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无题

    都市圈正南方向九百万里处，有一片庞大的湿热丛林，这个地方不为大多数蛮荒兽所喜，却是普通生物的乐园。丛林的景象有点类似热带雨林，里面湿气弥漫，到处都是盘根错节的水生性树木，地下树上爬满了藤蔓和各式的菌类，还有斑驳丛生的杂草，无数的不知名的昆虫在其间飞舞，不时从树冠层上冲下几只鸟儿，享受着这些随手可得的美味。这个地方就像地球的海底世界一样，至今未被神域的住民们完全探明，里面也不知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神秘生物，而且这个地方虽然深入南方，离都市圈较远，但因为独特的地理条件，却不受强大的法则风的影响，因此就成了生物掘者们的争相前往的地方之一。王祺和柯琳丝走进这片丛林没多久，就遇到了好几个团队。柯琳丝来到这里，却不是为了现未知生物而来，而是为了验证前段时间她在研究中得出的推断，而需要寻找一种稀有的动物，所以尽管这些团队先后邀请他们加入，还是被柯琳丝婉言回绝了。

    两人进入丛林后，一连走了六日，在王祺的帮助下，森林里基本不存在障碍，柯琳丝几乎没有不能去的地方，但她要寻找的那种动物却也个影子也没见着。不过这不仅没有让她沮丧，反而激起了她的好胜心，于是他们越来越向南方深入，离开都市圈越的远了。

    第七天下午，两人来到一条流甚缓的大河边上，河的流向与他们前进的方向大致相当，于是柯琳丝便决定顺河而下。

    听了柯琳丝的决定，王祺凌空一掌，劈开了一株大树，刷刷数下，木屑横飞中把它削成了一块数米长宽的扁平木筏，丢上了河面，带着柯琳丝轻轻飞起落到上面，然后往后吹了一口气，木筏便向河中央飘去。有了上次的奖金，柯琳丝已经鸟枪换炮，没有再使用上次那种笨重的摄像眼镜，而是带了一套全息摄像器，装在周身上下，只要她到过的地方，周围的景象都可以记录下来。以神域的技术，这种工具本来也没什么稀罕之处，但都市圈外的考察用品与普通物品可不同，必须能够承受突如其来的法则风考验，所以制造工艺和技术要求提高了许多，而价格也就变得异常的贵。上次的奖金算是不少，但为了这个东西就几乎花掉了一半。

    木筏行进到一半，忽然一顿，停止不动了，王祺往边上的水中看了几眼，现是被水下的石头搁住，正待清掉那块大石，水面上忽然浮出几根粗大的烂木头，木头上长着两只分得很开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们。王祺和柯琳丝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的书又大都是生物方面的，所以他对这些普通动物也不是一无所知，看了一眼，知道是一种类似鳄鱼的爬行动物，体型更加庞大，但性情温和柔顺，甚至可说是乐于助人，它们颇有灵性，经常充当考察队的座驾，在森林里到处巡游。柯琳丝一见它们，便跳上了它们的背，又向王祺招了招手，道：“过来吧，它们可比你的木筏可靠多了。”

    “这话可是很伤人啊。”王祺笑了一声，也飞上了巨鳄的背，挥手一点，带出一道指风，把刚才那块水下巨石打碎了一部分，碎石炸出水面，王祺伸手一招，顿时把它们吸入掌中，摊开放到柯琳丝面前，笑道：“你来吧。”

    “当然是我来，”柯琳丝一把将碎石子抢过，在前方河面上丢了一粒，就听扑通一声，溅起了一些水花，脚下的巨鳄立时向那里游去。柯琳丝回头道：“你现在像是越来越厉害了，刚才那几手，看起来随随便便的，但都非常精确啊。”

    “被魔鬼教官训练了一年，自然与以前不同。”王祺笑道“不过你的展方向不是生物吗，什么时候也开始研究起这些东西来了，我可是一无所知啊。”

    “你可别忘了我们也同样是生物中的一类呀，就是我去研究你们的野蛮战斗行为也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啊，种群内部的互斗，可是相当重要的课题。”柯琳丝说着，又丢下一粒石子，巨鳄便向下游去了。她瞥了王祺一眼道：“骗你的啦，你还真信了。别忘了，我可亲眼看过你杀的第一头空间兽，两相一比较，结果就很明显了，这样的事都想不通，真是笨啊。”

    “是吗？”王祺微微一笑，随口说了一句，也不去理她，只是看着森林的深处，那里时不时会有小动物探头探脑，模样甚是可人。

    柯琳丝可顾不上这些，她左顾右看，留意着周围的生态环境变化，现在一点线索也没有，她只能根据那种动物生活习性来缩小搜索范围了。河边是动物们喝水的地方，如果它们确实存在，那么一定会在周围留下特殊的痕迹。

    两人沿着河，一路向下游进，期间停停走走，偶尔在可疑的地方细细搜查一番，还不时上岸作一些不相关的拍摄，另外就是跟王祺闲聊。就这样过去了十日，王祺推测以这种度，如果运气不好，他们的考察能不能在短时间内结束还真是一个问题。不过柯琳丝这个正主儿却好像一点也不急，每天都是一副高兴的样子，不仅没有提高度，反而变得更慢了。

    一天中午，两人在巨鳄背上吃着刚刚跑老远摘来的水果，王祺终于忍不住道：“柯琳丝，现在的行动步调也太慢了吧，应该是时候离开这个地区了。我看现在的搜索行动有变成郊游的趋势。”

    柯琳丝三口两口吃掉嘴里的果子，瞪了他一眼道：“怎么，你对跟我在一起感到不耐烦了吗？”

    “不敢不敢，只是我的假期只有三个月，到时候如果还找不到，我就得离开了，你一个人留在丛林里我可不放心，很多动物都不是射线枪应付得了的，而且危险的也不只是动物。”

    柯琳丝哼了一声，语气却转温和，说道：“这事我自有分寸，你就不用瞎操心了，你以为我是不知进退的人吗？”她顿了顿，上下打量王祺道：“像你这样的外来者真是少见，你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才多久，就这么有责任感了？”

    王祺笑了笑，又叹了口气道：“跟责任感可没什么关系，而是自我认知的问题。你恐怕无法理解一个人到达另一个世界，而且永远无法回去后会有什么感受。别人的想法我不知道，不过我刚来的时候，那种孤立感真是难以形容，过了好久才恢复过来，现在难得在这个世界有了工作和生活的方向，有了你们这些好朋友，才让我有了一些归属感，我可不想随便糟蹋。”

    柯琳丝看着他，目光变得柔和无比，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无声地吃掉了东西，然后两人继续出。不过王祺的提醒似乎白费劲了，柯琳丝并没什么改变现状的想法，依旧是慢腾腾一如先前。

    离出时间约满一月后，两人告别了那条好心的巨鳄，再次踏入了森林。这时道路越阻塞难行，王祺就做了个木棍在前面开路，柯琳丝紧随一旁，在森林中四处搜索那种动物留下的痕迹。柯琳丝一认真起来，精神专注无比，每天都说不了几句话，王祺也不得不佩服她的敬业精神。

    这种精神很快就有了回报，在这个月的中旬，他们在某个地方找到了疑似他们要找的动物的足迹和粪便，还有树上留下的深深的牙印。尽管痕迹已经很久，却证实这个森林确实有个这种动物的群落，让两人精神为之一振。

    柯琳丝远距离控制着飞行器再次飞过一段，到了他们的前方某处，保持在可以遥控的范围内。然后两人继续前进，更加仔细地调查起来。又过了十天时间，他们终于有了收获，他们找到了新的痕迹。据柯琳丝推断，它们是向南去了，而且离开的时刻应该还不过三天，眼看成功就在眼前，两人都兴奋起来。

    可是走到第二天，这种兴奋就因为一个新的现而荡然无存了。从飞行器上传来的小范围区域图像里，他们现前方的森林忽然消失，变成了一片灰色的荒原。荒原上有数百个巨大无匹的圆坑，其深度几乎突破了神域地下的致密土层。这么剧烈的环境破坏，比起上次云鸟毁坏的森林景观可怕得可不是一星半点，能够造成这种局面的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外来者之间的战斗。

    遭到这种意外打击，柯琳丝沮丧无比，但还是不肯死心。他们继续向前搜索，走了一天，两人身边原本生机勃勃的密林越来越不成样子，到处都是被强风刮断的大树，到处都是动物们开始腐烂的尸体，除了那些嗜好腐肉的昆虫之外生机全无，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尸臭之气，积而不散，令人作呕。

    王祺经历了那么多战斗，可怕的情形见得多了，倒是不以为意。柯琳丝站在边上，却是看得脸色惨白。王祺一把抱起了她，飞上高空，向下面扫了两眼，说道：“这里的动物都死光了，已经没有必要再看下去了。我们回飞行器吧。”他说完，也不等柯琳丝答应，就带着她向前方飞去，同时出一道指令，让正在前方作深入探查的飞行器过来迎接。

    越往前飞，就可以现下面的森林破坏的越严重，由森林渐渐向荒原过度。最先只是树木折断，后来的林子就不同程度被炭化了，等到了最外层，已经化为了碎块和粉末。邻近这片炭粉铺就的黑色大地的地方，是一片荒凉而全无生机的大地，一眼望不到头，甚至过了飞行器的探测范围。

    王祺两人登上迎面而来的飞行器，稍稍向前飞出了一点，就见到了先前拍摄的区域影像中那些大坑。王祺还是第一次现场看到外来者战斗后的现场，跟在影像中看到时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实在太过震撼了。他见到过的希尔文，基斯，还有最强大的西格森，表面上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身体中竟然隐藏着如此力量，直让他觉得不可置信，才终于领会到外来者瞧不起出生在神域的原住民的原因，因为两者之间的差别就是人与神，或者说蚂蚁与人的区别。

    王祺两人下了飞行器，落定在某个看起来像似陨石砸出的天坑的边缘。王祺周围看了一圈，回头道：“那个动物群落应该已经全灭，我看这座森林里多半是找不到了，下面你准备怎么办，直接回去吗？”

    柯琳丝不爽道：“就这样一无所获回去。我实在不甘心，我们再去看看，说不定战斗区域扩大的时候它们提前逃走了呢。”

    王祺摇头道：“那是不可能的。仔细想想那些动物的尸体和倒下的位置，你就应该知道这次灾难根本就是瞬性的。”

    柯琳丝不服道：“就算它们真的都死了，我们也可以去别的地方找找，不用吊死在一棵树上。反正我绝不会就此回去。”

    “但是再往南方就不那么安全了。”王祺劝慰道“在大部分空间兽面前，我都没有能力保护你，而且你应该知道强烈的法则风对我是致命的，很可能连我自身都难保”

    “这我当然知道，你就放心吧，南方不行，我们可以回北方去。虽然几率低了点，不过也不是完全没可能。”柯琳丝白了他一眼道“我可不是你想的那种任性的大小姐，会让你去送命吗？”

    话音还未落下，远处天色忽然一暗，整个天空好像凭空罩上了一层透明的灰玻璃。两人对望一眼，都是惊得呆了，说法则风，法则风就来了，世事巧到这般，实在令人无话可说。王祺片刻也不敢多待，正想拉了柯琳丝进入飞行器离开，法则风已到了近前，把他们包围起来并向后面覆盖而去。

    法则风刚刚过去，王祺还来不及叫糟，便感到意识体中的那种侵蚀能量蠢蠢欲动，虽没有像上次那样立刻失去能量平衡，但王祺的意识已经开始受到影响，朦朦胧胧的，完全提不起精神。柯琳丝见他变成这个样子，知道情势危急，急忙拉着王祺向飞行器跑去，可是飞行器的门却怎么无法开启。柯琳丝仔细一看，现门的周边与舱壁完全熔接在了一起，成为了一个整体，整个飞行器竟然变得一点缝隙也无。飞行器的材质都是特殊的，一般绝对不会受到法则风的影响，这般强烈和古怪的变化，柯琳丝也是第一次见到。根据这种法则影响推测，里面的仪器也应该同样生了融合，显然就算她打开舱门也没用了。柯琳丝无法带着王祺离开，不由得心急如焚，正手足无措，就见王祺跌倒在地，好像回到了当初去希尔文博士家之前的情形。

    王祺看到舱门无法开启，也明白生什么事了，心中只是苦笑。法则风对神域世界地下一定厚度的致密土层作用力较低，所以地势的变化会影响到法则风区域的变化。他们所在的森林虽然属于安全区，却是靠着极远处的山脉挡住了外面致命的法则风才形成的。而外来者的战斗改变了周围的地貌，多半是影响甚至削平了那座山脉，才让法则风可以长驱直入。他们一路小心，不敢进入法则风较为强大的区域，没想到还是百密一疏，在这里遭遇横祸。

    如此强烈的法则风下，柯琳丝身体还是一点事也没有，以她第十代的力量层次，就算基因特殊，也是非常奇怪的，不过她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个问题，因为王祺的眼睛越来越缺乏神采，就好像一个连续多天没有睡觉的人在与瞌睡作斗争，而且正处在极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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