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姬光义一走进厨房,就看见面对灶炉发呆的姐姐。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接手开始生火。
“姐姐,都快午时了,你别发呆了。”
“啊,你回来了!”姬光艳回过神,赶紧振作精神,开始准备午膳。
“你的手没事吧?”
“没事,只是一个小伤口。”她摇头,想到正事“义弟,事情办得怎样?”
“我换了一些碎银和铜钱,交给欧阳大哥了,不过”他将火升起之后才站起身,瞥了一眼姐姐。“欧阳大哥有些怀疑我给的那些钱是怎么来的。”
“你没告诉他是乞来的吗?”
“说了,不过这种理由连我自己也不信,欧阳大哥怎会相信?”他走到水缸边打开盖子,舀了两瓢水到锅子里。“现在世道是不差,这儿也算是富裕的城镇,可是不会有人施舍银子给乞儿的,顶多一两个铜钱已算慷慨,不过既然欧阳大哥没多问,就当他信了吧!”
她不禁沉默,望着弟弟利落的洗菜挑菜,知道他已经不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了,比起她这个没用的姐姐,他更能适应困苦的生活。
“不管怎样,接下来不能再用这个方法给钱了。”姬光义说。
他们打扮成乞儿是为了掩人耳目,并非生活困顿,虽然过的是逃亡生活,可是离家前爹爹塞给他们的银子和银票不少,他们可都贴身藏得好好的。
若非见欧阳禹昊明明穷得很,却还毫不犹豫的帮助他们,他才会听从姐姐的建议,挑了一个最小的银子去换成那些碎银和铜钱给他。
“既然如此,那就另外再想办法了。”姬光艳敛眉思索。“我的针黹功夫不错,或许我可以做些女红,再由你拿到街上贩售。”既然她也是这个“家”的一分子,她就会尽一份力,不想完全依靠欧阳禹昊的救济,再说,若完全靠他,他们肯定会饿死。
“嗯,也好,姐姐的绣品我负责贩售,但是有一点请姐姐务必要记住,你的刺绣技术堪称一绝,无人能出其右,所以请你千万不要绣得太好,将你刺绣的技术展现约四分就可,否则我担心会节外生枝。”
“节外生枝?”她不解的看着弟弟。
“被识货的人认出来就不好了。”姬光义简单的解释。
“这点我倒没想到,不过会这么严重吗?”她恍然大悟。过去,她的绣品被当作礼物,在达官贵人间风评很好,很多官家夫人千金都会透过关系来到平南王府求绣作。“那些人不可能会来这里吧?而且他们也没有那么内行,能看一眼就分辨出来。”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还是防着点好。”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姬光艳点头。
“好,那暂时就这么决定,现在还是先准备午膳吧!”他转身从竹篮里拿出一尾鱼,那是今早欧阳禹昊在溪里抓到的。
“义弟,还有一件事”她犹豫了一下。
“什么事?”姬光义看着姐姐的表情,有不好的预感。
“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会害死那个笨蛋?”她垂下眼,冷然的问。
“欧阳大哥的武功看起来很不错,不过好人不长命,就算不是被我们害死,他早晚也会被他自己烂好人的个性给害死。”他耸耸肩,似乎不怎么在意他人的生死。
“他怎么笨死的都无所谓,但是绝对不能是我们害死的。”姬光艳说。
“那么姐姐的意思呢?”姬光义问。“你打算怎么做?”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她叹了口气。
“你知道的,答案很明显,目前我们只有三条路可走,第一,马上不告而别。第二,说出真相,让欧阳大哥自己决定留我们不留。”
她红唇微启,一时之间无法回答。
“这两条路都有很大的风险,相信姐姐也知道。”姬光义冷静的分析。“现下外头骁骑卫士满街走,我们离开这里,随时都会被发现,如果选择说出真相知人知面不知心,姐姐,目前看来欧阳大哥确实是善良老实之人,但是我们终究不了解他,再加上我们两人的赏金这么高,你觉得你对欧阳大哥的信任,已经足够让我们冒这种险了吗?”
“”她无法回答。
“还不够,对吧,所以我们才会依然维持蓬头垢面的样子,不敢让他见我们的真面貌。”
姬光艳无言以对。
“还有第三条路,姐姐。”
“我知道,保持现状,是吗?”她忍不住又叹息。
“没错,暂时就保持现状。”等他查到要查的事情,到时候他就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姐姐,你相信我吗?”
她讶异的望着弟弟。“为什么问这种傻问题?姐姐当然相信你啊!”“那就好,该有改变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义弟”姬光艳望着弟弟早熟的表情,数个月前,他眼底依然有抹纯真的神情,可现下却仅剩被迫早熟的沧桑,他只是一个十五岁的男孩啊。
忍不住一阵鼻酸,她强撑的坚强崩落一角“我很抱歉,义弟,姐姐没用,愧对爹娘的托付,让你”“姐姐。”姬光义捧住她的脸,替她拭去掉下来的泪。“我们已经没有哭泣的权利,所以别再哭了。”
弟弟的话,让她更觉心酸,不过她轻轻点头,重新武装起自己。义弟说的没错,他们已经没有哭泣的权利了。
“很好,我是男人,我答应过爹会保护你,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隆冬时节,风雪肆虐,愈接近年关,逃邬越冷。
在布满积雪的屋顶上,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一黑一青掠过,青衣男子愈来愈接近前方的黑衣男子,约一刻后,两人已经来到郊外,青衣男子轻喝一声,拔身而起,背后的青灵刀出鞘,一个翻转飞越,人已经挡在黑衣男子面前,青灵刀闪着森冷锐光,直指着紧急煞住脚步的黑衣男子。
“阁不是哪条道上的,扰我办事,可知大祸临头!”黑衣男子气息紊乱的威吓。
“我,赏金猎人苍鹰。”欧阳禹昊直接报上名号,看见黑衣男子霎时白了脸,心中一阵快意。“霸刀狂,我今天晚上很忙,还有其它犯人要捉拿,所以你还是识相点,乖乖束手就擒,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苍鹰,你何时开始竟然捉拿起我们这种小角色了?”霸刀狂慌问。
“唔因为最近急着用钱,所以就挑简单的应应急。”欧阳禹昊淡漠的耸肩,他是刻意挑这种小角色的,罪证确实,又毋须太过费时费力便能轻松解决。“霸刀狂,你通缉在案,悬赏五十两银。罪行是奸淫两名良家妇女以及抢夺财物,经查无误,特来捉拿归案。”
“可恶!”霸刀狂怒吼,他对“苍鹰”的了解,仅知其来自禽兽窝,与雪豹、豺狼、虎将互称师兄弟,另外就是他想猎捕的通缉犯,还不曾失过手。
至于师承何处,禽兽窝又是在哪里,则尚无人知晓。
看来如今只能放手一搏了!
霸刀狂有了觉悟,手中大刀以着凌厉的气势直接攻向他。“看刀!”
欧阳禹昊挥舞青灵刀,下一瞬间,只见霸刀狂手中的大刀被轻松的拦腰斩断,而他手中的青灵刀则已经点住霸刀狂的命门,让他动也不敢动。
霸刀狂脸色苍白,额上冷汗直冒,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连一招都使不完全就已经输了。
“你似乎还不知道,我的青灵刀削铁如泥。”欧阳禹昊寒声冷笑,身形一晃,眨眼间已点住霸刀狂的周身大穴,不仅废了他的武功,也让他动弹不得。
单手将人拖起,飞身回到城里,将人丢进府衙,签下“苍鹰”之名,领了赏金,经过张贴布告的墙边,看见了一张眼熟的通缉榜文,那是平南王一双儿女的通缉榜文和画像。
十七岁和十五岁,年纪轻轻便遇上这惨剧,这会儿人不知流落在何处,想来也真是令人心酸,纵使当今圣上英明,可天下官僚何其多,奸臣只手遮天,防不胜防啊!
他想起四师兄给他的那张画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丢了,所以他撕下通缉榜文,仔细折好收进怀里。
既然做不到袖手旁观,那么就放手去做吧!
他决定了,等阿雁和阿一的生活稳定后,他就可以离开去寻找姬氏姐弟的下落,并调查这起案件的真相。
将领到的赏金揣入怀中,他拔身飞掠,往小屋的方向掠去。
飞进一人高的围墙,看见那耸立于黑暗中,门窗透出温暖的晕黄灯火的小屋,他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窗上映着一道暗影,一看就知道是阿雁正在低头绣着她拿手的刺绣,瞧她手起手落,一针一线,他看过她的绣品,很难想象这样就能绣出那些维妙维肖的景物。
瞧他们的教养和言谈举止,他们的出身,肯定非富即贵吧!
突然,一直以来隐隐觉得不对劲的感觉,这会儿更加鲜明了,伸手摸向怀中那张通缉画像,姬光艳阿雁?姬光义阿一、义弟?
是吗?是这样吗?
所以在客栈他们顾不得风雪转头就走,是因为见到满屋子的骁骑卫士?
所以他们就算安定下来,也依然维持蓬头垢面,说什么也不露真面目?
如果他们真是姬氏姐弟,那当他们知道他是要捉拿他们的赏金猎人时,他们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他?
他该怎么办?
据实相告,说他会帮助他们?
可他们会相信他吗?
如果不相信呢?他们又会开始逃亡,流落街头
唉!如果他有其它师兄弟那种机智精明的脑袋,就不会这么伤透脑筋了。
算了,他脑袋直,也一向直来直往惯了,就直截了当的说吧,如果他们不是,就算了,如果他们是,他会用真心让他们相信自己。
深吸口气,拍拂去身上的雪花,他走到小屋门前敲了敲门,立即听到匆促起身的声音,脚步急切的走了过来。
“谁?”姬光艳刻意压低嗓音,扬声询问。
“是我,我回来了。”欧阳禹昊回应。
门栓被拉开的声音响起,厚重的木门立即开启,屋内温暖的光线流泄而出,映照在眼前这道纤细的身影上,在她背后晕染出一圈柔和的金光。
老天,她净了脸!
那张绝俗姿容清艳动人,一双美眸闪着盈盈不安的光芒,却又倔强的、似试探地瞅着他,如玉般的粉颊许是因为接触到寒冷的空气而冻得有些粉红,那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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