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斗室,简单的摆设,在段奇荪眼里只能称之为寒酸。
唯一拥有丰富色彩的一只竹篮子,里头有很多毛线球。
“你在打围巾?”妈咪也会打毛线,他并不觉得年轻女孩学这个很奇怪,问题是冬天刚过,快夏天了。
“我每年都会打围巾或毛衣送给两位父亲和我哥,当作圣诞礼物。我想慢慢打,免得到时候赶不及。”凯弟笑说她很喜欢做静态的手工,不用太花脑袋。
“那正好,你搬来我家,随时可以跟我妈研究研究。”段奇荪顺口道明来意“我爸妈叫我今晚一定要带你回家。”
“我为什么要住你家?”
“算是帮一个忙吧!”他哀叹,为何活该他来承受老爸造孽的后果?
“住你家跟帮你的忙有什么关系?”他存心搞昏她的头吗?
“你能不能干脆一点直接答应就好了!”他真的很不想用老爸的烂招。
“不能。”别以为她很好拐喔!
“即使我用总经理的权威命令你?”
“不能。”
“算了,我本来就没期待你会干脆答应。”他耸耸肩。
想也知道,连霸气的老爸和温柔的妈咪都无法说服她搬来同住,可见她固执起来谁都没辙,否则老爸也不会想出那种贱招。
“为什么不愿意搬来跟我们一起住?”他深感好奇。
换了别的女孩,只要跟他们有一丁点亲戚关系,早就张扬得路人皆知,而她可是堂堂总裁夫人的侄女,谁不知总裁最宠老婆,她早点声明,连他都不好得罪她哩!
“我已经二十岁了,爹地说我该独立自主,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样。”她笑,弯起的双眸有着纯真的色彩。“像哥就很厉害,到美国第二年就开始操着流利的英文打工,相较之下,父亲和爹地很宠我了,让我当了那么多年米虫。”
见鬼了!
他居然觉得她笑起来真漂亮,很不想让别的男人瞧见。
眼花,他一定是眼花。
“咳,”他不甚自在的轻咳一声,正色道:“搬来我家住,你就无法独立自主吗?错了,你一样是独立的个体,一样的上班下班,只是基于安全上的考虑可以使我妈安心,这样你也不愿意吗?”
“我住在这里很安全,姑姑也知道嘛!”凯弟不明所以地迎视他的眼神。“你还没说你要我帮什么忙?只要我办得到的,我一定帮你。”
她发自内心想帮助他的情操对段奇荪产生了极大的震荡,一直以来,他都是伸出援手的那一个,从没想过要靠女人帮忙。
然而,他仍在犹豫
他思索的表情,在一瞬间显得有些深沉,脸色凝重得令她吃惊。
“如果你觉得我帮不上忙,就不用说了。”凯弟怜悯地看着他。真可怜,他所遭遇到的困难连姑姑、姑丈都帮不了,她一名小小女子更无能为力。
“你真的肯帮我?”他眸中然着诡谲幽光,一瞬间下了决心。
他、绝、不、要、被、老、爸、推、出、去、联、姻!
“呃,”他那过分严肃的神情,让凯弟有点紧张“我帮得上忙吗?我先声明,上刀山、下油锅免谈。”
段奇荪险些破功笑出来。“我没打算跟你共赴黄泉,放心!”
“那就好。等等,我先泡茶包给你喝。”
“我不喝那种东西,给我一杯矿泉水。”
凯弟有点为难。“只有自来水烧开的那种。”她都嘛早上起床用电磁炉烧一壶开水,供一天饮用。
“我不喝。”段奇荪一脸嫌恶。
“那就算了。”
“你不会到便利商店买一瓶回来?你这算什么待客之道?”
“你又不是客人,你是来求我帮忙的耶!我都没嫌弃你空手来了,还要我花钱招待你?你很超过喔!”
段奇荪面容为之冷峻,从小到大,他何曾被一个女生嫌弃过、亏待过?
“我付钱好了。”他大人有大量的掏出一千元给她。
她轻扭秀眉,还是下楼到便利商店买了一瓶矿泉水给他,连同发票和九百七十五元一并还他。
“你没有顺便买一些你爱吃的东西?”习惯刷卡的少爷看到一堆零钱反而有点手足无措。她怎么不全用完呢?
“无功不受禄,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你的忙。”
“凯弟,凡事算得太清楚反而不像亲人了。”
“你的个性不太好,我有点不敢占你的便宜。”她实话实说。
“我的个性哪里不好?”他立即发出恼怒的闷吼声“从小到大,大家都夸奖我的个性最好!陈凯弟,你小心我把你的嘴巴缝起来!”
“你这副德行也叫个性好?根本就是表里不一,我劝你最好改一改”
阴狠的黑眸怒射向她,她明哲保身的改口说:“既然你是有口皆碑,那是我有眼无珠,看人的眼光有待改进。”真恐怖的眼神,她可不想明天由哥来帮她收尸,相信慈祥的上帝会原谅她善意的谎言。
他睐向她。“真心话?”
她点头如捣蒜,心里偷偷画十字架。
“那好吧!这次就原谅你。”他风度翩翩地一笑。
哇哩咧!他真的自以为他的个性完美无缺,从来不需要反省哩!
“你如果没事的话,可以回去了。”凯弟敛下眸,嘟起子邬。一个完美无缺的人应该也不需要别人帮忙吧!
他眯起眼瞪她。“我尚未说明来意。”
蚌性这么龟毛,来了老半天也不说明来意,真的很糟糕!凯弟在心里吐槽。
“你在偷骂我?”他很容易看穿她的心思。
“没,我只是在想你处理公事是快、狠、准,连公司的元老都不敢小看你,怎么处理私事就瞻前顾后”
“我这叫思虑周到,谨慎小心。”
“是是是。”她频频点头,像在安抚一个霸王小孩。
手机铃响,她接起,马上露出真诚愉快的笑容“哥,你平安到家了哦,好我不会忘记明天晚上请你吃饭啦呵呵呵,你真的不介意吃路边摊好,我知道,我会小心啦我当然不会随便让人进来”
表情差真多!段奇荪的一双利眸可是将她眉宇轻扬、朱唇含笑看得一清二楚,可知她与庄凯翔的感情深厚。
即使那不是爱情,也相隔不远了,关键就在凯弟的死脑筋转不转得过来。
不过一旦他段奇荪插足进来,庄凯翔想跟他抢人?门都没有!
“小凯弟,你要让我等多久?”他蓦然揽上凯弟细弱的肩膀,嗓音略带不悦,但保证教庄凯翔比他更火大。
“凯弟,你屋里的男人是谁?”
“是姑姑的儿子喔!”凯弟没好气的瞪着段奇荪,他满不在乎的轻哼。
“这么晚了,他找你做什么?”
“他说有事找我帮忙,结果还没说,你电话就来了。哥,我们明天见面再聊!”凯弟赶紧挂断电话。
翔也真是的,只要有男生找她就紧张兮兮的。
“说完了?”段奇荪温文有礼的笑问。
“你很故意喔!”
“我是怕耽误你睡美容觉的时间,不好拖太晚。”他俏皮的眨了一下眼。“凯弟,从现在开始我说的每一句话希望你都能认真听,不要当成儿戏。”
“哦。”她像小学生一样正襟危坐。
太认真了,显得有点蠢,不过蠢得好可爱。
他俊眉一挑,黑眸点亮神秘辉芒。“你对我父母当年的爱情故事了解几分?”
“爹地知道的全说了,那是我爱听的床边故事之一。”
“那我只需挑重点说即可。当年我爸对我妈是一见钟情,但他必须商业联姻,娶了‘统泰电子’的千金马语秾,而我妈也有了未婚夫任雍年。
“后来发生一连串的事故,我爸终于如愿和我妈在一起,一直到生下我姐姐,才顺利与马语秾离婚,正式迎娶我妈;而马语秾也改嫁到国外去,跟一个华侨生下一名女儿胡杏珍。”
“床边故事只说到王子与公主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不晓得王子的前妻后来的遭遇,还生了女儿。”
“谁会想知道?”他拧眉。那干他屁事?
“后来呢?”
“胡杏珍十岁那年,马语秾和她丈夫在一场车祸中不幸双双过世,由马家接回台湾接受教育,这个夏天即将大学毕业,马家开始帮她挑选联姻的对象。”
“他们挑中你。”
说她蠢,还一猜就中。
他不甘心。“你怎么知道?”
“你的外在条件太优了,没考虑选你才奇怪。”凯弟认为这是人之常情。
他莫名地心花怒放。“你也这么想吗?你也认为我是最佳丈夫人选?”
她有那么说吗?自以为是的坏毛病丙真难改。
“我不需要商业联姻,而且我们是表兄妹。然后呢?马家开口了吗?”
“马家开口,我就要答应吗?”他讽刺地反问:“不,马家只有暗示,向社交界的朋友放话。”
“说什么?”
“马家的意思是,既然我姐姐能够嫁给任雍年的儿子,我应该也可以娶马语秾的女儿为妻,让上一代的爱恨情仇由下一代来化解。”
“听起来满合理的”
“合理个头!”段奇荪恼怒地瞪着她,神色阴沉。“我姐和任长耘是自由恋爱!真心相爱!谁管他是谁的儿子?但也因为他是任雍年的儿子,我爸一怒之下硬是拆散他们两人,直到双胞胎都五岁了,我爸才软化下来,两人正式举行婚礼。”
“你姐姐和姐夫真可怜!”
“没办法,哪个男人甘心把女儿嫁给情敌的儿子?”
凯弟无言以对。
“换了我跟马语秾的女儿,更加荒诞不可能了。”
她一愣。“为什么?”
“你这个猪头,还需要问为什么吗?我不爱她,她也不爱我,我们连面都没见过,就只为了我爸曾对马语秾负心,就要我娶胡杏珍?这太荒谬了,杀了我也办不到!”他凛着一张脸,隐于灵魂深处的霸气瞬间抬头。
凯弟掀唇露出苦笑。怎么跟凯翔一样啊?
在别人面前一个样,在她面前又一个样。差别在于两人刚好相反凯翔在别人面前很正经,努力塑造出一流律师的专业形象,在她面前十分温柔体贴;段奇荪相反,在别人面前时时微笑,和和气气、温文儒雅,在她面前则任性霸道,活像她欠了他似的,怎么差这么多?
幸好他们都是哥哥,不会来伤害或算计她,否则她肯定应付不了。
她没看见段奇荪眼中闪过算计的眸光,叹气叹得好大声。“凯弟,你一定得帮我。你想想看,我爸为何硬拗了五年才点头成全我姐与姐夫?因为嫉妒任雍年曾是我妈的未婚夫,还是我妈的初恋情人。”
“我懂了,是心魔作祟。”
“很好,猪头进化变人脑了。”他理直气壮的损她一句,才又道:“反过来说,如果我娶了我爸前妻的女儿,我妈心里不会不自在吗?别说我根本不爱胡杏珍,即使有爱,我也不会娶进门让我妈难受。”
原来传说中的“恋母情结”不是假的。
凯弟眼中掠过一丝怜悯,慢条斯理地开口“马家暗示要联姻,你不答应的话,姑丈也勉强不了你吧!”
“我爸那么宠老婆,怎么可能让马语秾的女儿进门?问题是,他不在乎刁难儿子,顺手将儿子推出去当代罪羔羊,他眉头也不会皱一下。”他嘴角牵起一丝苦笑。“我爸说在商言商,不到必要关头,绝不与‘统泰电子’撕破脸,这联姻的问题交由我自己解决。不过他说看在我妈的面子上,大发慈悲的告诉我一条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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