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生充满试炼,大致不是常人可忍;人虽不知我的苦艰,我却知道自己坚韧;我想我是丢弃自己,但我不忘自己经历——
174、考前考后刘瑞连说:“我这里有,用多少?”张寅说:“一张就够了。”说着接过刘瑞连递过来的一张白纸,折成饭票大小的小纸条,用铅笔刀裁好,又把一个墨水瓶盖子扣在小纸条上,用红墨水钢笔沿着这个瓶盖子画圈,然后在红圈内用红墨水钢笔按照饭票公章上的字样写上字。这样,这样一连做了五张小纸条。刘瑞连说:“挺像挺像。”刘冬则摇摇头说:“不好说,一看就能看出来了。”张寅又把这几个小纸条全部放进脸盆里,刘冬说:“脸盆里有水,看看湿了,再做几个吧。”张寅把这几个小纸条从水里捞出来,纸条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了,但是其轮廓还清晰可见,让人一看就能联想到是饭票不慎落进了水里的结果。张寅把这几张小纸条摆在窗台上晾晒,不一会它们就晾干了,张寅对同学们说:“实在没办法,咱不能饿着肚子参加考试呀,这几张小纸条就算是我张寅给代崖一中打的临时欠条吧,等我将来出息了一定加倍偿还。”
七月七日,上午考试科目是数学,下午是语文。早饭后,同学们陆续走进考场开始了紧张的答卷,数学是张寅的强项,但是由于题量很大,张寅完成试题时还没来得及检查就时间到了,他慌慌忙忙回到宿舍,同学们正准备着餐具去食堂打饭,以往都是每个小组派两个值班的同学用一个大盆子打来,大伙分着吃,也许是今天的饭菜好或者是高考过后大家就各奔东西了,也许是担心张寅的假饭票和大家的真饭票在一起掺和被伙房师傅们发现了影响大家的午饭。总之,现在是各管个的谁也顾不得谁了,大家各自拿着自己的餐具排队到大食堂买饭。张寅也拿着餐具拿着一张假饭票混在其中。当前面的同学一个个走开,终于轮到终于时,他小心翼翼的递上那张假饭票,提心吊胆地等待着结果。结果是伙房大师傅根本看也没看饭票,只是把那张小纸条随便和其他小纸条丢在一起,麻利地拿起张寅的饭盒,实实在在地用勺子摇了满满一饭盒肉菜,又递过来两个热腾腾的白面馒头,张寅的心一阵狂跳,他一只手用筷子插住这两个热馒头,一只手端着香喷喷的肉菜,心里有几分歉意,几分感激,脚步有几分犹豫,几分轻飘,也不知怎么走到墙根的阴凉处,埋头吃起饭来。
午饭后回到宿舍,同学们有的在议论考题,有的在悄悄看书,有的则躺在被子上闭目养神休息。张寅躺在被子上闭着双眼,心里却很不平静。因为高考一结束,同学们就都各自回家,学校随之放假,他必须考虑自己的去向问题,回老家是不可能的,他必须在这里等待这高考成绩,还去找闫银萍也不现实,现在还不知道高考的结果,他想,如果考得理想,他就去给她一个惊喜,如果考得很糟糕,他也许永远就没有脸面再去找她了。如果继续留在学校宿舍,也不行,因为学校已经放假,食堂也放假,再说,学校也不可能允许这样,如果让你留下来,出点啥事谁负责呢。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附近找一份临时工作,不管工资多少,先解决吃住再说。这时,他突然想起前几天在县文化馆招演员的事,打算等下午考完了语文去那里看看。
下午考完语文,张寅没来得及去宿舍,匆匆忙忙走出校门,沿着代崖的街道找到了县文化馆,走进去一看,院子里静悄悄地,那间面试时张寅进去过的大厅紧锁着,张寅正欲转身走出,北屋一个小门开了,一个秃顶矮个的中年男子从里面走出来,张寅一看,嘿,认识,这正是那天面试时的一位考官,秃顶也认出了张寅,说:“你怎么现在才来呀,剧团的演员人数已经招够了,他们现在去了朔县演出,你来晚了。”张寅说:“我这几天参加高考,想在假期里找一份临时工作,不知这里是不是需要人。”秃顶说:“哈哈哈,这里可不缺人,你看,这里像是忙的单位吗?”张寅苦笑了一下,只好告辞。
第二天,上午物理,下午化学。中午时间紧张,张寅在宿舍休息,下午一离开考场,他就走出校门,可是到哪里去联系工作呢?他看见摆地摊的白胡子老头正冲着他微笑,便走向前去问:“大爷,这附近有什么厂子吗?我打算假期找一份工作。”白胡子老头用手一指,说:“你看,这前面是个编织厂,后面是个陶瓷厂,都是用人的大厂子,你去试试吧。”张寅说了声谢谢,就穿过马路去找编织厂。
他按照白胡子老头的指点,果然在不远处找到了山易县第一编织厂,他从厂子的大门走进去,里面到处是穿着工作服的忙忙碌碌的工人,张寅满怀希望地打听厂子的负责人,在热心工人的指引下他找到了厂长,厂长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一脸冷漠和呆板,指引见了他说明来意,厂长摇着头摆摆手说:“不行不行不行,我们这儿全是技术活儿,不要临时工,因为你光学技术也得一个月,等两三个月熟练了你却走了,我们不是白白培养你技术了,如果你将来到别的厂子干,不是把我们厂的机密给出卖了吗?不行不行不行,你还是到别处去转转吧。”——
环山笑容正在招我安歇,我渐脱离累赘;我的捆绑好像都在溶解,我归,我要即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