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国家大教堂是全世界排名第六的大教堂,比一幢三十层的摩天大厦还高。这件哥特式杰作饰有两百多扇彩色玻璃窗、架带五十三只铃铛的钟琴和一架拥有一万零六百四十七个乐管的巨型管风琴,能容纳三千名朝圣者。
不过,今晚的大教堂阒寂无声。
柯林盖洛韦神父是大教堂的主教,他看起来仿佛永生在世。身形佝偻,形容枯槁的他身着俭朴的黑色长袍,不出一言地摸索着蹒跚带路。兰登和凯瑟琳默默跟随着他,在黑暗中穿过四百英尺长的中殿主道,长廊略微向左倾斜,造成了一种柔和的视错觉。当他们来到大十字架前时,主教挥手示意,让他们走过祭台屏风——这是象征性的界限:此前是公共区域,此后则是圣所1。
注1:sanctuary,既指教堂圣地,也有避难所、庇护所之意。教堂高坛里弥漫着乳香。这处圣所幽暗至极,只有层层穹顶折射的稀薄微光。
在数幅精美的圣经题材雕饰上方,悬挂着五十个州的州旗。盖洛韦主教继续前行,显然对这个地方熟稔于心。起先,兰登以为他们要径直走上高高的圣坛,也就是嵌列十块西奈山石头的地方,老主教却向左一拐,摸索着穿过一道十分隐蔽的暗门,原来,这道门能直通神职人员的办公附楼。
他们向下走过一条短小的过道,停在一扇门前,门上有块黄铜铭牌:柯林盖洛韦神父博士
教堂主教
盖洛韦打开门,亮起了灯,显然早已习惯于牢记待客礼仪。他招呼他俩进屋,再关上门。
主教的小办公室很雅致,有高高的书架,一张书桌,雕花衣橱和一个私人卫生间。墙上挂着十六世纪织花挂毯和好几幅宗教画。老主教指了指正对书桌的两张皮椅。兰登跟着凯瑟琳坐下来,顿时心存感激——总算能把肩头的沉重包袱搁到脚边的地板上了。
庇护所和答案,兰登默念着这句话,在舒适的座椅上安顿下来。
老人走到书桌后,也在他的高靠背椅里放松地坐定。然后,随着一声疲惫的叹息,他抬起头,睁着蒙着白翳的双眼,用空洞的眼神凝视他俩。他开口时,嗓音出乎意料的清晰有力。
“我知道我们素昧平生,”老人说“但我觉得与二位神交已久。”他掏出一块手帕,轻轻抹了抹嘴角。“兰登教授,我很了解您的著作,包括那篇论述本教293
堂符号体系的大作。所罗门小姐,我与令兄彼得同为共济会兄弟,至今相识已有多年。”
“彼得眼下境遇堪忧。”凯瑟琳说。
“我已有所耳闻,”老人说“只要力所能及,我将不遗余力地帮助你们。”
兰登注意到,主教的手上没有戴共济会戒指,但他明白,很多共济会会员不愿意将这种身份公之于众,尤其是神职人员。
交谈一开始他们就明白了,盖洛韦主教已从沃伦巴拉米的电话留言中得知了当晚的事件。兰登和凯瑟琳还把他所不知的最新情况简单陈述了一番,主教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那个人绑架了我们亲爱的彼得,”主教说“坚持让你破解金字塔的秘密,以换取彼得的生命?”
“是的,”兰登说“他认为那是张地图,能指引他到达古代奥义的藏匿地。”
主教诡异无神的双眼转向兰登“我的耳朵告诉我,你不相信有这种事。”
兰登不想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我是否相信无关紧要。我们需要救出彼得。
不幸的是,我们解密之后发现金字塔没法指引我们去任何地方。”
老人一下子挺直身体。“你们已经解开金字塔的密码了?”
凯瑟琳接上话茬,迅速地解释说尽管巴拉米警告过、她哥哥也曾要求兰登不要打开小包,她还是一意孤行地这么做了,对她来说,排在第一位的就是竭尽所能先救出哥哥。从纯金尖顶石到阿尔布雷特丢勒的幻方,以及如何根据十六个字母的顺序将共济会铭文解码成jeovasanctusunus,凯瑟琳将来龙去脉全都告诉了主教。
“它就告诉你们这一句话?”主教问“真一神?”
“是的,先生,”兰登回答“显而易见,金字塔并不是地理意义上的地图,而是隐喻。”
主教摊开双手“让我也感受一下吧。”
兰登拉开皮包的拉链,取出金字塔,小心翼翼地搬上书桌,摆放在神父的面前。
兰登和凯瑟琳目不转睛地看着老人用脆弱的手指一寸一寸抚摩着石块——刻有铭文的侧面,光滑的基座,截去尖顶的顶端。他摸了一遍,又摊开双手“尖顶石呢?”
兰登取出玲珑的小石盒,放到书桌上,再打开盖子,他亲手取出尖顶石,直接放进老人迎候的手掌中。主教又如刚才那样细细抚摩一遍,每分每毫都没遗漏,当他摸到尖顶石上的铭文时,手指停留了很久,那些镌刻精细的小字显然让他读得很费力。
“‘奥秘隐藏于团会之中’,”兰登念出声来“the和order的首字母都是大写。”
老人面无表情地把尖顶石叠放在金字塔顶端的平台上,再依手感将它们对拢。他静默了一会儿,好像在做祈祷,然后摊开手掌,虔诚地笼住整个金字塔,如此反复了好几次。随后,他伸手找到立方体的小盒,捧在双手中,屏气凝神地感受着什么,手指在盒子里里外外细细摸索。
之后,他放下盒子,靠回椅背上。“告诉我,”当他再开口时,语调突然变得冷峻犀利“你们为什么来找我?”
兰登根本没料到他会这么问“我们来这里,先生,因为是您让我们这么做。
巴拉米先生说我们应该信任您。”
“可你并不信任他。”
“您的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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