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彼端传来的消息,韩启峻的脸色恍如罩上一层寒霜。
“继续监视他,有任何异状,马上跟我报告。”指令下完后,他面无表情地挂上电话。
真相是无法隐瞒的,更何况他无意再隐瞒下去。
他派人紧盯着何友德,暗中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他绝不容许何友德再去向母亲勒索,就算是一毛钱也一样,那些钱是母亲的养老钱,他要替她顾好。
至于母亲那边,他们母子已达成共识,了不起就是韩贤正知道他替人养大儿子,然后把他赶出韩家。
一开始,母亲是不愿意的,在铸下大错前,她早有事情爆发的心理准备,只是不舍他罢了。
之后,他不能自私下去,让母亲每天都活在何友德的恐吓中。
是以,当何友德再次去日本向母亲勒索,而母亲不答应后,真如他所料,何友德找上韩贤正,意图将真相公布。
他不在乎,他担心的只有殷天爱,他的妻子。
他必须在事情爆发前,安置好殷天爱,这样才能够放心的离开台湾。
只是,伤害她、看着她痛苦,而他却束手无策,他就恨、就怨,不明白老天为什么要这么捉弄他?
当一个男人不再爱一个女人时,他的心是残忍、是无情的。
当一段婚姻已经变了质,那是否还有再维持的必要?
殷天爱坐在沙发上,脑海里反覆问着这些问题,却找不到答案。
也或许,她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
叹了口气,她抬起双眸,瞧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
自从她撞见丈夫背叛她的那一天起,他每晚都过十二点才回来。
他身上的香水味、衣领上的口红印、疲惫不堪的神情,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只是,她还是希望这不是真的。
抹去不知何时滑落脸庞的泪水,她却怎么也抹不去心中的伤痛,现在已经凌晨五点多,他却还没有回来,这是头一遭,难不成是窝在哪个温柔乡乐不思蜀?
想到这个可能性,她的心又是一阵抽痛。
殷天爱闭起双眼,按住揪紧的胸口,极力克制骤涌上心头的酸楚,但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却再也禁不住的夺眶而出。
她到底是做错什么?她的丈夫为什么不再爱她?为什么幸福来得这么突然,却又莫名其妙的失去?
沉浸在疑问、悲伤情绪中的殷天爱,被一道开门声响拉回现实世界。
她连忙抹去脸上的泪痕,看着正走进房间的男人。
“启峻。”她起身,朝他走去,才走几步路,脚步倏地被一股令她作呕的香水味给止住。
殷天爱悄悄握紧双拳,克制着因酸楚而想落泪的冲动!一切都这么明白了,她还想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韩启峻面无表情的越过她身边,拿了衣服后,连看也不看她一眼的步入浴室。
他打开水龙头,任由清水洗净刺鼻的香水味,更想洗去内心的罪恶感。
她哭过了!
罢才经过她身边时,他眼角余光瞄到她脸上的泪痕,还有,她为什么要一夜不睡等他回来?
懊死!他此刻的心好疼,宛如千根针在扎,但他却不能将她拥在怀中疼惜,此刻最重要的就是把她赶出他的生命外,再迟就来不及了。
浴室外的殷天爱,听着哗啦啦的水声,心一阵又一阵的抽痛。
陌生的眼神不再饱含深情的温柔,冷漠的表情不再带有甜蜜的笑容,他已经不再是爱她的丈夫,她该清醒过来的,殷天爱!
殷天爱咽下酸楚,一步一步走到沙发上坐下来,脑子飘起当日足以给她致命一击的画面。
她深吸口气,想忘掉一切,却怎么也挥不去被背叛的事实。
水亮有神的瞳眸随着回忆,也逐渐失去光彩,就连全身的血液也逐渐失温中。
洗好澡出来的韩启峻,一见到殷天爱那如蜡像般的举动,整颗心仿佛被人用手狠狠翻搅般难受。
他这才发现他错了,大错特错!
若不是他,她也不会走入他所编织的情网,也不会从云端倏地跌至谷底,而这一切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让她爱他,也恨他;他给她幸福,却又残忍的抽回来,让她身陷痛苦之中。
韩启峻握紧双拳,极力克制住想冲上前对她坦白一切的冲动。
殷天爱失去焦距的眸子,无意识地四处飘,最后落在某一个点上,渐渐地,一道影像自她眼中形成。
她的丈夫为什么要用如此冷漠的眼神看着她?
韩启峻被她眸中含泪、悲伤、委屈的目光瞧得胸口翻腾,他暗自深吸口气,别开脸,往床上走去。
殷天爱看着他上床,正准备歇息之际,突然道:“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语气飘忽,恍如从另一个空间传来。
韩启峻停止躺下床的动作,坐直身子,面无表情的望着她。
“你希望我对你说些什么?”
“不是希望,而是你应该。”
他不耐烦地将视线移开,不看她。“好吧,那你认为我应该说什么?”
“解释。你的晚归,还有你身上的香水味。”
“这没什么好解释的,不过是应酬罢了。”
殷天爱深吸口气,压下想哭的冲动。“应酬?是没必要解释?还是你们男人的大男人主义在作祟?”
“如果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这不是解释。”她否定他的话“韩启峻,请你告诉我,昨晚你在哪里?”
“我可以告诉你,只是怕你没办法接受。”
殷天爱脸色倏地苍白。她看着面无表情的他,知道再问下去等于是要摊牌。
可是,她不想再这样痛苦下去。思考了好一会儿,她决定面对现实。“我可以接受。”
“我说过,我需要一个能在事业上帮助我的女人。”
“是她吗?”她想起那一日在街上看到的美丽女郎。
韩启峻点头承认。
看着他承认的那一秒,殷天爱竟错愕地听到心碎的声音。
“韩启峻,你太过分了。”
“我没有,我只是做错一件事。”
他的话让她心惊,慌张的水眸盯着他冷酷的俊脸,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什么意思?”他该不会是想说娶她是个错误吧?
“你一点也不懂什么叫作豪门婚姻。”
听到这句话,殷天爱惊愕得整个人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韩启峻心一紧。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痛恨自己的残忍、无情,却还是得狠下心来。
他神情冷漠地回应她的慌张失措,沉默地等待即将在他们俩之间降临的狂风暴雨。
殷天爱因为他苛责的眼神,震得身子抖如风中的落叶。
“请你说清楚。”
“其实错的人不只是你,我也有错,我应该事先告诉你,身为豪门的女主人,最基本的就是要能够体谅丈夫的应酬,甚至是二老婆、三老婆、四”
“不要说了。”殷天爱用尖叫打断他的话,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忍不住宾落颊边。若要她与别的女人共享丈夫,她宁可不要这段婚姻。
“天爱,请你冷静,我现在是在教导你。”
他的话让殷天爱觉得可悲又可笑“韩启峻,我恨你。”她朝着他怒吼。韩启峻只是淡淡的看了她好一会儿“如果你真的不能适应,那就离婚,对你对我都好。”
殷天爱只觉得眼前一片黑,心像是被狠狠揍了一拳般难受。“为什么你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到离婚,难道我就这么令你感到厌恶?”
韩启峻没承认也没否认“你还年轻,有机会找到适合你的丈夫。”他曾派人查过刘维纶的现况,他还没有女朋友,他还喜欢着殷天爱,他会是个好对象。
殷天爱脸色苍白如雪“你这是在劝我放了你?”
韩启峻顿了顿,点头承认。“这段婚姻让我觉得经营起来很辛苦。”
殷天爱身子晃了晃,不自觉地后退数步,双腿一软,瘫坐在身后的沙发上。
“我会给你一笔赡养费。”这是他仅能为她做的,而这些钱全是他这些年来投资所得到的报酬。
“不需要。当初你已经帮我还了债。”
“如果你真的爱过我,就接受这笔钱,除非你是故意的,想让我愧疚一辈子。”
他的话困住了她,让她进退不得,只能全盘接受。
迟疑了一下,她点头“我答应。”
韩启峻看着她好一会儿,起身下床。
“你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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