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嗯。”童贝灵对她眨了下眼，如果没有恶意，就算求救失败，对方应该也不会伤害她们。

    车子行到下个红灯，郑芯芯猛然推开窗户，大叫：“救命！”

    车上的大汉本来见她们都安安静静，没想到郑芯芯会突然发难，一下子乱了手脚，一个大汉扑过来捣郑芯芯的嘴，却被郑芯芯咬了一口，痛得他大叫。

    另一名大汉掏出枪，童贝灵一看，顾不得自己就扑上去抢枪，混乱中，枪响了，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啊”郑芯芯被子弹打到肩膀，她捣住伤口，痛苦的喊了一声，倒了下来。

    四名大汉眼看引起四周行车的注意，车子又卡在车阵中动弹不得，他们忙推开车门，弃车逃逸去了。

    “芯芯、芯芯”童贝灵吓坏了，扑过来帮忙按住郑芯芯的伤口，尖叫：“救命啊”“芯芯怎么样了？”

    颜振扬慌张的冲进医院，在手术室前的等候室，他捉住一脸苍白的贝灵，摇晃着她的肩问：‘她人呢？人呢？要不要紧？”

    “她”童贝灵被他晃得说不出话来。

    “芯芯还在手术室里。”

    唐可娟过来拉开他，把发着抖的贝灵搂进怀里，指责的说：“你没看到贝灵也吓坏了吗？你这样摇她、这样逼她，要她怎么办？”

    “对不起。”颜振扬草率的道个歉，眼睛紧张的看着等候室的显示器显示开刀的情形，看到郑芯芯三个字时，他的心抽痛着。”振扬，对不起，我跟芯芯在一起还让她发生这种事，对不起。”童贝灵抖着唇，哽咽的说。

    “现在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我只想要芯芯好好的，不要来跟我说话。”颜振扬低吼着，颓然的坐在长椅上。

    “贝灵，来，坐下，不是你的错。”唐可娟安慰着她。

    “是我的错，妈，是我没发现他们是坏人、是我没发现他们有枪、是我没发现他们心怀不轨、是我没阻止芯芯冒然求救，都是我的错，都是我错”童贝灵一脸雪白，喃喃地说。

    她不懂，为什么她识人的能力在那危急的关头居然失去了，她不懂为什么，可是，是她把芯芯害成这样的，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不是你的错！”颜雨芬过来牵童贝灵到椅子坐下，握住她的手，颜雨芬轻声说：“而且，我相信芯芯不会有事的。”

    “雨芬”童贝灵望着雨芬，泪水盈满她的眼眶，再顺着她洁白如玉的双颊滑下来，她扑进雨芬怀里，将脸埋在她肩上，痛哭失声。

    “放心吧，别哭了”口中安慰着贝灵，雨芬自己也哽咽了。

    直到手术结束，医生出来跟他们说子弹已经取出，芯芯平安无事，大家才放了心。

    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芯芯，颜振扬真是心疼死了。

    他的芯芯看起来那么柔弱、那么苍白、那么惹人怜，她一向拥有的活力似乎全不见了，让他觉得好想替她承受痛楚。

    伸手触触她的额，他对她低语着：“芯芯，我好心疼，你知道吗？”

    叹了口气，他继续轻声说：“听到你受伤的消息，我吓得魂飞魄散，一路飞车到医院来，不知道闯了多少红灯，我向来可是优良驾驶，没被开过红单子的，为了你，我什么都顾不温柔的握住她打点滴的手，他继续说：“我好爱你，你知道吗？从在学校第一次看到你，我就爱上你了，可是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是爱你的。”

    颜振扬苦笑了一下，说道：“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那么防备我，是因为你真的讨厌我吗？你难道一点点都感受不到我的爱意？我从来没有对一个女孩子那么倾心过，除了你，你这个偷心贼。

    “赶快好起来，你不知道我爱你也罢、要对我凶也罢、要打我让我变熊猫也罢，总之，你赶快给我好起来，知道吗？”

    他低下头用唇轻吻了吻她的手背。

    “不知道”郑芯芯微弱的声音响起。她醒来一下下了，昏昏沉沉中听到他的告白，虽然她早就知道了，不过心重还是有点窃喜。

    颜振扬抬头，惊喜的说：“你醒了？有没有哪里痛？”

    “笨蛋，当然是伤口痛”

    这男人怎么那么笨，被子弹打到当然是伤口痛了，不然难道还胃痛？郑芯芯昏沉沉的想着。

    “会骂人了，那是不是表示没事了？谢天谢地。”

    颜振扬一副被骂还很爽的样子，逗得郑芯芯扯动唇角想笑，随即又痛得皱起了眉。

    “好痛”她由齿缝中吸气，好痛，而且不只是肩膀的伤口痛，是全身都觉得痛。

    “怎么了？怎么了？很痛是不是？要不要我叫医生来？”

    见她痛得咬牙，泪珠儿都滚下来了，颜振扬慌了手脚，不知道该先拍拍安抚她，还是先去请医生，他急得差点跟她一起哭了。

    老天爷，他还希望是自己痛“我叫医生来看看好了。”他总算下定决心，刚伸手想拉呼叫铃，芯芯却制止了他。

    “不用了，医生来就会帮我打止痛针，我不喜欢打针”

    郑芯芯怕打针的，要打针倒不如作一些其他能转移注意力的事。

    “不然呢？看你那么痛，我心疼得快死掉了。”

    颜振扬重新在床边的椅子坐下，抽张面纸为她拭去额头上的汗水和脸颊旁的泪水。

    “我、我想如果睡着可能就不会那么痛了。”

    郑芯芯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再睡着，可是痛楚一直侵蚀她，她根本睡不着，睁开眼睛，她开始对颜振扬发飙。

    “都是你害的”她因为痛而说话有点断断续续“要不是你在我枕头旁边嘀嘀咕咕说什么你有多爱我，也不会把我吵醒，我要不是为了听清楚你的表白，也不会完全清醒，所以，都是你害的没事说你爱我做什么，呜害我现在睡不着了”

    “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是我该死，不应该吵你的。”颜振扬懊悔不已，爱就爱了，废话那么多干嘛？现在弄得她不能睡，又痛、又不舒服，都是自己害的。

    “对不起、对不起。”他不停的赔不是。

    “现在说对不起也没用了。”郑芯芯嘟着嘴，眼眨了眨。泪珠儿又掉下来了。

    真的好痛“那，我要做什么才能弥补我的过失。”

    现在就算要他去死，他也会义不容辞的推开窗跳出去，只要能让他的芯芯不那么痛苦，让她能安心的睡着，他什么都愿意做。

    “我不知道，我好痛，你自己想”颜振扬听着芯芯毫无元气的声音，扯着自己的头发，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处理公事时，面对再难缠的商业敌手，他都能冷静对付，轻松解决，可是，现在他却乱了方寸。

    “你唱歌给我听好了”

    郑芯芯撑起一只眼皮，帮他想了个方法“我小时候如果睡不着或作恶梦，爹地都会唱歌给我听，你现在也唱歌给我听，说不定我就睡着了。”

    “唱、唱歌？”颜振扬呆住了，喃喃地说：“我、我不会唱歌”

    “骗人，快唱！”他声音那么好听，说他不会唱歌？郑芯芯才不信“这好吧！”颜振扬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清清喉咙，张开口，又停下来，说道：“不过先说好，你不准笑我，知道吗？”

    “拜托，你认为我现在还敢笑吗？会痛死”郑芯芯瞄他一眼，他是唱不唱“那我唱了”颜振扬吸口气，开始唱：“大象！大象！你的鼻子怎么那么长，妈妈说，鼻子长，才是漂亮”

    呃郑芯芯睁圆眼睛，看着颜振扬，不是因为他居然唱儿歌，而是因为他说他不会唱歌是真的，她想着，从来没有听过那么五音不全的人唱歌。

    “很、很难听吧？”颜振扬一脸尴尬，他真的不会唱歌“不会呀”郑芯芯看到他的表情，只好昧着良心说。

    “真的不会吗？”

    颜振扬一脸认真的问，他自己是觉得很难听“真的。”郑芯芯对他虚弱笑了笑。

    “你笑了，有好一点了吗？那我再唱给你听好不好？”颜振扬只要能看到她的笑脸就好了。

    “嗯”郑芯芯发现被他的歌声一转移注意力，好像不会那么痛了。

    “那我唱了喔。”颜振扬扯开喉咙又开始唱：“大象！大象你的鼻子怎么那么长，妈妈说，鼻子长，才是漂亮”

    “呃，你怎么不唱别首？”说不定别首不会像这首那么难听，郑芯芯想着。

    “我只会这一千零一首。”颜振扬无辜的回答着。

    “呵”郑芯芯忍不住笑了起来，旋即痛得锁起眉，她一笑牵动伤口，又痛了。

    “你又开始痛了？我再唱”

    “不要唱了”郑芯芯忙阻止他，他想害她痛死吗“那、那怎么办？”不唱歌，她又痛成那样，颜振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看，我来帮她打一针好了。”医生忍着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颜振扬回过头，才发现门口不只站了医生跟护士，还有他妈跟小妹都在，一群人全都忍着笑。

    呃颜振扬的脸烧红了，被那么多人听到，他真是糗毙了。

    “医生，麻烦你了。”颜振扬收起最后的自尊，站起来让位子给医生帮芯芯打针。

    打了针，他重新坐回去，盯着她渐渐袭上睡意的脸，早打一针不就好了，她就不用痛那么久，他也不用出那么大的糗。

    “呵”她迷迷糊糊的对他微笑。

    “还笑，你这小坏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门口有人？”颜振扬恍然大悟，因为他背对门，所以不知道有人来，芯芯可是面对着门的。

    “嗯”她微颔首。

    “你好可恶。”他又着了这小妮子的道了，连受伤都不忘要欺负他。

    “”她低哺了些什么，他没听清楚，所以俯耳过去。

    “你说什么？”

    “我可能有一点点爱上你了”

    “你！”颜振扬吓了一跳，再等半晌，她静然无声，他抬起头来，发现她已经沉沉睡去。

    小、小坏蛋，连说爱他都不肯说清楚给他听，而且，还说可能、一点点颜振扬替她拉好被子，爱怜的看着那张小脸。

    不过，他已经觉得很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