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塞索斯听到这句咬牙切齿的话,不禁感觉身后汗毛倒竖,起了一排鸡皮疙瘩,“这,我想这个人可能不会冒险出现在战场上。毕竟,大海是受我们主宰的场所,在这里他们从来也没有讨到过任何便宜。”
“困兽犹斗啊。狗急了还会跳墙呢,我的勋爵阁下。”塞拉弗意味深长地一笑,“不过如果他来到海上,想要回去恐怕很难了。无论如何,将军,见了他只能给他两条路,或者投降,或者死亡。”
“我会让他选择的,公爵阁下!”塞索斯铿锵有力地说道。
夜幕降临后,远处的特立尼达岛在淡淡的雾气中显得灰暗而毫无生机。黑黝黝的礁石有的矗立在海边,无可奈何地接受海浪的侵袭与拍打,孤独的影子让人心中平添一分寂寞。
这一幕情景,显得那么地别有滋味,又那么地与众不同。所有在甲板上执勤的水手,都不禁将目光深深投注在岛屿的方向。甚至,无数半开半阖的炮门边上,也有无数双眼睛闪烁,情感脆弱的家伙们想到被杀害的亲人、朋友们,往往还会流下泪来。
“塞索斯,你是个敏感的人。”塞拉弗弯着腰,趴靠在舷栏上,姿势非常随意,“我是说,非常谨慎而小心,很注意别人的态度,这和当初我们在战场上相遇时你的性格完全不同。”
海军中将脸上掠过一丝苦涩的笑容,“我已经习惯了,公爵阁下。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一个曾经投降的外国人吗?”塞拉弗懒洋洋地说道,不过这句话却在对方心里掀起轩然大波。
公爵阁下转过身,一只脚反踩在下侧的隔档,两只手肘撑在栏杆上,更显得有点不羁的样子,他望着脸色铁青的塞索斯,忽然大笑起来。
“我亲爱的略萨先生,我真不知道您是从哪里突然冒出这样荒诞的念头的!不错,您曾经是西班牙人,但现在却不是了。您是特立尼达人,您是国家的有功之臣!您完全不必在乎别人怎么看你的眼光,塞索斯,那样只会让你的性格发生可怕的变异。您瞧瞧,您有着非凡的预见,在政变之前就带着家族成员上了船,但这种自保的方式有没有给别人一种信号,那就是您根本还不属于这里,而只是一个过客,只是一个什么事情都想置身于其外的外国人吗?”
塞索斯陷入沉思,他的鼻尖上开始渗出汗珠来。
“您应该融入公国的这个大集体来,塞索斯。”塞拉弗摇晃了一下脑袋,好让海风将他的头发吹到合适的位置,而不是乱蓬蓬的,“您应该广交朋友,并且合法合理地行使国家赋予您的权利,那就是国防部副主官,而不单单是第3舰队的指挥。您还应该多参加各种聚会,同样也要让您的家人也参加。如果您觉得您的身份尴尬,那我的身份就更加尴尬了,说起来新大陆上,除了印第安人,又有谁不是外国人呢?我为什么能处之泰然,您就不行?这不是性格或习惯决定的,而是您的内心决定的。说到底,您究竟是愿意当西班牙人,还是当一个纯朴的、没有心机的、善良而喜欢热闹的公国人,这才是最重要的因素。”
塞索斯没有马上答复,他的话萦绕在嘴边,却仿佛重逾千斤,吐都吐不出来。
塞拉弗看着他有些颤抖的嘴唇,微笑起来,“别紧张,我的勋爵,您不是在和长官谈话,而只是在和一个普通朋友对话。我不要你说出什么慷慨万分的保证或誓言,那些话留给骑士们去说吧,你只要在心底能够逐渐领会甚至接受这种想法,我就很高兴了。”
“谢谢。”塞索斯不知道自己在感谢什么,但他发自内心地想要说这一声感激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