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年的暑假,身为电脑半盲的缪娟同学的计算机设备有了一个飞跃:终于摆脱了原始的赤裸状态,增加了诸如话筒、摄像头、耳机等聊天工具,为的就是与jp大哥随时保持联系,锻炼口语的同时顺便谈谈网络恋爱。
为了对其进行适度的勾引和刺激,又不显得过于猥琐,我还特意为了网聊准备了好几套造型:
白天聊的话,我穿一件白色的竹节棉t恤衫,上面有个大脑袋的加菲猫,电视上正在演韩剧露露公主,我在里面又学了好几招,我跟他聊着聊着,就会状似随意地弄一个什么星星形状啊,蜻蜓形状的卡子把前面的头发别住,跟你们说,一般人我不告诉她,不少男人觉得女孩别卡子的动作十分可爱,jp也是。
他说着说着,我一别头发,他就会眼睛一亮“哎,这个卡子很好看。”
我就漫不经心地说:“哦,随便玩的小东西,这样的东西,我有很多。”
天知道我为了挑选那么几个破卡子在韩国城转悠了多少时间,花了多少钱。
晚上聊的时候,我准备了一件黑色还有一件蓝色的细吊带小睡裙,夏天我瘦一点,稍稍露锁骨,然后精心摆放好摄像头和台灯的位置以及角度,争取一颦一笑都如兰若寺小倩一般勾魂摄魄。
然后聊着聊着,我再状似无心地喝一口冰镇可乐。
jp说:“你在喝什么啊?”
我:“红酒。”
他:“哦,安眠。”
我拄腮,对着镜头“嗯也不是,不高兴的时候喝一点红酒,就没那么不高兴了”
jp:“你不高兴啊”我:“哎呀,也不是不高兴算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哦”哇哈哈哈哈,他很容易就这样被“不高兴”的我弄得魂不守舍了,其实我一扭头就去客厅看小品,大口吃西瓜去了。
我们当时几乎天天在网上见面,虽然我手段较多,但是我还是很谨慎,为了防止因为过于熟悉产生倦怠,我会不定时地失踪几天。
几天之后再上线,留言攒了几大页,第一句还没看完呢,jp就上来请求通话了“claire,你这几天干什么去了?”
我没干什么去,我就是没上skype而已,天天在网络上看日剧韩剧台湾偶像剧汲取灵感呢,我当然不能这么说了,我就说:“没事,只是想把一本书读完”
“你为了读完一本书就连一个招呼都不打了?”他全问到我准备的内容里面去了。
“对不起,jp,”我对着镜头慢慢点点头“那是个很吸引人的故事。”
很有品位吧!
很不把他当回事儿吧!
这是我的一些小心眼,整个暑假,我发动了我的整个大脑和身为小言作家的所有技术储备,撒欢地跟jp试用各种桥段,玩得不亦乐乎。
不过你知道的,恋爱就是那么回事,谁投入得多了,谁就先陷进去了。
我现在想起来,那个暑假,其余一切记忆都是空白,我就忙活跟jp网络聊天这件事儿了,忙得忘乎所以,目中无人。
其实我是把自己给一步一步玩进去了。
而jp大哥呢,像他身后夏天的阿尔卑斯山一样温柔和气,青葱可爱。
他有时候拄着下巴对着镜头,眯着眼睛,唇边微笑,一脸甜蜜,这个姿势可以半天不动。
我随手夹上一个卡子然后说:“干啥呢?大兄弟。”
jp贱贱地说:“看你。”
我脸上平静而心里窃喜:嘻嘻嘻嘻嘻话说这个动作,这种状态,在我们结了婚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现在回忆起来,真是让人欷歔啊网聊是网聊,不过现代社会最宝贵的东西是时间,中法双方在加深了解,增进感情的同时也必须做一些有效率的事情,为今后双方在各领域内的合作做些准备,那么这个有效率的事情是在一个下午突破的。
那个下午,jp同学对着镜头一边聊天,一边整理文件。
我又随手夹了一个新卡子,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我摘下来再夹一次,他还是没有注意到,我说:“干啥呢?jp。”
他抬抬头看我一眼“哦,我在整理我的bulletinsalaire。”
我把salaire听成了scolaire,因此说道:“你怎么还在念书吗?怎么还有成绩单寄过来?”
jp笑了“不是成绩单,claire,是我的工资单。”
“”我默。
默了一小会儿,jp看看我“怎么不说话了?你是不是对我的工资有点好奇?”
我忽然想起来我最初认识他的时候,这个家伙自己去逛三好街,买了那么多东西,也没有被那帮巧舌如簧的小贩占什么便宜——不能说他不是个狡猾的人。
我对着镜头笑了“我好不好奇你的工资?嗯jp,如果你想说,那么我好奇;如果你不想说,那么我就不好奇。”
他也笑起来,凑近了说:“没什么想说不想说的,我的工资也不是什么秘密。”他把那张工资单放到镜头跟前,让我看清楚了“呶,你看,就是这个数额,每年十四个月。”
我凑近仔了细看看这个四位数,嗯,说高不高,说低不低,我认识一个在省级政府外事办公室工作的法国人,jp的薪水大约是那个公务员的两倍半。我问:“税后?”
“税后。”
“那样的话,还算勉强可以。”
他耸耸肩膀“身为单身汉,我是整个国家的劳工。共和国扣了我百分之四十五的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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