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静静的伸出去,只一下,便可以结束这个残喘的生命。
有人在这个时候按住他的肩膀,师父看着他:“沙加,沙加,成佛,只差一步。”
他回过神来,看自己这伸出去的,要去杀人的手,难以置信。
这个人,生病了。
他还是个男孩子,20岁,莲花一样的肉体和心地。跟自己作战,展转不平,又有艰苦的修行和工作,到底病倒了,昏迷在树林里。
有人抬他起来,背着他到有阳光的平地上,结开前胸的袍子,扇扇凉风,他稍微动一动,不久感觉有清洁的水度入口中,芬芳甘甜,温乎乎的似曾相识的气息。
睁开眼,是女人褐色透明的眼睛,离的这么近,正把自己嘴巴里的水滴在他的嘴里,润在他的唇上。
他没有力气,动弹不得,看着女人艳丽的脸孔,与她唇齿相连。
心里是感恩的情绪,还有这个东西在身边,还有她知道他费尽心力作了些什么。
她的手扶在他的脸上,仔细研究这个人,这么漂亮的脸,因为生病,少了些许冷硬的线条,身上发烫,脸上发红,此刻象个小孩子。
小孩子,小孩子的味道是极好的,她没有吃过小孩子,不过,又小又嫩的东西都是非常的美味,小鸡崽,小老鼠,还有嫩草莓,她舔舔嘴唇,看见他眉心的朱砂,那里象个嫩草莓。她探过身去,想要咬上一口。
这样做就是不知深浅了,他闭上眼,轻轻呵斥一声,女人的身体被弹出丈余,摔在地上,疼的要命,爬不起来了,看着他呜咽,心里又添怨恨。
他略微打坐,恢复了体力。
看看女人,问道:“你怎么来了?”
“他们不给饭吃。”
他微微动容。
“你怎么找的到我?”
“我闻到你的气味。”她仰头看他“后来气味淡了,你倒在地上。”
“我疲惫。”
“”她不懂。
“我费力救的人,一心想要死去。”
她咯咯笑:“活着的人让他活下来,要死的人,你送他一程,这怎么难住了你?”
他看自己的手:“我修行成佛,我不能杀人。”
“那他不想活,你留他下来,还不如杀了他。”
这个时候,思考一下,人各有命。
有人生,有人死;有人一心向佛,有人靠杀戮为生;有人苛求活命,有人恨不得一死解脱。所以,谁也不要替别人去选择,象他这样,拖延人的痛苦,又害的自己心神迷惑。
就这样,沙加在河畔的阳光下想的通了,微微笑起来,看身边豢养了些许时日的这个畜生,只见她眼神闪亮,精力充沛,生机勃勃,知道她这一路不缺营养:“为什么不跑了算了?”
女人慢慢爬向他,微微笑:“那怎么行?还没有吃到你。”
他心里笑了一下,扬手又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斥道:“畜生。”
她留在他身边,看着他恢复了精力,更努力的治病救人,可是随和了一颗勉强的心,放任有些虚弱的生命静静离开。
他逐渐发现她奇异的体质:不生病,不疲惫,偶尔刮破的伤口瞬间便会愈合,血不会流出一滴。
她的从不流出的血,之后变成了珍贵的东西。
族长的女儿被山中莫名的毒物咬伤,昏迷不醒,他的草药用光,女孩仍不见任何起色,脸渐渐变成青黑色,生命一点点消失,沙加一筹莫展。
她蹲在病榻旁边,仔细的看。手伸出来,指甲渐渐长长,沙加以为她要杀掉弥留的病人,正要上前阻止,却见她用锋利的指甲划破自己的另一只手腕,她的浅绿色的血滴下来,流在女孩的嘴里,她的身上渐渐有了生命的气息。
她回头看他:“你看看她,你快看看她。”
沙加上去给病人喂药,孩子康复有望,彻夜守在门外的族人宰牲以祭天神。
他看她,她也看他,昏黄的灯光下是小小的脸,她怔怔的说:“大法师,你不认得我了?”
他说:“你的血也是宝贵的东西,记住,以后再不要做这种事情。”
她点点头:“我不想你着急。”
“我知道。”
他既然知道,她便很高兴,甩甩头发,又看他。
他的手覆在她的头发上问道:“你可还记得从前的事情?”
她想一想,摇头:“河水冲的我冷,睁开眼,就是你。”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可是,沙加想,他知道。
这样蹊跷的来历,奇异的体质,女人是传说中的山林间老树妖木的精灵,顺着夏季里暴涨的洪水来到乌烟瘴气的人间。
她的绿色的血可以治病,弥足珍贵,可是就象最珍稀的草药,若是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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