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不知走了多久,陈四终于停了。
林甘蓝一直注意脚下,此时才得空抬头,忽然一滞。
眼前是一扇雕花大门,两旁各蹲了一尊石狮子,或玩耍嬉戏,或肃穆静立,门上一块牌匾,朦胧的灯笼散发出幽幽暗光,映亮了“陈府”两个鎏金大字,隐隐透出一股高门大户的森严意味。
陈四轻叩了三下门上的铜环,稍等片刻,门被从内拉开。
“跟我进来吧。”陈四声音很低,像是怕吵醒了谁。
进门时,林甘蓝不经意扫了一眼门上的铜环,光亮如鉴。厉晋远轻轻搭上她的肩膀,声如蚊子:“这屋子,有些年头了。”
门口的石狮子,陈旧的高门槛,古朴沉肃的牌匾,真材实料的铜环……
林甘蓝心跳如擂鼓,视线牢牢盯住前方的陈四,这个人似乎没想的那么简单。
进了陈府,林甘蓝才发现门后立了个老头,佝偻着背,穿得破破烂烂,看上去年纪颇大。
方才,就是他听到铜环声,从内拉开了门。
他目送陈四走远,又把视线挪到了林甘蓝和厉晋远身上,笑容谄媚夸张。
那笑容落在林甘蓝眼里,却令她不寒而栗,不像是人类的笑容!
林甘蓝稍一分神,脚下绊了一下,身形趔趄,幸好厉晋远扶了她一把:“小心。”
她定了定心神,小声跟厉晋远咬耳朵:“我觉着,这地儿有点诡异,刚才那个老头笑得……特别渗人。”
说着,她回头往门口望去,这一下,却怔住了。
他们离开后,那老头整个儿依偎在门背,头抵住门背的铜环,双手虔诚地捧住,弓着背,像极了等待主人下班归家的小狗。
“他……他怎么……”
厉晋远眼神幽深:“他是个聋哑人。”
正因为又聋又哑,才需要额头抵住门背,这样陈四叩动门环,通过门的震动,他就能得到信息,知道门外有人敲门。
林甘蓝欲言又止:“陈四叔怎么会用一个聋哑人开门?”
以她之见,一把铁将军把门,再配把钥匙不就行了?
上了年头的高门大户弥漫了淡淡的腐味,厉晋远的声音也似乎蒙上了一层细灰:“这个陈四,越来越有意思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跟着陈四绕过照壁,路经客厅而不入,绕过长长的曲折走廊,走到尽头,陈四才停下,推开了房门。
屋子虽然年头久,却通了水电,轻轻一按,暗黄色的光芒瞬间笼罩房间。
林甘蓝扫一眼,不过十平米左右,零散摆了几张高背椅子,角落是一架小巧的雕花方桌,仅够摆放一盆兰花。
“两位客人稍等。”陈四引他们进去,便走了。
林甘蓝站在房间中央,手足无措地和厉晋远面面相觑:“现在怎么办?”
厉晋远搬了张椅子到她身后,自个儿挑了另一张,坐在旁边,轻声道:“既来之则安之,我倒想看看他耍什么花枪。”
林甘蓝微微蹙眉,如坐针毡:“这个陈四真奇怪,不过咱们查案子,也没必要在他身上耗太多时间,毕竟他跟这两起案子都没关系。”
“没关系?”厉晋远黑眸微凛,寒气逼人,“案子还没水落石出,没有谁一定是无辜的。”
“所有的线索现在都指向鱼子山,而陈四是本地人,为何就能排除在外?咱们都见识过他在鱼子山的地位,一句话就能定生死,或许他知道些什么。”
林甘蓝默然,望着雕花方桌上的兰花,心绪悠远。
“久等了!”陈四人未到,声先出。
他捧了两杯热茶进来,搁在雕花方桌一角,把兰花随意搬到了地上。
还没抬头,林甘蓝先发制人:“陈四叔,你先前说不认识我们,现在又让我们跟你走,是什么意思?”
茶香四溢里,陈四笑着解释:“你们几位是为了拐卖人口的案子而来吧?”
林甘蓝暗暗和厉晋远交换了个眼神,矢口否认:“不是。”
那是失踪案子,不是拐卖人口,她也不算说谎!
陈四轻笑出声,似乎并不相信她的话:“国泰镇情况复杂,这里的人十分排外,要是被村民知道你们是为了查案而来,恐怕没那么容易脱身,我之前说不认识你们,是想救你们。”
“那后来为什么又改口了?”
“我说不认识你们,你们就得被丢到神女峰去,那里夜晚多狼,多半连小命都保不住。为了救你们,我只好又改口了。”
说来说去,陈四倒成了他们的救命英雄,做什么都是为了救他们!
林甘蓝心里不忿,但左思右想,却找不出话反驳。
陈四没有久坐,起身道:“你们在我这儿藏一会儿,我去接应你们那几个同伴,一旦会合了,你们就赶紧走吧。”
说罢,他大踏步出了房间,顺手把门关上。
不过片刻时间,厉晋远忽然反应过来:“同伴还没回来,我们先走了,不是更引人注目?”
“对呀,我们跟陈四叔一块儿去!”
两人几乎同时蹦起来,拉门,门却纹丝不动。
甚至,隐约能听见铁链晃荡的声音。
林甘蓝脸色大变:“门,上锁了?”
陈四把他们锁在了屋子里。
墙角有个不露痕迹的小洞,初看,只会以为是一只苍蝇栖息,此时此刻,却悄悄散发出袅袅白烟。
他们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林甘蓝眼白一翻,倒在了地上。
厉晋远的闭气功夫比她厉害一点,多撑了一分半,然而血肉之躯依然敌不过强劲迷香,眼眸一闭,也倒下了。
昏迷前,他想:这回真是栽大跟头了,野狼小分队真正全军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