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自己的目力所及范围之处。
阳光自大敞的房门洒进来,干爽中透着春草的清香。
那无力贴靠在墙上的一幕如被烙在心间,于是,怔怔呆望着房门再也回不了神。
不知过了多久,手指的痛提醒着自己,身旁还有人。
嘴角噙着丝笑回过头,正对上那幽若深潭的黑瞳正若有所思直盯着自己。见我笑盈盈的,他咧嘴朝我粲然一笑“想不想看看那只虫子?”
我身子不自觉往后一缩,苦着脸摇头道:“不想看。刚刚看到了师公,所以并不是擒到了柴滟?”
耶律宏光面色一沉,两颊肌肉微动,怒道:“萧达石到赵府时,柴滟赵德芳已不知影踪。萧达石找了许久一无所获。众人皆慌时,恰好一中年妇人前来买粮,要量较大,粮铺小伙计领到后院见了韩世奇,才知是柴滟所派。她要求先送出她所要粮量的一半,待粮不出意外送到目的地,给你吃半粒药,然后送另一半,送完之后才能给你吃另半粒药。”
我心中狐疑,问:“我昏迷几日了?”
房中无椅子锦凳,此时耶律宏光早已坐在矮榻上,他道:“我们怎会按她要求的做,我们逼她先把她身上仅有的半粒药给你服下才运的粮,你服下药不到半个时辰,师公接到消息也赶到了。师公见过此物,知救治方法。”
我举起层层裹着的手“虫子是从手指中出来的?”
他轻颌下首“若师公不赶来,你就是吃了整粒的药,虫子虽被溶,你行动也无大碍,但会时常晕眩。”
柴滟心机果真深沉,前来购粮之人身上竟只有半粒药。这样一来,为了救我,韩世奇势必会售她所需要的量。只是她没有想到师公会在,还有不知她用了什么办法,赵德芳没有买到粮竟会随她走?
耶律宏光嘴角浮起一抹苦笑,凝目望着我不语。他似是有话难以出唇,我心头一惊脱口急问:“李继迁联络其族兄之事,你是不是有麻烦?”
看我焦急之色显于脸上,并强撑着支起身子欲坐起,他探起身欲摁下我的身子,我头一仰,唇竟若有若无自他左颊蹭过,心头一阵轻颤仿若漏跳一拍,而他静静盯着我,双眸中溺着温柔至极的光芒。
一时之间我呆了。
半响之后方惊觉我双手依然支在榻上,他双手仍握在我的肩头,两人眼对着眼,鼻子对着鼻子,唇对着唇静静地对视着,两人姿势说多暧昧就有多暧昧,我口中“呀”地一声惊呼,抬起一只手向他推去。
他促不及防间一声闷哼摔倒自己身侧,我倒吸口冷气,怎么会用这只伤手呢?
耶律宏光顺势躲下来挪到榻边,看我苦着脸看自己的手指,他唇边漾着笑道:“李继迁联络其族兄只是图谋李继捧献给赵光义的四个城池,可放心了,夫人?”
我脸一热,啐道:“谁是你夫人?谁又担心你了?你刚才面色古怪,我才顺口问问。”
他轻声笑起来“只是顺口问问?”
我向里侧挪了些距他远一点,不再和他说话。他斜睨我一眼扭过头望着上方“柴滟购粮分两批,而赵德芳没有买到粮却离开了赵府,我估计柴滟购的粮一批是为自己,一批是为赵德芳。”
我头中一震,道:“难道赵德芳知道柴滟身份?”
他轻颌了下首“这只是猜测,据天仰说那晚的情形来看,柴滟应该对赵德芳隐瞒了真实身份。但是对于我们来说,这些都不是关键的,关键的是尽快找到柴滟的藏身之所。第一批粮运的方向是北方,应该是鹰宫所用。若我没有猜错,第二批应该是四川方向。贺一会一直追踪下去,只是去鹰宫报讯给你娘亲这事,我不放心你只身前去。小蛮,不管我身在何方,总会有云狼们跟着你,所以,切记不要单独行事。”
丝缕酸涩瞬间涌上心头,苦苦一笑道:“宏光,这次我必须我亲自去。我要明明白白告诉娘亲,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心里永远希望娘亲活在这世间,希望她不受任何人威胁活在我身边。若她出了什么事,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敞开胸怀,我这一生都会活在自责里。”
耶律宏光面色黯下来,翻身坐起凝神看着我“我陪你前去。”
我摇头阻止“不行,萧清垣知道你的身份,你不能出事。”
耶律宏光一听,本来紧蹙的眉头一下舒展,笑着道:“鹰宫与契丹并无正面冲突,这时候,根本不希望契丹知道他们的存在,所以不会出什么事。退一步讲,你娘亲在,他也不敢怎么样。”
心中电转,鹰宫若不依靠外力,凭自己的力量还没有强大到能抗衡契丹,耶律宏光分析的极有道理。
另外,赵光义仍在病中,师公显然不能远离汴梁。若自己只身前往嵩山,娘亲会不会见自己,还真是未知数?
于是,朝他轻颌下首道:“我们一同前去,只是李继迁那边真的没事吗?还有大王对你多有依重,而你却常在汴梁,时日久了,大王对你会有成见的。”
耶律宏光唇边噙着丝笑躺在榻边,道:“一个鹰宫虽不足于让大王费心掂念,可他们若和大宋联合,对我们大契丹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既然如此,还不如早日消除隐患。朝中其他将领虽然英勇彪悍,但几乎都没有踏足过汴梁,更不熟悉嵩山周围地形,所以,这阵子常来汴梁的我是大王的首选,另外,川乱也是一个契机,我麾下将士会分批乔装入宋。”
原来此次前来,他是带着公务。虽就有点假公济私的成分含在其中,但也算光明正大留下的理由。
但我却心中一动,道:“赵光义欲与鹰宫结盟来平息川乱,而赵德芳之所以着急买粮,是因为他与王小波的妹夫李顺已经结盟,买粮是为了这次战争。若赵光义结盟成功,这次战争就会演变成了赵德芳和娘亲之间的战争,。”
只这一会儿工夫,耶律宏光本已满脸倦怠,双目微闭似已睡了。但我的话尚未说完,他猛地翻身坐起正色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单独出宫是为了去嵩山报讯?”
我心中一警,道:“我出事那晚的事。”说完,我瞟他一眼,声音低了下来“赵光义已知韩世奇身份,也知道刊家粮铺在契丹的地位,他们计划派人扮作商贾大宗购粮,我来这里本意只是提醒过韩世奇就前往嵩山的,没有料到会在这里见到赵德芳。”
见他久久地默着不语,心中本有一丝不安的我不安褪去微怒乍起,但又念及他千里迢迢为已赶来,又实在无法硬下心肠对他说出狠话,遂只好拉起身上薄被蒙上头独自生着闷气。
“咄贺一。”听他声音并无怒气,我一点一点拉下薄被坐起来。
他面色冷肃望着应声而进的咄贺一,而咄贺一只往这边看一眼,便不再抬头,见他神情颇为古怪,我诧异地低头打量了下自己,又瞅向耶律宏光。不看不打紧,一看恨不得找个地缝扎进去。
自己虽披被而坐,但身上衣衫皱巴巴裹在身上,就连垂在胸前的头发也是乱蓬蓬的。而耶律宏光刚才两躺两起,玉冠绾起的黑亮头发脑后之处早已凌乱,已有丝缕垂下来。
这情形任谁看见都会往别处想,难怪一向沉稳的咄贺一盯着自己的脚尖无法抬头。
呆怔一瞬,轻呼一声拉起被子蒙头缩进被子里。隔着被子耳边依然传来耶律宏光的朗声大笑“贺一,你家少夫人脸皮薄,咱们出去谈。”
‘少夫人’一入耳,我在心中哀叹一声,自己是有口莫辩了。
咄贺一抑着笑欢声应下后道:“阿桑姑娘已来了几次,问少夫人何时用饭,卑下说用时自会叫她。不知现在?”
耶律宏光隔被轻拍我一下“梳洗后用些饭,等你恢复元气后我们去嵩山。”
窝在被子里仔细地想着,耶律宏光此番前来豪气万千胸有成竹,这一切真会在今年之内会结束吗?娘亲会随着自己回契丹吗?回契丹后,真能顺利嫁给耶律宏光吗?
头上被子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