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怀中纤美的佳人。
他挚爱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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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皓阳天,在镇江通往金陵的一条偏僻小道上,一名头戴笠帽、身穿紫衣的青年男子,独自缓缓走着。
笠帽下的容颜冷酷而深沉,英俊却隐然有股腾腾傲气。粗浓的剑眉,英挺的鼻梁,方正刚毅的脸庞,紧抿的嘴唇,未见一丝—毫牵动。
一张没有表情,没有笑容的脸。
虽有上天赋予的英俊相貌,却让人望而生畏,寒彻心扉。
唯有心系仇恨,经历过至悲至痛的人,才会有这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煞气。
这名紫衣青年一步步的走,天下之大,或许也没人可以喝令他停留。
偏僻小径,密林夹道,他不怕埋伏、不怕暗算,就只是一心一意往前走。
前方扬起了打斗声,声音距离他愈来愈近,只是他没有打算、也没有必要停下来。
打斗的人群出现在他视力可及的范围内了。
他看见一名满身是伤、血流不止的人,迎面踉跆而来,近身直追的是十来个戴著白色面具的神秘人。
那重伤之人看见他彷佛看见了救星,更拚命朝他奔来。
紫衣人并未停下脚步,他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救人,他没有兴趣!
只要那十来个戴著白色面具的家伙不拦阻他,妨碍他,那他紫云烟便对此事视而不见!
可惜,那些戴面具的人显然不明白这一点,在重伤的人奔到他身后,企图寻求援助时,那唯一戴著青色面具、该是为首之人,便气焰高张的开口:“臭小子,莫非和这叛徒同夥?”
“你的口气实在令人讨厌。”紫云烟以冷淡的声调、不带感情的说。
“呸!识相的快滚!面具神宫你惹不起!”
紫云烟不说话,也不离开,就只是冷冷的、倨傲的看着这一群戴面具的人。
“还不滚?!呆呆站著等死吗?”戴青色面具之人大喝。
“我等你开口道歉。”紫云烟维持一贯冷冽的语气。
“道歉?!我道你娘个屁!”戴青色面具的人愤怒的咆哮出粗话。
听到“娘”字,紫云烟原藏在笠帽之下深沉的双眸,倏然露出了凶光,他冷冷的取下笠帽,用比十二月天还冰冷的语调说:“不道歉,就得死。”
“死”字一出,手中的笠帽便飞掷了出去,笠帽竟似有了生命,直取众人项上人头。
片刻,阳间便少了十三人,阴间却多了十三鬼。
连哀号都来不及出口,戴面具的十三人已然身首异处。
笠帽又乖乖回到紫云烟的手上,并末沾染一丝血迹。
多可怕的杀人手法!
紫云烟戴好笠帽,便要举步,继续他的旅程。
不料一只羸弱的手却揪住他的脚,他冷冷的瞪著那伤重即将不治之人。
“你有什么遗言?”紫云烟念他生命将尽,当作有缘,便助他一回吧。
那人伤重得无法言语,只从衣襟里掏出一羊皮。
“解开它”他有气无力道。
“解开什么?”
“羊皮秘密啊”说完,他也断了气了。
羊皮的秘密?
紫云烟摊开了这张羊皮,出乎意料之外,竟是一张空白羊皮!
空白的羊皮中藏有什么秘密呢?这个人为了它,竟不惜牺牲性命!
唉!可怜人。
紫云烟一时慈悲心起,便往林内寻了处静地,将那人的尸首埋葬。
他将羊皮置于怀中,继续往金陵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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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钤客栈关闭至今是第十五天。
与解风约定的时日已到,过路人要来验收成果了。
他摇著白玉骨扇,推开风铃客栈的大门。
一把明剑,冷不防的迎面而来。
饼路人微笑避过,解风则持剑步步进逼!
嘿嘿,我解风可是难得—见的武学奇才,旁人一套功夫学一年,我却只要一天!
这八式追月剑法,他苦练这半个月,可已是招招纯熟、式式精采,今朝便要教过路人甘拜下风!
可惜,这一切竟只是幻想!
交乎数百招后,过路人一道气功挥偏了他的剑,接著便极迅速的以白玉骨扇抵住解风的心窝。
现场桌椅毁坏,木屑横飞,比试终了。
连追月剑法也胜不了过路人?!什么八大神器之二,分明是夸大其辞!害我白练了半个月,我口不一、口不一、口不一!
解风挫败的大叹:“我输了!”接著他委屈的说道:“不过,我告诉你,我真的有认真在练,是你自己功夫高得不像人!”
“我知道你有下功夫。”过路人收起了抵住解风心窝的白玉骨扇,摇头纳闷道:“只是我不懂,为什么剑在你手中的威力,和我预计的差距甚远呢?”
解风不解其意的看着他。
“我问你,你是在什么心情下练追月剑的?”过路人问道。
“想扳回面子,想重振威风,想击败你,想报复你以妹威胁之仇,想扯下你令人愤怒的骄傲!”解风一口气,挤眉弄眼的说了许多“当然,也希望练成了追月剑法,日后气焰就能像你那么嚣张,感觉也很不错呢!”他忽然换上了一张嘻皮笑脸,谄媚的垂涎道:“可是结果证明,你还是技高一筹。喂!咱们打个商量如何?”
“什么商量?”过路人忍著一肚子笑意。
“你收我为徒,把你一身功夫教给我,我也不用练这劳什子的追月剑法了,你说好不好?”
“有眼无珠。”过路人摇头笑道。
“谁?”
“你。这追月剑的威力,竟让你说得一无是处。”
“分明没用嘛,连你也打不过。”
“这其中有盲点,你并未达到人剑合一的最高境界。”
“但是我已经尽力了啊。”解风觉得十分委屈。
“错不在你,应是你后天缺少了什么。”
“缺少什么?”解风问道。
“不知道,待我去夜末央请教风入画。”过路人说完便要离开。
解风急忙拉住他的衣袖“我妹妹”
“你在此等候,待会儿我会将她带回来还你。”过路人笑着由他手中拉回自己的衣曲,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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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对解风无法发挥追月剑的至高威力感到纳闷?”宝桥上,风入画浅笑盈盈的问道。
“不错,我对解风的能力十分了解,事前我更以解铃相激,企图激起他的好胜心。按理说,追月剑在他手中的威力绝不仅止于此。”过路人说道。
“解风是你万中选一的,先天的条件加上后天的修为,论心性、机敏,皆是追月剑的不二人选,最重要的是,解家独传的水步翦云,配合追月剑,更能将剑法推向登峯。”
“你知道这些事?”过路人颇感讶异,武林中知道水步翦云和追月剑法是相得益彰的人并不多啊!
风入画果然不是普通人!
“天下事,少有入画不知道的。”风入画自豪的回答。“好比你背上的御日剑,你心中的人选,除了不二的正气之外,尚得有令人惊骇的傲气,且必须练有后羿取日这门功夫,傲气融合剑气,再以后羿取日的必杀绝招相互运用,御日剑的威力,只怕无人能挡。”
“你知道的果然不少,如此,你想必也知道解风无法达到追月剑至高威力的原因了”
“知道。”风入画淡淡说道。
“你有条件?”
“是的。以你我的交情,这么做未免小气,但这是夜未央的规矩,入画伸出援手,就得附带条件。”
“是什么条件?你说吧。”
“很简单,看你愿不愿意罢了。”
“能力所及,又岂会不愿意?”
“在我面前,将你最得意的一套掌法长河落日演练一回。”风入画笑说。
“只演练一回?为什么?难道你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一套功夫,只消看上一遍,便学得通?”过路人若有深意的问道。
“不可能之事,你不可瞎猜。我只是听闻,你曾以这套掌法击垮了城南一处石室,惊逃诏地,令人丧胆,入画不过是想见识一番罢了。”
“如此简单?”
“你若不愿意,入画也不强人所难。”
“好,我便让你开开眼界。”过路人在心中暗暗下了一个赌注。“我已答应你的条件,你现在可以说了。”
“你知道,不论御日剑或追月剑,都是神器中的心剑,心剑的掌控者,自然是持剑者的心,可惜,持剑者并非铸剑之人,一把通灵宝剑在铸剑完成之日,便已点上剑心,后来持剑者固然要和宝剑有缘,但也不能忽略,人心必须和剑心契合。”
“你的意思是解风未掌握到剑心?”
“他是无力掌握剑心,因为他缺少媒介管道。”
“媒介管道是指什么?”
“心谱,一本十分远古的书籍,它专记载心力方面的修为,打通心眼窍孔的方法。”
“心谱。”过路人倒是第一次听说。“心谱今在何处?”
“碧樟林内的面具神宫。”
“碧樟林。”过路人听过这个地方,据说该处密林丛丛,由外向内望,不能见物,十分神秘诡异。
“常人或许进不了碧樟林,但绝对难不倒你。”风入画笑道。
“你对我倒是挺有信心。”
“奇门遁甲之术对你而言不过是雕虫小技,你这样的高人明眼一瞧,便可轻易瞧出阵眼所在了。”
“你呢?你是否也有同样的能力?”
“那不是我们讨论的重点,我可以不必回答你。”风入画慧黠的笑道。
“你真是令我害怕。”
“为何呢?”
“以你这样的聪明和才能,若是邪道中人,过路人将十分痛惜。”
“入画不是江湖中人,岂会有正邪之论?”
“不是江湖中人,为何会尽知江湖中事?”
“兴趣所在而已。”
“真是兴趣所在,抑或是生存所必须?”过路人沉声问道。
风入画闻言,笑道:“你要这样多疑,那也只好由著你了。”
“入画。”过路人忽然深深的唤了她的名字。
风入画默默的凝视著他,竟意外的在他眼眸中读出了炽热的关心,一种毫无保留的感情,再自然、再诚挚不过。
“相信我的能耐。”过路人正色道。
“我比谁都明白你过人的能力。”
“那就让我帮你摧毁那股压迫你的力量。”
风入画闻言,惊愕的睁大了双眸。
他明白!她什么也没说,他却由察言观色间,推敲出了一切!
“你知道吗?世上有两种力量是无法摧毁的。”她略带淡淡的哀伤说道。
“什么力量?”
“情与仇。”
饼路人闻言,倒抽了口气。伊人的暗示已经十分明白了。
情与仇,操控她的那股黑暗中的力量,自不可能是仇了,他肯定是无法摆脱的情!
是亲情,或是爱情?以目前情况衡量,过路人可以肯定绝对是亲情!
案母家人,或是师亲尊长。这些人中的某些,和他过路人是站在敌对的立场,在暗处布置著看不见的天罗地网,等著他往里跳!
风入画只是一个饵,一个香甜诱人的饵!他只要迷上了这个饵,便要万劫不复了。
唉!命定的劫数,宿命的姻缘,他注定逃不开,明知是万丈深渊,也毫不犹豫往下跳。
这也是莫可奈何的事。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风入画便是他欲得的虎子,他挚爱的妻!
“我明白了。”过路人淡淡说道。
“你明白我的暗示,就该知道自己的危险。悬崖勒马,回头是岸。”风入画狠著心,推波助澜劝他断了对她的这份感情,以免愈陷愈深,最后便真如义父所料,必须为她而死。
这原本便是一桩无形的安排了。
风入画明白自己的魅力,从第一夜织星亭中相见,她便已经深深吸引住饼路人的心神了。
接下来的日子,她更以美貌、神秘感,和锦绣般的才气,让过路人对她倾心。
包有夜未央七日的约聚,这七日内,两人几乎形影不离,相处愈久、感情愈浓,她不讳言,过路人已经掉进了她所编织的柔情网中。
他虽仍对她有所怀疑,但那又如何呢?风入画已经深植他内心,成了他血肉的一部分了。
一切都照著义父的预料演变发展,只是一件事,义父却少算了。
他没算到,她表面上是冷如冰霜、不动七情六欲的女子,但一朝动了情,却又是炽热非凡。
她在猎取饼路人的心时,不小心也将自己的芳心赔了进去。
她也深陷在柔情网中而无法自拔,过路人不可一世的狂傲,顶天立地的气概,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倾心。
明知这是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义父是扶养她长大的人,过路人的性命却是义父誓在必得,她不忍心看着过路人一步步走向死亡,却也不能忤逆义父的命令。
风入画直感痛苦及矛盾。她只能尽可能的暗示过路人,只要他离开了她的身边,义父要取他的性命,便不容易了。
只是分离未免痛苦,但生离总强过死别,她可以承受他离去的苦,却无力承担死别的痛。
“任是前路千劫百难,我也不会放开你。”过路人毫无顶警的执起风入画纤白的柔荑。“入画,你可知我们”
“我答应你的事做完了,你是否该履行你的承诺?”风入画不让他把话说完,她害怕他的肺腑之言。“我等著大开眼界呢。”
饼路人深叹了口气,默默放开了伊人的手。
“请。”
风入画微笑着,和过路人离开了宝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