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他们一直保持著约莫两步的距离。
打从他们离开那块大石之后,两人未曾交谈,君无痕迳自前行,仿佛身旁没跟著个跟屁虫。
练晓蝶静静地走在他身后,细细地打量他挺拔的背影,并不将他旁若无人的态度放在心上。
本来,她以为经过这好几个时辰的相处,她会渐渐对他的俊脸习以为常。然而,事实证明她错了。
她把目光投至跟前的地面上。
直到现在看着他,她的心儿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多跳两下。尤其是他那双深幽的黑眸,让人不敢逼视。
如此出众的人,怎会屈居于总管之位?
人人都说奔云山庄的庄主武功高强、医术无敌,而且是苏州城的第一美男子。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出还有哪个人能比这个“陆风”更俊。
胡思乱想之间,她不经意地又把眼神往前飘,才赫然发觉本来走在她前头的君无痕已不见踪影。
猛一转头,瞧见他已拐入一条杂草丛生的羊肠小道,仍是保持原来的步行速度,似乎并非刻意想甩掉她。
脚跟一转,练晓蝶忙跟上前。
“你怎么改道也不说一声?”她语带埋怨地说,这是他们离开大石后,她说的第一句话。
“你一直盯著我的背后瞧,怎会看不见我改道?”君无痕保持一贯的优雅从容。“况且,我们又不是同伴,我为何要跟你报告我的去向?”
一抹狼狈的红晕闪过练晓蝶的双颊。
“这咱们既然同道而行,说一声又不会少块肉。”她被他说得语塞,有点结巴地说。
君无痕突然停下脚步,转身走到她面前停下,朝她抱拳一揖,吓她一大跳。
正当练晓蝶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时,君无痕开口说道:“练姑娘,在下方才决定不走官道,改为抄小路前往杭州,在此别过,祝姑娘一路顺风。”
啥?练晓蝶一时儍眼。此去杭州,就这么一条路,不走官道,那要怎么去杭州啊?
这家伙是想要撇下她,所以故意这么说的吧?
“公子若不走官道,要如何前往杭州?”她问。
“运河。”君无痕说道。“在下没有马匹,走路费力费时,不如利用水道顺流而下。”
“好耶!我怎么没想到!”练晓蝶闻言,俏脸一亮,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姑娘不是要走官道?”君无痕毫不讶异她会说好,这姑娘看样子是打定主意跟著他。
“我没坐过船,好想去看看。”她嘟起小嘴,一双美眸眨呀眨的。“陆公子,反正你一个人也是一艘船,多加我一个又不吃亏,就算帮我个忙啦!”
君无痕凝视著她的俏脸,心中纳闷,他从不喜欢与人太过熟稔,可为何对她却总无法狠心拒绝。
“我只会租艘普通小船到杭州,不是什么豪华画肪,你别抱太大的期望。”他朝她比个手势。“要来就快点吧!我们得赶在黄昏之前抵达渡口。”
“没问题!”练晓蝶一甩肩上的黑色包袱,跟在他身后,深入那条婉蜒的小道。
某种奇特的愉悦从她心底冒起,难以辨别是因为争取到更多套出镇魂剑情报的机会,还是其他的缘故。
练晓蝶一边伸手拨开左右两旁北她还高的杂草,口中一边哼著轻松的小调。
君无痕转头瞄她一眼,唇边浮现笑意。
这实在是没有什么道理,虽然她仍是个谜,但他发觉自己已开始越来越习惯她的存在。
此刻对他而言,她为何非得黏著他一起去杭州,似乎不那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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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三月,江南草长。
穿著蓑衣的船夫站在船尾奋力地撑篙,一男一女立于船头,一叶扁舟,缓缓破水前行。
练晓蝶开心地放眼四周,迎面而来的微风吹起她的发梢,衣袂飘飘,多了分轻灵飘逸。
从她出师下山,打响“影子大盗”的名声之后,便独自往来大江南北,可总是行色匆匆,无暇注意周围景色。像此次悠哉地乘船赏景,还是生平头一遭。
“这河上好热闹。”看着江面往来不断的船只,她对站在身旁的君无痕说道。
“江南运河是咱们江南的经济命脉,多少买卖都靠它运输,自然热闹。”君无痕淡淡地说道。
奔云山庄所需的一切资源,包括衣、食、住、行以及情报消息,也与运河密不可分。正因如此,他爹当初才会选择将山庄建筑在运河畔。
“那些船好漂亮,他们是做什么的?”练晓蝶的纤手指向一艘装饰华丽的宽敞驾舟。
她以前也曾经看过这种大船,但从无心情也无兴致管他是做什么的,此时有君无痕作伴,她反而像出来游山玩水一般,能够暂时把盗宝的任务放在一旁。
君无痕顺著她的手指望去。
“那是画舫,船上备有精致的餐点,还有歌伎献艺,价格不菲。”他回答。
“你去过?”练晓蝶的俏脸忽然近距离地出现在他眼前,秀眉怀疑地挑起。
君无痕因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愣了一下,她娇俏逗趣的表情令他心中泛起一阵悸动。
“去过一、两次,觉得没什么意思,后来就没再去。”他很老实地回答。
“那里头的歌伎是不是很漂亮?”她不明白自己干么这样打破砂锅问到底,但他的回答让她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我不记得了。”君无痕不解她为何对画舫那么有兴趣,一直问个不停。
他每天要处理的事情那么多,哪有空闲去记歌伎的长相?
“喔!”练晓蝶笑开脸,没再继续问下去。
饼一阵子,练晓蝶又突然问道:“陆公子,你是奔云山庄的总管,对不对?”
此话一出,船夫的动作非常轻微地停滞一下,斗笠下的眸子露出倾听的神色。
君无痕定定注视她半晌,才说道:“你怎么知道?”
“咱们开茶馆什么不多,就每天听到的消息最多,奔云山庄名震江湖,自然常听人提到关于它的消息。”练晓蝶笑道。
此刻他们两人共乘一船,周围都是河水,想跑也跑不掉,不趁此时打探消息,更待何时?
君无痕面带微笑,深邃的黑眸高深莫测。
好一会儿后,才点头说:“算你消息灵通。”
练晓蝶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神色。
“上回还说你只是个小跑腿的,哼!你也太过谦虚了吧!”她开始翻起旧帐。
“做人谦虚点也不成?”君无痕失笑道。
“听说你们的庄主君无痕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是不是真的?”她打探秘密似地问道,那模样把君无痕给逗笑了。
“他也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我倒瞧不出和别人有何不同。”君无痕耸肩说道。
“八成是他比你更好看,所以你嫉妒,才说这种话!”练晓蝶笑着调侃道。
“随便你怎么说。”君无痕嘴角含笑,不与她争执。
“我还听说,奔云山庄有个镇庄之宝,叫什么镇什么剑来著的,是不是?”她故作无知地问。
君无痕唇边的笑意消失,黑眸中加入几许戒心。
“既是镇庄之宝,我不过是个总管,又怎么会知道?”他语气略微冷淡地说。
她怎会忽然问起镇魂剑?莫非她也是那些企图盗宝的非法之徒?
说来讽刺,外界将镇魂剑形容得无比神奇,一下说里头藏有绝世武功秘笈,一下又说剑的本身具有魔力,能收魂摄魄,依他看来根本是那些人武功太差,打不过就说是因为剑的缘故。
镇魂剑的确是把非凡的兵器,当年他的曾祖因缘际会结识一名铸剑高人,铸剑高人用一种难以寻得的材质替他制作一柄柔软似缎却又锋利无比的宝剑。
曾祖替它取名“镇魂”是因为它使起来会折射出繁星点点般的剑光,足以镇慑人心。
从他十二岁获得镇魂剑起,就同时开始练曾祖独创的“镇魂剑法”依他看来,镇魂剑法才是镇魂剑之所以神奇的原因,向来由父亲口授于子,根本没有什么剑谱、秘笈之类的东西。
若是旁人使用,光是要让柔软的剑身成为利器,就有相当的难度。
然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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