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清朝建立,在治国理民的方针大计上都本着“清随明制”的精神,一直强调“详译明律,参以国制”的立法指导思想。不管是顺治三年的大清律集解附例还是康熙十八年的现行则例,都只是明律的翻版和延伸,并没有一部实质意义上的清朝法典。自胤?继位就一直修订的大清律集解,在今年初终于修订完成,共30卷,436条,附例824条,这是一个国家的根本法律,这部法典也成为了后来大清律例的蓝本。
自律法颁行全国后,胤?一直心情愉悦,就连他身边侍候的宫女、太监们也轻松了许多。
今冬落雪较早,虽是二月,天已温暖了许多。只是前些日子一直下着霏霏细雨,以至今日虽是天已放睛,但天色仍是灰蒙蒙的,不厚不薄的云浮翳似的凝着,晕黄的阳光看上去模模糊糊、若明若暗。
握着手中的物件,静静地站在养心殿的中央柔柔地看着他,四目相对,他似是有些疑惑我今日的神色,他走过来拥着我,笑道:“你为何这样看着我,可是想我了。”听他越来越骨的话,我面上一红,道:“送你一个礼物。”他眸中有丝亮光闪烁着,接过我手中的锦盒,掀了开来。
一大一小一对玉戒指出现在眼前,这东西在此时本也平常,可这戒指的独特之处却是在玉上面又镶嵌了一块玉石,那小小的、椭圆形的玉石通体透明,好像现在的水晶一样,玉的中央雕着小小的玉兰花,玉石下面的戒指本身的玉却是淡紫的,两种颜色交融在一起,煞是好看。他看了半晌,笑着道:“很别致,可就是有些不大气。”见我敛了笑容紧绷着脸,他又道:“不过,我还是很喜欢。”
见了他的样子,我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笑过之后正色道:“这是情人节礼物。”他一怔,反问道:“什么是情人节,这礼物有何特别之处。”其中内心深处一直渴望和心爱的人举行一场别开生面的婚礼,可又明白今生这个心愿再也难以实现,因此只好选在这个特定的日子里,送他这个,又不能向他解释戒指的含义。只好含糊其词道:“这戒指代表我们是相爱的两人,如若有一方不要爱了,就可以把戒指拿下来,另外一个人心里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听完之后,他满面微笑变成了平日里的淡然神色,盯着我道:“这怎么听着像是暗示着什么一样。”知他听岔了意思,我轻轻一笑道:“这个戒指带上去,一生一世都不能取下来。”他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知道了。”拿起那个小的就往我手指上戴,我打了一下他的手背,道:“不是这样戴的。”接着,细细地讲了戴戒指的讲究,应戴在哪个手指上听着我?嗦着讲了一大串,他道:“你哪里知道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西北有这规矩吗?”心中一怔,急道:“是你孤陋寡闻。”他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举步走到案子前坐了下来。
这些日子以来,我们之间已习惯了他批阅奏章,我则在养心殿陪着打发时间,走过去抽出一张纸,在案子的一角写着字。正在专注地写着,他忽然开口道:“如果给弘历选福晋,你认为什么样的女子比较适合。”心中暗暗想,当然是他喜欢的更好,但口中却说:“如果单纯只是选福晋,只要他喜欢就行了,但如果有其他考虑,所选之人应不重容貌、重贤能。”
满人选后一般是选贤能,因此我们今天看到有些清末清宫照片上的皇后并不是很美貌,除了现在和当时审美观不一样,其中主要还是满人立贤能的传统。或许此时弘历早已被秘密立储,如若不然,胤?岂会如此谨慎,他这哪是为弘历选福晋,他是精心地为弘历选一国之母、统领六宫的皇后,这是非常富有政治色彩的。
感觉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我,我仍是低着头写,轻声道:“你不该问我的。”默了一会儿,他道:“我确实不该问你,但我又止不住想问你,这宫中我还有可以说话的人吗?”觉得他的呼吸声就在耳边,抬头,却发现他正侧着身子低头看我的字,念着:“兰葸,兰葸”他抬起头,道:“这女子是谁?”我笑道:“是对我很重要之人。”他目光一紧,默默凝思了片刻,道:“你好像没什么朋友。”
睨了他一眼,道:“到时你会知道她是谁的。”心中有些苦涩,感觉无奈的事情真是太多了,当你迫切想要什么时,你偏偏得不到;而你不想要时,却不经意间就轻易地得到了。内心一直盼望自己能为他生个一儿半女,可是
过了一会儿,他拉我入怀坐在他的腿上,下巴抵住我的头道:“对你最重要的人希望是我,而非别人。”紧接着他叹了口气,又道:“不知人是否能够轮回转世,是否肉体死后灵魂不灭。”觉得今日的他有些特别,确切地说是情绪有些低沉,我心中有些疑惑,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握住他的手,轻轻地抚着他的戒指,我道:“心中为何不快?”
静默了片刻,他沉声道:“我已令十三去寻我的万年之地,先帝的陵墓建在遵化,因此十三也就一直在遵化一带寻找吉地。”心中豁然明白他为何会如此,他是不希望百年之后和康熙葬在一起。想了一会儿,我道:“遵化一带土质含有砂石,好像并是很不适合。”他身子一颤,紧紧地揽住我,不想再沉浸于这种悲怆的情感里,我摇了摇他的胳膊,道:“今天是特别的日子,我们要来一个特别的晚膳。”
望着桌上的饭菜,他摇摇头道:“气氛极好,至于膳食一块未切开的肉,再加上一截煮包米,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这可是我的得意之作,虽然材料有些难寻,可皇宫大内,费了点心还是大致找齐了,被他这么一说,自尊心颇有些受挫。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道:“这叫菲力,是用最嫩的牛里脊做成的。”听罢,他左右扫视了一下,他望着我道:“如何吃法?”
由于他不喜油腻,因此我用了牛里脊上最嫩的肉,不含一点肥膘。并在牛排的一侧放入了一截两指长的煮玉米和一些切成小方丁的水果。本来以为刀叉要费一番工夫,可给高无庸一提,他却说宫中有西方传教士带来的刀叉,只是不知合不合用,找来一瞧,还正是吃西餐用的。
我左手拿叉右手拿刀动作娴熟地切了一块,举着叉子对他微微一笑,见状,他也尝试着切了一下,除了切的块儿有些稍大之外,居然是似模似样。我一脸紧张地等待着他吃下第一口,过了一会儿,他微蹙眉头道:“味道有些怪。”心中有些纳闷,吃了一口,这凑合着找来的原料确实不怎么管用,味道确实也不怎么样。我放下刀叉,尴尬地笑笑道:“还是传膳吧,我也觉得不怎么好吃。”
待吃过晚膳已是深夜,两人坐在桌边啜着茶,他忽然道:“若曦,你总是让我惊喜,总是能让我不断地发现你与众不同的地方,这些日子你似是变了许多。”我的手不由得一抖,些许的茶水洒落在腿上,舌头似是也打结了,支吾道:“我一直就是这样,没有改变什么。”他凝眸注视着我,许久之后方说:“你的改变令我欣喜,这说明我可以保护心爱的人了,不若前些年,你终日战战兢兢、瞻前顾后,我虽有心,但却无力。”
放下心来,以为他看出了什么。我大口地喝下一口茶,走到他身边,一只手环住他的脖子径直坐在他腿上,然后默默地瞅着他,他浅浅笑了一下,揶揄道:“还死撑着没变,这如若是以前,打死你也不会主动坐过来。那时,你口不对心的毛病可是让人恨的牙痒痒。”闻言,我回报他一个极为妩媚的微笑,更为主动地把头枕于他的肩头。
他环住我的腰,道:“若曦,我答应你,我们的儿女不会入玉蝶。”心中一惊,慌忙抬头定定地望着他,然后一字一句地道:“你可否再说一遍。”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我们的儿女不会出现在皇家玉蝶里,但对外他们仍是皇子皇孙,我不会让我们爱新觉罗家的子嗣过着滇沛流离的生活。但你必须答应,你生下孩儿必须受封,当然这也不会入玉蝶”
说完,他静静地盯着我,我心中知道这已是他最大的让步了,于是,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他脸上瞬间堆满笑容,用力地把我拥在怀中,两人的脸孔紧紧地贴在一起。
紫禁城里一进入三月,各宫各院早已春意盎然。走在暖洋洋的春日里,准备好好享受一下春风拂面的温柔滋味,欣赏一下春花初放的美丽风景。此刻的我,心境万分愉快,就连步履也轻快地出奇。身侧趋步走着的巧慧,不时地打量我一眼,然后无声地笑着。
只见到处浓绿葱葱,浓绿、淡绿、苍绿、翠绿,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正陶醉在这广表壮丽的氛围里,突见一个小太监站在对面探头探脑地张望着,见我看了过去,急忙从怀中掏出一物放在地上转身跑开了,我微惊,心中还有些纳闷,巧慧已大叱着举步要追上去,轻声拦下巧慧。看样子,这只是哪个宫中低等的小苏拉,应是帮忙传什么讯息的。
走过去捡起一个做工精巧的荷包,拿在手中细细地翻看着,这应该是女儿家的饰物。抽出荷包里的字条,只瞅了一眼,便呆住了,字条右下角的印章是那么醒目,红红地灼着我的双眼。静静地默了半晌,才回过神看纸条上的字,上面写着‘弘旺已被发往热河充军,望姑娘救助。’字迹娟秀、字体工整,应该是女儿家所写,既然能吩咐小苏拉送信,这个女子应是宫中之人。想到这里,背上竟然涔出丝丝冷汗,时至今日仍有他的人留在宫中,他多年经营的势力果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瓦解的,心中忽地有些理解了胤?为何用这么硬的手腕来对待他们。
我神思有些飘渺,精神怎么也集中不了,这些日子的轻松惬意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觉得又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已掀开一口,只是不知自己会在何时陷入其中。同时,心中又万分焦虑,毕竟弘旺是他唯一的牵挂,他理应会安排好一切的。
轻轻地叹口气,把荷包掩入袖中,顺着路徐徐地走着。忽听身旁巧慧的请安声,抬头一望,熹妃站在前方脸上挂着她那副招牌笑容,她的笑容无论何时总会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遂打起精神上前两步微笑着见了礼,她笑着道:“姑娘今日也得空出来了,以我看,我们的性子倒是有些相像,要不,我们怎么会喜欢同样的天气,就连出来游园也总能不期而遇。”这么一番客套话,我真的有些不知如何回,只是微微一笑,便默不作声。她又道:“相请不如偶遇,我们既是遇上了,就一起走走吧。”
我边行边道:“上次娘娘托我之事,我无能为力。”她仍是微微笑着,轻声道:“这本是我逾越了,这孩子的婚事我哪里作的了主,只是”她并没有说完,敛了脸上的笑意,叹了口气。我道:“皇上会为他挑一门好亲事的,这娘娘无须担心。”听了我的话,她沉吟了一下,似是有些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她脸上浮出了笑意,微微一点头,道:“也是,我本不该操这份心的。”
熹妃随手挥退了随身的宫女,巧慧见状,用眼神无声地询问着我,见我微一颌首,她便转身去了。熹妃许是心中有事,但不知如何开口,我则是无话可谈,因此两人只是默默地走着。又过了大致一刻钟的时间,她幽幽开口道:“皇家男子,最怕的是”
“全后宫都知道皇上曾下过口谕,任何人都不能打搅晓文姑娘的生活,还是妹妹的面子大,居然能和晓文姑娘游园畅谈。”听着前方齐妃刁狠犀利的话语声,我的脑袋有些蒙,暗叹今日运气不佳。抬起头,脸上涌出盈盈笑意,静静地看着对面的两人。
齐妃整个人似是清瘦了一些,面容略带一丝凄色,而她身边的娇小的美貌女子,却仍是风采依旧,不同的是眼中的凌厉神色少了一分,取而代之是有些黯淡,但这样一来,表面上看起来温婉了许多。
熹妃的那份外表端庄大方、内心温柔敦厚早已融进她的肌肤血肉心智神魂之中,此刻的她,早已满面笑意,她道:“今日阳光很好,本想独自转转,谁知好巧不巧刚出来就碰上了晓文姑娘,姐姐如果没有什么要紧事,也一起走走吧。”齐妃眼光自我们两人面上掠了一下,正待开口,她身边弘时的福晋已道:“额娘,我们正好也没有重要的事,就一起走走?”
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四人俱不言语。不知怎么回事,我感觉突地从后背涌起一股倦意,连缓步走着的双腿也好像被灌了铅一样沉重,悄无声息地偷偷打一个哈欠,感觉舒服的许多。
正觉得自己有些恍惚,弘时的福晋道:“叫你姑娘好像有些不妥,可叫别的,又不知姑娘介不介意。”一时有些愣神,抬头望望众人神色,有些反应过来她是说给我听,我接口道:“叫我晓文即可。”她盯了我一瞬,似是想分辨一下我的意思,见我面色平静,她又道:“爷日日念叨,那件事确实不是他授意的,不知是哪个狗奴才擅自做了主。爷内心一直责备自己,为皇阿玛添了堵心的事,可这真的是个误会。”
用眼光余光掠了熹妃一眼,却见她脸色恬静,仍带着丝丝笑意,我暗暗一笑,又一个被这深宫大院造就出的圣人。我道:“女子不得干政,对这件事,你我都无能为力。”她眼中戾气一闪,即刻而逝,仍微笑道:“这哪是政事,这父子间的事就是家事,以爷的脾气说些悖礼僭越的话或是有的,可若说他能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那爷是做不出的。皇阿玛对爷许是‘恨铁不成钢’,可爷毕竟也是皇阿玛的嫡亲的儿子,怎么说也不能让十二叔管着不是。”心中无奈,不想再继续下去,遂站定,盯着她道:“他们虽是父子,但也是君臣,在宫中家事既是国事,国事既是政事,我们女子不便插手。”说完,向熹妃、齐妃微微一笑,转身而去。
弘时被交予允?抚养,或许本就是为了以后开恩预留余地的,胤?对弘时不可逆转的怒意,缘于他天生对于“返恩为仇”之人的憎恨,缘于他对背叛自己的人决计不能容忍的爱憎分明的性格。况且此人是他的亲生儿子,纵然他不忍心,但也不会轻易饶恕。
漠然前行,心里却翻来覆去地想着那件事,记得当初十三也曾答应八爷,会一直照顾弘旺。究竟这期间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胤?会下令将他发配充军,难以想象这养尊处优的孩子以后如何生活。蓦地,脑中闪出先前避雨时那个踢我膝盖的孩子,我无奈地叹一口气,心里万分沉重,自己既是已经答应八爷护弘旺周全,就必须尽自己的能力从中擀旋。
抬头望望明媚的阳光,心中却是一片灰暗,那个女子究竟是谁呢?能与宫外互通消息,仿佛又知道我的事情。诸如此类的人宫中到底还有多少,想到这里,心里越发地沉郁。
静静地一边走着一边凝思想着,直到差点和来人撞个满情,这才发现,太阳早已过了顶。瞅着对面的弘历,收起满面伤感,浅浅地笑着不作声,他静静地打量了我一会儿,道:“你心里有事,已经好些日子没有看到你这样了。”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只是装着深思了会儿,道:“有吗,我怎么不知道。”听了我的话,他敛了脸上的笑容,凝眸注视着我,我亦微笑着回望着他,许是我目光坦荡,瞬间过后,他一笑道:“没有就好。”
两人默默向前踱着步子,我心中暗自思忖,这件事除了十三外,什么人都不能问、也不能说,否则也许会使弘旺的日子更加难过。
心思既定,面上自是神态自若,我微微向上抬起头,瞟了一脸落寞的弘历一眼,嫣然一笑道:“什么事令我们的四阿哥忧心忡忡、一脸愁容。”听着我刻意调侃的声调,他白了我一眼,道:“我在想,我们什么时候竟然疏远了许多。”我冷不丁地一愣,有些回过了味,自和胤?相认后,潜移默化中不自觉地把他当成了小辈,角色变了,有些话自然而然就不能无所顾及地说了。心中思量一刻,不准备在这个话题过多谈论,遂微笑着道:“你没事了吗,整天瞎琢磨什么呢?”
他仰脸轻吁了一口气,道:“也是,自己的事还烦不完,哪还有闲工夫瞎琢磨别人的事。”心中怔了一瞬,有些迷糊他话中的意思,细想一下,弘历这些日子确实有些怪,这也难怪熹妃会如此担心。我道:“看来心中有事的是你,出了什么事情。”他默了一会儿,道:“你刚刚是否见到了我额娘。”
他定是见到了巧慧,于是我微笑着轻轻颌首,他有些反常地双眸紧紧盯着我,我心中有些嘀咕,难道是为了熹妃托我一事。过了一会儿,他收回目光,神情有些颓废,我道:“你额娘为了你的婚事很操心,曾托我寻觅合适的女子,但我觉得此事或许皇上已有考虑,如若你心中有心仪的女子,不妨先和你阿玛沟通一下。”听了我的话,他似是松了口气,嘴角掠出一丝苦笑,道:“皇上指婚,作为皇子有商量的余地吗?即使有心仪的女子又有何用,爱她放在心底就行了,不必一定拥有她,或许她已有属于她自己的幸福。”
见他自顾深思地沉浸其中,我心中一阵紧急思量,弘历的神色说明了他已有了心爱的女人,只是此时的他不应该如此失意。
俗语说‘三月的天,娃娃的脸’。刚刚还是风和日丽、万里晴空,鼻息中处处弥漫着春天的气息。这时已是阴去密布、凉风四起,路旁布满嫩芽的柳条被风吹得缠绕着、纠结着,扭作一团。
我裹紧身上的衣服,还是觉得有些冷意,正要开口回去。他忽然道:“我一直都这样希望,你是我朋友这个身份永远都不要变。”说完,他静静地望着前方,一脸肃容。我有些愣忡,今日的他太不同于往日,细想了一会儿,仍是没有头绪。他斜睨了我一眼,紧接着‘嗤’地一声笑了出来,有些自嘲道:“这也要考虑这么久,看来我真是强人所难了。”他本是天份极高聪敏过人,而且又知我的身份,照理说不应该如此的。我定了定心神,畅如流水地道:“朋友是不分身份地位、年龄的,因此,我在身份上也许算是你的长辈,可我们仍然可以算作朋友。”
风越来越大,许是树木的枝桠还是光秃秃的,没有任何阻挡,那无遮无拦的冷风一直往衣袖地钻。见我有些发抖,他道:“回去吧。”刚刚向前走两步,他又道:“过几日俄国使臣会来贺阿玛登极并商议通商事宜。”我停下脚步,回身疑惑地望着他,心中有些不解他为什么会说这些事,他则是不理会我的反应,径直快步向反方向走去。
自清朝建立东南海疆就一直风起云涌,其中复杂的内涵历代没有一朝能比得上。自胤?继位,他继续执行南洋禁航的政策,因东南沿海本就赖以捕捞海中生物为主进行贸易,这个政策就阻碍了当地的经济发展,因而沿海的地方官就不断地上疏历数南洋禁航的弊端和开禁的好处,请求取消禁令允许人民赴南洋贸易,但胤?认为‘海禁宁严毋宽,余无善策。’一直没有批准,又过了两年,人多地少的福建省又连遇灾荒,造成社会动乱不安。为了维护海疆的稳定,也为了适应经济发展的客观需要,前些日子正式废除了南洋禁航令。开放洋禁的同时他也制定了许多措施,以限制出洋之人与海外的夷人串通危及清朝统治。
南方这边刚刚开禁,而北方已派出使臣洽谈通商事宜。心中有些明白弘历为什么会刻意告诉我了,此时的胤?应是内心焦灼的、忧虑的。国以稳定为重中之重,而此时的国家,在西方列强眼中已是一块肥肉,况且西方国家的殖民活动已相当猖獗,如果对外贸易不加以限制,那国家就得随时保持高度的警惕来防“夷”
呆呆地站了一会,觉得天色越发阴暗起来,抬头望望愈压愈重的云彩,我心中一动,急步向养心殿方向行去。还没有走到,豆大的雨滴已落了下来,滴在身上,竟然凉馊馊地有些刺疼,慌忙冒雨疾步走着。
抱着头大步跨入养心殿,带着盈盈笑意,满心欢喜地抬起了头,刹那间,我一下子傻站在了那里,只见胤?居中而坐,十三、张廷玉等大臣围坐于旁边,应是正在议事,除十三和张廷玉外,其余众臣俱是面露惊色,怔忡地盯着我。
此时已是下午,殿外又没有高无庸守护,本以为就他一人,不想却有一干大臣在。见我木木地呆地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眼中掠过好笑的神色,那丝笑意一闪即逝,即而他吩咐道:“晓文,去知会高无庸准备雨具。”我快速瞄了一眼,暗暗记住了人数,快速转身向外走去。
靠在偏殿里的墙上,抚住心口,暗自责怪自己,这些日子似是越来越不当心了,昔日的谨小慎微在我身上再也寻觅不出,收回飘渺的心绪,长长地呼一口气,欲去找高无庸准备雨具。
刚迈出殿门,就见小顺子领着两个小太监抱着蓑衣和油伞小跑着过来,见我在这里,小顺子打了一千道:“姑姑,皇上正在议事,可能你要稍等一会儿。”我微微点了一下头,随意问了一句:“雨具可准备够了。”小顺子回了一声,麻利地指挥着小太监把雨具码在廊子里,随即两个小太监快速了退了回去,小顺子则是立在了大殿门口。
静静地站在偏殿门口等待着,来这里本想想些法子让胤?开怀,不想十三也在这里,希望今天会有机会问问十三,弘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弘旺发配在热河的具体地点是哪里。大概过了两个时辰,感觉双腿脚有些麻木,变换一下姿势,斜依着门框上,默默地望着外面,先前的雨点也已变成了雨链子,从上至下,犹如一条细细地白丝带,丝丝缕缕、连绵不绝。
听到门外轻微的、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急忙闪身入内,待脚步走远,急忙出门向左右张望了一阵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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