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看来,“西王母”似乎是一尊以香火愿力为食粮的奇异存在?
那不死药,又是……
联想到前几日亲眼目睹那一点,以数百名妖变者血肉滋养出来的绿芽,叶横舟心中已隐有所悟。
虽然真相已大致明了,但其中还有诸多要紧的关节处,哪怕是卢植也无法给出答案。
最后,卢植只是一叹,提到了另一桩秘密:
“当初张兄在苦寻无果,曾试图深入接触过那股妖变之力,事后,以他臻至‘洞极’至境的高深修为,都需要自斩部份记忆,才能免去来自不可知之地的莫名影响。
由此可知,背后那尊存在究竟何等可怖,恐怕已不逊色前古时期的天神地祗。年轻人,无论到何种境地,我都希望你不要去接触这股力量,否则……”
说到后面,卢植摇了摇头,面色不胜唏嘘。
叶横舟却忽然想到一件事,他初临此世时,所见的妖变者便是昔年黄巾军中的小帅,那名树妖似也与太平道有所联系。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难道,当初大贤良师在最后关头,还是用了……?”
卢植颔首,他抬头望向书房外,目光悠远,像是穿越了无数的空间与时间,抵达了某个不可知之处:
“又岂止是他一人呢?你应当也接触过不少妖变者,你认为,光凭那些盲目痴愚之辈,当真能动摇国本吗?”
叶横舟摇摇头,若是有一支如西园军那样的铁军,能在境内巡查扫荡,那些茫然无知,只会游荡于田野间的妖变者又如何抵挡得了?
事实上,他在冀州正是执行这样的策略,才打通了链接青州、幽州两地的商路。
只是话又说回来,妖变真正可怕的地方,不在于妖变者本身的战力,而在于他的潜在影响。
在汉朝这样的农业国家里,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出现的妖变者,对正常农户的耕种、生产,完全可说是毁灭性的。
“是碍…”卢植叹息一声,道,“妖变的可怕之处,不只是无所不至的染化力,更在于,它从本质上,是一个‘机会’碍…”
卢植转过头,凝视着叶横舟的眼眸,一字一句地道:
“一个令弱者可以反抗强者、胸怀大志者可施展抱负、野心之辈可将天下付之一炬的机会。
从冒顿到汉武帝,从王莽王巨君到世祖光武帝,再到你们的大贤良师张角。
这些曾经不可一世的人物,最开始都以为,自己是那个万中无一,能够掌握这股力量的天命之人,可最后结果如何?还望山主好生思量。”
既用“山主”之称,就代表卢植此时不是在跟自己的晚辈、山野村夫叶横舟聊天,而是在跟那位雄踞太行,掌控冀州的黑山老妖交涉。
明白其人话中分量的叶横舟,肃然颔首,卢植说完了正事,也不废话,只是道:
“你在洛阳想做的事,我不会插手,但北宫底蕴,并非常人所知那么简单,赤霄之锋,亦非别剑可比。”
闻言,叶横舟却露出了有些跃跃欲试的躁动笑容,他抖动肩膀,震了震身后的火鳞赤剑。
“正因如此,才要一斗。”
若赤霄剑锋不利,北宫底蕴不够,叶横舟还要担心,他们不能将自己逼至极限,进而看见那一丝突破之机。
卢植眸光微动,只有在心中暗自感慨一句。
真是年轻得吓人。
其实对他们这级数的强者来说,相貌已不足以判断一个人的年纪,难以改变的是气质。
那股独属于年轻人的气质,一旦过了年纪,就自己消散了。
他是这样、张角是这样、就连那个向来恣意洒脱的东海童散人,也是这样。
如今叶横舟身上,就有一种令卢植怀念的锐气,那种无惧无畏、意气风发的飞扬味道,实是太少在这种级数的强者身上见到了。
“我还有课业要授,你们两人若是有事,便去忙罢。”
说完这些后,卢植竟是干脆起身,拂袖离去。
只留下叶横舟与刘备两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对视了好半晌后,刘备露出苦笑,饶是以他的口才,这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有部分原因是刚刚叶横舟还放出话来,要跟卢植不死不休,他这个为人弟子的,又能说什么?
剩下那部分原因则是这些隐秘实在是太过震撼,令刘备一时间也心胸激荡、难以平复。
最后,还是叶横舟率先开口,打破沉默,他坦然道:
“玄德,对不住了。但有些话,还是一开始便说明白最好,日后哪怕是战场相见、白刃相搏,也是清清爽爽。”
刘备只是摇摇头,纷乱心绪此时已平复下来,目光也恢复澄澈,他朝叶横舟微微拱手抱拳,恳切道:
“叶兄所言极是,不过日后之事,谁又说得准,至少此时此刻,你我还是朋友,这便已足够。”
说到这里,两人相视一笑。
叶横舟挑眉,轻笑道:
“玄德,以你目前的身份与立场,只怕不宜与我再待在一起,就此别过吧,等到袁本初召开宴会那天,咱们兄弟二人,再相聚也不迟。”
刘备有些讶异:
“叶兄,你竟然还要去赴会?”
叶横舟双手撑在膝盖上,遥望城中皇气最盛那处,悠然道:
“曹孟德、袁本初,再加你这个刘玄德,可谓是洛中群英会,如此盛事,我怎会缺席?”
刘备思索片刻后,忽地狡黠一笑:
“既如此,叶兄这几日何不暂居我等小院,等到宴会那天,便推脱说我不识你真面目,误将你带来此处便可了。
左右送来请柬,且让你务必要参会的,是那曹孟德,哪怕真有什么后果,只怕也绕不过这位袁本初的发小元从罢。”
早在先前旅途中,刘备就知道,叶横舟此来洛阳,其一是为了找卢植求解妖变之事,其二则是想用自己被朝廷加封这个“平难中郎将”的身份,挑起宦官、士族两边的矛盾,促成洛中局势大的变化。
恰好,刘备虽是厌恶十常侍这种权倾朝野的宦官,却也同样讨厌那群趾高气扬、颐指气使的世家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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