窑可以烧制三千块红瓦,每块红瓦的上面都有曹师傅的印章。从这个瓦窑再往里走,就到了红瓦制作的第一道工序现场。
在红瓦车间与花碗车间之间有一条狭窄的小路,顺着这条小路一直往前走,就到了一片废旧的宿舍区,那是陶瓷厂过去的职工宿舍,足足有二多间平房,从此也可以看出陶瓷厂昔日的辉煌,据说现在职工的人数还不到原来的三分之一,这些就宿舍,有的作了陶瓷厂青年职工的临时婚房,有的住着代崖一中的读书学生,这些学生当然是厂里的关系户了,由于这里比较隐蔽安静,因此也是男女职工谈情说爱的好去处。
会计小高叫高红霞,她的爸爸是大同一家煤矿的矿长,陶瓷厂厂长王永祥的一个女儿在他的煤矿当会计,他的女儿高红霞在陶瓷厂当会计,双方都为自己的子女安排了工作,这也是当时时代的一大特色。出纳老李叫李志国,他和供销科长老谭、副厂长杨二、厂长王永祥都是陶瓷厂的老职工了,他们有时拜把子弟兄铁哥们,是陶瓷厂的支柱。李志国是李志杰的大哥。他对李志杰很是照顾,为了让弟弟挣更多的钱,每次有客户来买碗出库时,他总是提前通知一下李志杰,因为谁负责装车谁挣钱,装得多挣的多,而且是现钱,每次出库,职工们都争着要上,可是谁来的晚了就赶不上了,而每一次,李志杰总是把张寅偷偷地叫上,这样,他们每人每次装车能挣现钱两三块钱呢。当然,有时十来个人,有时五六个人。曹师傅的红瓦也是如此,如果有人开着大车进厂来买,也是谁赶上装车谁就挣钱,而张寅也是想方设法通知给李志杰,让他及时赶来装车挣现钱——
环山笑容正在招我安歇,我渐脱离累赘;我的捆绑好像都在溶解,我归,我要即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