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津离王的痛哭声传到洛河之上的时候,战争已经结束。
四周都是疮痍遍地的焦土,津离信随便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
钟风华递给他一个水囊,被他摆手拒绝了。
钟风华也依样坐下,叹气道,“抱歉,我的幻术只学到了师尊的皮毛,只能护持王后到这里。”
津离信摇摇头,“师兄你说过,这个时候,每个人都有权力选择。”
钟风华沉默了一瞬,随后开口道,“会遗憾吗?”
遗憾你没有见到母亲最后一面,涂山后将人都撵走,只留下自己这个外人说了生前本体最后一番话。
津离信灵台没有比此刻更加清明的时候了,他看着天边的余晖,“不遗憾。”
可他下一秒,肩膀却剧烈耸动了一下,低下头去,嗓音嘶哑难听但问出的话却如一个幼龄的稚童。
他问,“师兄,怎么办?。。。我好像一点都不难过,母亲陨落,我哭不出来。。。这让我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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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师回王城,由津离信带队。
蓟蓝押着肃园族人走在队伍中,看了队伍前头的津离信一眼,随后慢慢将头扭了过去。
也是近些日子他才知道,原来津离信当年离开王城外出修行,蓟家老爹在其中也出了一份力。
怪不得,津离信从未依仗着突破压制的能力对他们家下手,但也幸亏如此,里应外合的计划才能顺利实施。
所谓天道压制,正如蓟老爹之言,若这世间有法破除蓟家之法术,便算不得什么压制。
天道有常,万物负阴而抱阳。
若哪日,登上最高尊位的人为政不仁,自有报应不爽。
不消一日,王军便回到了王城之中。
津离休在肃园一族押赴刑场前一日赶了回来,次日亲眼看着众人伏法,他默立良久,最后在津离佩的灵碑前待了三天,此后再没人见过他出现在津离王城中。
也没人知道,这整整三天,津离信也在王陵中从清晨待到日暮。
津离休离开后,津离信与钟风华来到了涂山融生前的宫殿。
服侍涂山融的宫人说她生前病重时,有一刻很清醒地交代自己陨落后不设灵碑,不举丧礼。
如今这座宫殿是她留下的唯一痕迹。
津离信走了进去,而钟风华则留守在殿外。
津离信举目而望,正殿的书桌前母亲曾在那里教他写字,他耍赖打滚,要母亲给他呼呼手上的笔茧;
角落的瓷瓶原本是一对,他与妹妹拿来作投壶,箭矢太重,碎了一只,母亲罚他们跟另一只道歉;
梳妆台前,他们兄妹三人拿母亲的胭脂互相对对方描摹,最后妹妹被他和大哥丑哭了。
母亲揪着父君的耳朵赶过来,笑问他们是谁,大宝,二宝,三宝。一个个乖乖地答过去。
母亲笑弯了腰,娇嗔着跟父君说,她看在三个‘小妖怪’的份上,就原谅他没有使出全力跟自己打架了。
。。。。。。
钟风华在殿外守了很久,才听到那若有若无的呜咽悲泣声在风中传来。
有人说,巨大的悲伤冲击下,人的第一反应甚至是满脸的笑意。
他突然想起这位宫殿的主人。
那时他问,“真的不用跟师弟道别吗?”
涂山融的笑容很淡,“他是我的二宝,也是津离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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