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利坐在车厢里沉思“嗯,”他开口道“就我看来,有两种可能性。要么你傻,如此我得跟住你,把你安全带回家;要么你不傻,如此你便是碰上了很多麻烦,这样我也得跟着你。我本来明天有课,不过我知道怎么对付它。”他叹了口气,瞟了我一眼,又仰靠在椅子上。“我有感觉,巴黎不会是你旅行的终点。你能不能给我点提示,接下来要去哪里?”
“如果博拉教授在伊斯坦布尔那张宜人的餐桌旁给了我们每人一个耳光,那么当他告诉我们他那古怪的‘业余爱好’时,我知道我们找对了地方。也许——也许德拉库拉的坟就在土耳其。
“但我还在思忖我们是否可以相信图尔古特这个人。他看上去态度真诚,但他自己跑到我们的桌旁,介绍他的‘业余爱好’,这种做法有点儿出格。
“‘年轻人,’图尔古特说道,‘如果您对伊斯坦布尔的历史也有兴趣的话,明天早上可以和我去看看苏丹穆罕默德的收藏。他是历史上一位杰出的老暴君——除了我喜爱的文献资料,他还收集有许多有趣的东西。我得回家了,我妻子一定已经耐不住性子了。’他笑了笑,似乎妻子生气与人们预料的相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她肯定希望你们明天去我们家吃饭,我也希望如此。’我等着海伦拒绝,可她只是安静地坐着,看着我们两人。‘怎么样,我的朋友——’图尔古特准备离开。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点钱,塞到自己的盘子底下,然后向我们最后一次举起杯子,喝完剩下的茶。‘明天见。’
“‘我们在哪里见您呢?’我问。
“‘哦,我会来这里带你们去的。明天早上十点整好吗?好。希望你们有个快乐的夜晚。’他鞠了一躬,走了。过了一会儿,我才发现他几乎没动饭菜,却付了全部的账,还给我们留下了那块避邪的护身符,在白色的桌布上闪闪发光。
“因为旅途和观光的劳累,按他们的话说,那晚我睡得像个死人。城市的喧嚣把我惊醒时,已是早上六点半。
“‘教授还有两个小时才会来这里,’海伦说,一边给她的咖啡加糖,使劲地搅拌。‘我们干什么呢?’
“‘我想我们可以走回哈吉亚索菲亚,’我说。‘我想再看看那地方。’
“‘可以啊,’她低声说道。‘我们既然在这里,观观光也无妨嘛。’她神色安详。
“海伦带着那副令人迷惑、令人颠倒的笑容,四处张望,仿佛这些陌生人让她很开心,不过仿佛她非常了解他们。对我来说,这情景令我开心,但也让我提高警惕。在不到一个星期内,我就具备了这种警觉性,每到公共场所我就有这种感觉,想要查看人群,回头张望,扫视那些或善或恶的脸,或感到有人跟踪。这种感觉令人不快,与周围生机勃勃的欢声笑语格格不入。我不止一次地想,我是不是感染了海伦愤世嫉俗的态度才变成这样的。我也想,她这种心态是与生俱来,还是仅仅因为她曾生活在一个实行高压政策的国家里。
“我们来到一个摊点前,其实这是一个棚屋,挤在市场边一棵古老的无花果树下面。一个穿白衬衫黑裤子的年轻人正用力拉开店门和窗帘,把桌子摆到外面,铺开他的商品——书。书一摞摞堆在木台上,从地上的板条箱里滚出来,或一排排站在里面的架子上。
“我急切地走上前,年轻人点头招呼,笑了笑,仿佛只要是爱书者,他都一见如故,不管是哪国人。海伦跟在后面,走得慢些。我们站在那里,翻阅的书大约涉及了十多种语言。我发现了一本希伯来语的大部头,还有一整架的拉丁语经典作品。‘拜占庭人也爱书,’海伦喃喃道,她看的像是一套德国诗集。‘也许他们就在这里买过书。’
“年轻人已经做好营业的准备,过来向我们打招呼。‘说英语?德语?’
“‘英语,’海伦没回答,于是我赶快答腔。
“‘我有英语书,’他笑着,愉快地告诉我。‘还有伦敦和纽约来的报纸。’我谢了他,问他有没有旧书。‘有的,很旧。’他递给我一本十九世纪版的无事生非——看上去很廉价,包布破旧。出于礼貌,我翻了翻,递回去。‘还不够旧?’他问道,笑了。
“海伦从我肩上望过来,她有意地看了看表。我们现在连哈吉亚索菲亚还没走到呢。‘是的,我们得走了,’我说。
“年轻的书商接书在手,礼貌地鞠了一躬。我盯着他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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