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苍穹只觉身后传来极其强烈的危机感。
他浑身汗毛直竖,好似有股电流自尾椎骨涌出,眨眼刺痛全身。
声音入耳,米苍穹只有一个感受。
——好深厚的功力!
这等内功,哪怕是和师尊张侯相比,也毫不逊色,甚至是犹有过之!
面对如此强人,自己的“风刀霜剑”绝不会有任何作用。
米苍穹心念把定,迅速转身。
刀剑无用,他还有棍!
朝天一棍!
他双目圆睁,怒发冲关,面容更狰狞如恶鬼,狂怒地刺出中指。
米苍穹如今尚且年少,功力未纯,比不了斩经堂主人张侯,更及不上自在门祖师韦三青。
这招脱胎自“千一”的棍法,他也只练得一半,仅可勉强称为“朝天半棍”或是“五百一”。
饶是如此,这糅合了五百式“风刀霜剑”的绝招,仍是足够惊艳,足够危险。
还足够致命!
纵观天下,直面这招还能逃命的武者,恐怕万中无一。
来人挑眉,轻咦道:
“还主动出手?”
他的语气很疑惑,就像狮子看见了一头向自己龇牙的羊羔,第一反应不是马上吃了它,而是由衷感到奇怪。
——你怎么敢的?
米苍穹吼声更大。
凶亡之气狂猛涌出,充盈肢体,就连须发、眼眸、肌肤,都染上了死寂的枯黄。
这灭绝生机的一击,未能伤人先伤己。
也正因伤了自己,棍招就越凶,越狂,越猛,越疯。
尽管不是直面这招的威势,可离得最近的岳云,却也感到一股浓重的死亡预感——如果他用这招攻来,我会死。
他也能察觉得到,米苍穹这一招,已是拼命的范畴。
拼不掉别人的命,就拼掉自己的!
这完全是一种武人的应激本能。
在原著中,米苍穹被皇帝赐以“有桥”之名,正是因为他总有办法解决各种难题。
直到此刻。
常以胸中智计自矜的米有桥米公公,才明白一件事:
不是什么问题都有办法的。
比如说,现在!
来人抬手,只是一扣一抓,便擒住米苍穹的手腕。
如果说米苍穹的棍法,是将胸中那口积郁不平、愤恨难消的凶戾意气,化作了条翻江倒海的孽蛟。
那这位来者就像一尊高居九重天阙的神佛,翻手便将这条孽蛟打落尘埃,剥了皮、抽了筋,令其再不能腾云驾雾、兴风作浪。
米苍穹目光惊骇。
直到此时,众人才看清他的面目。
正是一路北上的叶横舟。
叶横舟手中劲力再催。
轰然一声。
米苍穹周身炸出条白色气浪,强劲冲击力令他整个人都横飞起来,撞碎了一座拒马,才堪堪止住。
这一番交手看的人眼花缭乱。
没人想到,叶横舟在几个起落间,便将这来势汹汹的传话太监,干净利落地收拾了。
将领们更没想到,这位掌旗的先锋官居然真的没死!
米苍穹挣扎着爬起,衣袍残破,浑身肌肤裂如破碎瓷器,饶是如此,他还是从怀中掏出一份还染着血的明黄绢布。
抖开绢布,米苍穹厉声喝道:
“尔等抗旨不尊,莫非当真是要犯上作乱?!”
这位天子近侍,已不再云淡风轻。
他低着眉眼,宛如供奉神龛一般,恭敬地举起那张圣旨。仿佛那不是一片布,而是世间至上的权柄。
很难想象,一个被皇权残害了肢体的人,竟成为了这权力最忠诚的拥护者。
最讽刺的是,他竟还要用这权力来迫害更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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