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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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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不为什么。就是高兴。”

    洪钧也笑了,逗她说:“笑吧,跟花痴似的。”

    “我就花痴,我乐意!”菲比笑得更开心了。

    洪钧叹口气,说:“你这臭丫头,好像自从我落魄以后你就一直这么高兴,是不是?真是把你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菲比反驳说:“你别没良心啊,你说,虽然你落魄了,但是不是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开心?这是不是因为有我?”不等洪钧回答,她又目视远方作陶醉状地说了一句貌似极富诗意的话“有一种感觉,叫幸福。”然后蹦到洪钧前面拦住他“说,你现在什么感觉?”

    洪钧夸张地打个寒颤,说:“冷。”

    菲比刚作势要扑上来收拾洪钧,手机响了,菲比的手正好揪住洪钧的风衣,便顺势从风衣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眼直接递给洪钧,说:“又是小薛。”

    洪钧刚把手机接通,就听见小薛急促地说:“洪总,我看见俞威了!”

    “ice的俞威?在哪儿?电视上?”洪钧一时没反应过来。

    “杭州机场啊,他刚从飞机里出来,由北京飞过来的,就是这班飞机晚点了。”小薛一边解释,一边如临大敌地盯着落地玻璃另一边站在廊桥出口好像在等什么人的俞威。

    洪钧不慌不忙地问:“你认识俞威?以前见过他吗?”

    “见过照片啊,ice的网站上有他的大照片,我都看过不知道多少回了。”小薛纳闷洪钧怎么会在意这种细枝末节。

    洪钧“哦”了一声,刚想说什么,却听见小薛又一惊一乍地说:“还有个女的!他俩一起来的。”

    洪钧像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禁不住重复道:“还有个女的?”他立刻感觉到被菲比挽着的胳膊被一下子箍紧又很快松开了,他瞟一眼菲比,见她正木无表情地直视前方。洪钧懊恼地想,俞威利用元旦假期带琳达去杭州玩,本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何况与自己又有什么相干?自己明明可以表现得很自然却显得这么不自然,难怪菲比草木皆兵的。

    没容洪钧进一步反省,仿佛在做现场直播的小薛又说:“不认识这女的,包着个大披肩,像把床单剪了个洞穿出来似的。”

    洪钧脑筋飞转,立刻如释重负地大声宣告,好让菲比和小薛都听到:“哦,这个女的是susan,ice的销售总监。”

    一直僵硬着处于戒备状态的菲比立刻松弛下来,而小薛却更加紧张:“啊,他们俩都亲自出马啦,肯定是奔着澳格雅来的!不行,我不回北京了,我得退票回澳格雅蹲着去,到手的猎物不能让他们抢走喽。”

    洪钧并不紧张,只是顺着小薛的思路说:“现在飞机已经到了,他们不会给你退票或改签的,你这张机票恐怕只能作废了。”

    “谁让他们晚点这么久的?倒不是心疼这一千多块钱,好不容易轮到我做一回客户,我也要胡搅蛮缠一次,不能便宜了他们。”

    洪钧没再说什么,他能感觉到小薛在一点点地发生着变化,至于是什么样的变化他也说不清,只是小薛的这些变化让他有一种久违了的熟悉,好像这些变化也曾发生在他的身上。

    洪钧和小薛都不知道,他们的判断大错特错了,俞威和苏珊出了杭州萧山机场的航站楼上了出租车,不过他们的车并没有向南驶往澳格雅所在的小镇,而是向北跨过钱塘江进入了杭州市区朝武林门开去,俞威此行并不是奔着澳格雅来的,他在新年的头一天飞到杭州是专为第一资源集团浙江公司来的,洪钧和小薛更不知道,俞威此行将给他们日后带来多大的麻烦。

    ***

    元旦过后头一天,洪钧就迟到了,东三环迎来了本年度第一个早高峰,场面蔚为壮观,洪钧在东三环的主路、辅路上几进几出,先送菲比上班再折返回来赶到维西尔,已经将近九点半了。

    洪钧刚进门,原本坐在前台里的玛丽“嚯”地站起来,压低声音急切地对他说:“韦恩来了!都等您半天了。”

    洪钧一怔,转而从容地问:“哦,他在哪儿?”

    “在您房间呢。”

    洪钧像往常一样穿过开放式办公区来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一眼就看见韦恩正大剌剌地坐在写字台后面的皮椅上,洪钧顾不得介意韦恩反客为主地来了个鹊巢鸠占,因为他发现在会议桌旁还坐着一个人,一个女人,正埋头于笔记本电脑忙着。

    洪钧轻咳一声,韦恩马上意识到了洪钧的到来,便把硕大的身子从明显不适合他的皮椅里挣扎出来,站起身豪迈地笑着伸出他的大手,说:“jim,你迟到了。”洪钧刚要解释,韦恩已经说道“我知道,交通拥堵。我已经领教过著名的北京特色的交通拥堵了,哈哈。”韦恩的确是活跃气氛的高手,洪钧的心情也不由得放松下来,他正要开口却又被抢了先,韦恩大步从写字台后面走出来,把洪钧引向会议桌旁的女人,说:“原谅我,我总是忽略最不该忽略的人物。这位是雪莉,内部审计,是你的客人也是我的客人,从硅谷来的。”

    早已起身等候的雪莉伸出手和洪钧握了一下便松开,笑着说:“实际上,每当别人这么介绍我的时候,我总喜欢稍微更正一下,准确地说,我原本是从香港来的。”她紧接着改用标准的港式普通话说了一句“叫我shirley,我是香港人来的。”

    洪钧一边问候一边打量雪莉,雪莉约莫三十多岁,个子不高却有些许驼背的迹象,身材略显瘦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镜架是玳瑁的,穿着一套蓝黑色的西装,洪钧暗想,如果把雪莉放到奔波于香港中环或湾仔楼宇间的人群里,就像把一粒细沙放到沙漠里,再也寻她不见了。

    三个人都随意地在会议桌旁坐下,却自然而然形成了这样的格局:韦恩和雪莉并排坐在一起而洪钧则位于他俩的对面。趁着玛丽端上茶水和咖啡的功夫,韦恩和雪莉开始交流他们昨晚在各自酒店的感受,这一交流竟一发不可收拾,韦恩住在东方广场的君悦酒店而雪莉则住在长城饭店,两人仿佛把洪钧视若透明的空气而大谈特谈他们的全方位体验,从硬件到软件,从前台接待员的英语水平到电梯的震动幅度,从空调的噪音分贝到自助早餐的丰富程度,俨然是国际奥委会考察团的成员。洪钧平静地听着、耐心地等着,他知道这两人突然跑到北京来绝不会是为了考察北京饭店业迎奥运的准备工作,而是冲着他来的。

    终于,房间里忽然寂静下来,韦恩和雪莉好像同时注意到了洪钧的存在,都对他报以微笑。韦恩十指交叉把手臂搭在会议桌上,说:“jim,今天的主角是雪莉。我的电子邮件你肯定看到了吧,公司每年都要做一次内部审计,大中国区刚刚成立,所以今年的内部审计就开始得比以往要早,我非常期待雪莉能帮我搞清楚,”他刻意顿了一下又意味深长地说“在大中国区的各个地方都在发生着什么。”

    雪莉翻弄着摊在面前的一个大记事本,接过韦恩的话说:“所以我要感谢你,韦恩,谢谢你让我不得不提前结束圣诞休假飞到上海,也要谢谢你让我在新年假期的夜晚飞到北京。”

    韦恩手捂胸口夸张地做出一副愧疚的表情,把矛头引向洪钧说:“jim,雪莉需要你的帮助,只有你能让她不虚此行。”

    洪钧依旧面带微笑,没有任何其他表示。雪莉从记事本下面抽出一沓文件,一边低头翻看一边说:“我和劳拉已经花了不少时间把所有的合同和授权协议仔细审查了一遍,包括与客户签的,也包括与合作伙伴或供应商签的,其中的这一份引起了我们的兴趣,似乎劳拉也不能给出有关这份合同的完整清晰的画面,她建议我来找你,她相信你是能让我对这份合同有所了解的最佳人选。”说完就把手里的文件递到洪钧面前。

    洪钧接过来看了看,是去年7月20日洪钧代表维西尔公司和泛舟系统集成公司的范宇宙签的协议书,由维西尔向泛舟支付十万元人民币,用于支持泛舟与维西尔合作开展相关的市场活动。洪钧心里有了底,把文件放在桌上,问雪莉:“有什么问题吗?”

    雪莉敲打着笔记本电脑的键盘,看来是在调阅什么表格,问道:“这笔市场活动经费,为什么在年初的预算中找不到呢?”

    洪钧随口回答:“这是在业务进行到年度中期的时候临时决定的,在年初预算中已经为全年预留了足够的市场活动预备金,这只动用了预备金的不到十分之一。”

    韦恩插问道:“有谁审批过吗?”

    “对于单笔不超过十万元人民币的市场活动经费,我本人是有这个审批权限的,不需要报请亚太区审批。”洪钧有条不紊地回答。

    雪莉频频点头,却又进一步追问:“这笔钱在双方签署合同后的第二个工作日就付出去了,这家公司后来把这笔钱用于我们所期望的市场活动了吗?”

    洪钧稍加迟疑,觉得没必要向雪莉道出背后盘根错节的实情,便敷衍了一句:“他们应该已经把钱花了吧。”

    “那么,既然对方把钱用于和维西尔合作开展的市场活动,为什么在我们的帐上看不到维西尔在下半年发生过任何与此有关的支出?”

    “我们已经付给他们十万块钱,完全交由他们承办,当然我们就不必再在活动中花钱了。”洪钧硬着头皮说完,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要一条道走到黑了,暗自叫声“糟糕”

    果然,雪莉紧跟着质疑:“但是,他们与我们合作开展市场活动,总会用到维西尔的资源吧,起码要向我们定购宣传册、彩页、商务礼品,往往还需要请维西尔的技术专家出场做宣讲,这都应该向我们支付费用的呀。如果你决定将这些资源全部免费提供给他们,那是你作为业务负责人基于业务需要做出的决定,我无权提出异议,但总应该有销售部门因为这项市场活动调用市场公关部门和技术部门的资源而发生内部结算的纪录呀,然而,我们什么都看不到,这就让我不能不猜测,要么,你们在半年前计划的这项市场活动至今尚未发生,要么,这家公司把这笔钱用到了与维西尔根本不相关的地方。”

    刚才还振振有词的洪钧沉默了,为了掩饰内心的尴尬和局促,他又把那份协议书拿到手里假装翻看着。洪钧知道自己大意了,他之所以掉以轻心就是因为他太自信于自身的清白,当时他处理此事的动机和手段都是基于保护公司利益而没有谋求任何私利,俗话说“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嘛,但是,不怕归不怕,当“鬼叫门”的时候总该谨慎应对,何况今日上门的是地地道道的“鬼”

    洪钧没有其他办法,只得竭力摆出一副自然的笑容,说:“其实,两家公司没有合作开展什么市场活动,这笔钱也不是什么市场活动经费,只是借用了这个名目。”韦恩和雪莉不约而同瞪大眼睛,又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洪钧从他们的眼神中读到了一种得意,仿佛都在说“不出我所料吧”接下来,两人就一直静静地听洪钧把整个来龙去脉娓娓道来,从小薛向洪钧透露范宇宙打算拖欠向维西尔转付普发集团的软件款,到洪钧说服韩湘把软件款直接付给维西尔,再到洪钧为促使范宇宙合作而许诺的这十万块钱。

    等洪钧把这份协议书的本来面目整个揭示完毕,讲的人和听的人都已经疲惫不堪。一阵沉默之后,韦恩耸了下肩膀,嘴唇紧闭,两边嘴角向下耷拉着,把这副表情挂了一会儿才说:“这真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嗯,听上去很有趣。”洪钧知道“有趣”(interesting)这个词在英文里的确很有趣,凡是不知如何评价或不便评价一个对象时,老外们都会一律冠之以“有趣”“有趣”这个评价可以包含的信息层出不穷、耐人寻味,但是往往意味着这东西其实并非有趣。

    洪钧见韦恩不以为然,便不再辩白,而是等着韦恩提问。韦恩委婉地说:“你的这个故事有些地方不可思议,那家公司作为总包商,把客户支付的货款转付给维西尔是他们的义务,这是合同约定的,是有法律效力的,为什么我们还要额外付一笔钱才能换来原本就属于我们的货款?而且,即便在中国的商业环境下合同只是一张纸,只有我们先给他们钱他们才肯给我们钱,这个代价是否也太大了?十万元人民币!那笔软件款是多少?”洪钧尚未开口,雪莉已经根据电脑上的数据抢先回答说“四百五十万”韦恩立刻脱口而出:“都超过两个百分点了,几乎比我们付给销售人员的提成比例还高。”

    洪钧惊讶于韦恩出色的心算能力,因为他所认识的大多数老外离开计算器则只会做两位数以内的加减法,看来韦恩的确是个对数字敏感的人,而韦恩把这笔钱与销售人员的提成相提并论又让洪钧很不舒服,好像暗指这笔钱也被维西尔的什么人塞进腰包了。

    洪钧依旧没有辩白,因为事情早在半年前已经发生,韦恩现在做“事后诸葛亮”来分析得失并无意义,而且洪钧已经确信韦恩根本不在意他的辩白。果然,韦恩不等洪钧置评就接着说:“当然,只有你清楚当时的状况,所以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自然有你的逻辑,但是,让我感觉不舒服的恰恰是,只有你清楚当时的状况。除你之外,还有人知道这个故事吗?我指的是,真实的故事。”

    “larry。”洪钧回答韦恩沉吟间轻轻摇了摇头,说:“这么说,只有你的一名直接下属了解此事。”他忽然转而发自肺腑地说道“jim,不管这件事情日后会有什么样的发展,我希望能以你的朋友而不是你的老板的身份对你提出一条忠告:如果你以后又遇到某种特殊情况,需要你采取某种,嗯,某种非常特殊的处理方式,你最好让你的老板或者起码与你相同级别的同事有所了解,这样可以给你的老板或者你的朋友一个保护你的机会。”

    洪钧由衷地点点头,虚心接受韦恩的这一忠告,因为这忠告的确是金玉良言,洪钧的点头也代表着他对现状的无可奈何,因为韦恩已经很委婉地点明:没有保护的洪钧已经丧失了抵抗的能力。洪钧回想,去年7月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把内情向科克或者劳拉通报一下呢?因为自己一味地“心底无私天地宽”了,似乎动机的正大光明就足以掩盖手段的经不起推敲之处,他知道这次又落入了无意间为自己布设的圈套。其实,大多数圈套都是由套中人亲手为自己布设的,旁人只不过是在合适的时机收紧了绳索而已。

    韦恩此刻却并不打算收紧绳索,而是拿捏火候见好就收,他问雪莉:“你满意了吗?我觉得jim已经给我们提供了足够的信息。”雪莉刚给出肯定的答复,韦恩又笑着说:“你不介意我和jim聊一些与数字无关的话题吧?”雪莉一边答应一边挪到会议桌的一角去忙她的数字了。

    韦恩问洪钧:“刚才的故事里提到了一个人,他姓”却怎么努力也发不出“薛”的音,洪钧猜出来了,便做着口型教韦恩正确的发音,韦恩大笑说:“ok,不管它了,反正我们已经知道我们是在谈论谁。”然后他收起笑容,恳切地问:“关于这个人,是不是也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故事?你是不是又采取了某种特殊的处理方式?”

    洪钧也笑着摇头说:“没有。他很年轻,很有冲劲,也有积极的心态,我相信他的潜力。”

    “但是,你不觉得他在整个销售团队中显得很特殊吗?他的背景、他的经验、他的能力,似乎都找不出类似的吧?你刚才提到他的潜力,表明你也清楚他现在的水平难以胜任,只能寄希望于他的潜力。他什么时候加入维西尔的?”

    “去年7月。”

    “哦,又是7月,真有趣,看来去年7月发生了很多事情啊。”韦恩又把话题收回来,说道“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季度了,他的业绩证明了他并不胜任在维西尔的工作,所以,我要建议你重新考虑一下他的位置,恐怕应该采取行动了。另外,这件事情也体现出销售人员的招聘环节多么重要,必须从一开始就保证把合适的人放到合适的位置上,否则将来再想改正就有很多麻烦。所以,我以后要参与每名销售人员的招聘过程。”

    洪钧微微皱起了眉头,质疑道:“维西尔一直实行的是‘二级审批制’,某个职位的聘用和业绩评估只需要上面两级经理审批就可以,如果在北京招聘销售人员,只要这个职位是预算中已经批准过的,只要这个人的薪酬待遇没有超出预算,larry和我两个人审批就足够了,只有像larry一级的职位才需要我提交给你审批。”

    韦恩并没有露出丝毫不快,反而眨着眼睛说:“谢谢你给我上了一课,不过我不是刚来维西尔的新人,呵呵。不过对于维西尔大中国区来说,我的确是个新人,我们大家都是新人,因为这是个全新的团队,这个团队正处于一个特殊的时期。所以,正像你做的一样,我也要在特殊的情况下采取特殊的处理方式,但是我的做法与你的区别在于,我会和我的老板沟通,我相信科克会尊重我的决定。维西尔大中国区以后要实行‘三级审批制’了,你不必担心我忙不过来,我理应比你们所有人都辛苦。”

    洪钧没有什么可以再辩驳的,这的确是韦恩和科克可以决定的事,而他只有服从。韦恩却始终没有忘记最初的议题,又说道:“所以,关于我们刚才谈论的那个销售人员,我建议你和人力资源总监联名向他发出一封信,给他设定一个明确的时间期限,我本人倾向于不晚于这个季度末,如果他到时还不能用业绩来证明他自己,就只好请他离开。”

    洪钧内心泛起一股悲凉,这股悲凉激励着他,令他在此次与韦恩的交锋中第一次不容置疑地说:“他现在正在一家客户现场,正在和ice竞争,正在竭尽全力为维西尔赢得一份宝贵的合同。如果我这么做,难道不正是ice希望看到的吗?他就像一个正在前线拼杀的战士,我不会在这个时候从他的背后向他开枪!”

    韦恩也许是被洪钧的气势压制住了,也许是他也觉得自己操之过急,便大度地摆摆手,说:“ok,我尊重你的想法。”稍作停顿,又笑嘻嘻地补了一句“让我们祝愿你的那位战士能够从前线活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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