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便是带他来见你们了。听闻夜剡冥和司懿轩问话,程锦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转身,程锦看向身后脸色仍是有些苍白的孤光,问道:说说吧,你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见到怜卿和白斩月的?
此时,孤光经过了奉上夙沙焕的首级,可谓是完全取得了程锦和怀郡候的信任,为了能够彻底的在望月王朝站稳了脚,孤光决定将他所知晓的怜卿的消息也是告诉给额夜剡冥和司懿轩两个人。
随着程锦的视线,夜剡冥和司懿轩二人也是看向了身受几处刀伤的孤光,神色间有些疑惑的问程锦道:他是?
夜剡冥和司懿轩二人皆是可以肯定,他们两个人这是第一次见面前的暗色锦袍男子,可不知为何,眼前的男子总是给他们两个人一种熟悉感,而且,在这种熟悉感中又是带着丝丝的危险气息。
未等孤光说话,程锦已是将认识孤光的整个过程和夜剡冥还有司懿轩说了一个遍。
夙沙焕死了?被他给杀了?
转脸,司懿轩看向笑意盈盈,小脸挂满骄傲的程锦,冷冷的问道。
圣上临行前可是交代过,夙沙焕要留到他回来之后再处决的,暂时的留夙沙焕一命。
出征前司懿轩几乎将所有的事情交代了一个遍,唯独是这件事情没有交代到,回皇都,程锦就已是将夙沙焕给杀了。
恩,怎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大眼睛看着司懿轩突然寒冷下来的脸颊,程锦声音有些断断续续的问道。
夙沙焕通敌叛国,杀了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她不感觉!
没事,杀了就杀了吧,还是先说说卿儿的事情吧!
好看的薄唇间微微吐出了一口气,司懿轩未曾再在这件事情上过多的追究什么,而是抬眸看向了孤光的方向,问道。
现下,对于其他所有的事情他都可以放下不再去理会,司懿轩的心中满满当当的都是对怜卿的担忧。
将身侧搀扶的人放开,孤光先是对着司懿轩恭恭敬敬的拱了拱手,这才接着说道:回禀国师大人,小的也是在来皇都的路上见到的怜卿姑娘,起初小的根本就没有过多的在意,当时也只是觉着那姑娘长相清秀靓丽,男子谪仙般的灵秀,便是多看了几眼。适才听闻程锦将军无意之间提起,小的这才猛然之间发觉,在来皇都路途上小的碰到的那一男一女正是你们在寻找的怜卿姑娘和白斩月。
在决定将这个消息给夜剡冥和司懿轩说出来之前,孤光已是在心间给自己想好了无数的理由,现下听闻司懿轩问话,孤光更是不带打哏的将脑中早就编好的理由给说了出来。
一侧,夜剡冥听闻孤光话语,不由超前紧走几步,看着孤光急切地问道:他们现在哪里?有没有出事?
现下,夜剡冥和司懿轩早就已是忘记了适才见到孤光时仙剑涌上的那股子熟悉感,此时,他们的所有心思皆是放到了怜卿的身上。
他们没有什么事情,在一个小城镇处生活呢,看他们两个人动作十分的亲密,当时见到他们的时候小的就以为他们两个人应该是夫妻呢!
夜剡冥的问题可谓是正中孤光下怀,本就有心要扩大这件事情的孤光,此时在听了夜剡冥问话后更是添油加醋的将怜卿和白斩月的现状给众人说了一遍。
有意无意间,孤光将怜卿和白斩月二人的离去说成了私奔的假象,以此来刺激夜剡冥和司懿轩两个人。
他们两个是夫妻!
当听了孤光话语后,夜剡冥和司懿轩的脸色直接变了颜色,‘夫妻’这两个字反反复复不停的在夜剡冥和司懿轩的脑海中回荡开来,震彻他们的心灵。
从孤光哪里得到怜卿的消息之后,夜剡冥和司懿轩没有丝毫的迟疑,直接对着国师府外走了过去。
身后,轩辕漠视、沛离和麒麟等人担心会出现什么事情,也是跟在了二人的身后对着孤光所说的地点追了去。
在众人走后,一直装出一幅恭维样子的孤光嘴角微微上扬,一丝得逞的邪魅笑容在柔美的脸颊上荡漾开来。
等到夜剡冥和司懿轩等人赶到孤光所说的地方时已是过了半日的时间,耀眼的阳光已是变得暗淡下来,柔柔的光辉打在人的脸上暖暖的。
可此时的夜剡冥和司懿轩却根本就没有什么心思来体会阳光是何种,随着离孤光所说的城镇越来越近,夜剡冥和司懿轩的心也是越发的揪紧起来。
在没有找到怜卿的时候,他们是为了怜卿的安慰在担忧着,此时,马上就可以见到怜卿了,可是,夜剡冥和司懿轩两个人又是开始害怕见到怜卿和白斩月亲亲我我的样子,他们不知道,如若真的见到想象中的那一幕时,他们到底该如何来应对。
说是城镇,准确的说,这里连皇都附近最贫穷的村庄都算不上,零零星星的不过是几户人家住在了一处大山处。要想到达这个村庄,首先就需要先爬山,山势虽不是多么的陡峭,可是,却是长长的斜坡却是花去了众人好几个时辰的时间。
这长长的斜坡给人一种村庄与世隔绝的错觉。
当时孤光在和夜剡冥等人解释的时候,他说的是偶遇到了怜卿和白斩月。可是,有谁会吃饱了撑的爬上这么高的山去偶遇一个人呢?
此时的夜剡冥和司懿轩却已是没有了什么多余的心思再去思考这个问题,亦或者说,这个时候这种怀疑根本就从未在他们两个人的脑海中出现过。
到了村庄前侧,夜剡冥和司懿轩等人未曾有过多的打问,直接挨家挨户的看了过去。不过是零零星星几户人家,也用不到什么询问的,片刻的时间,夜剡冥和司懿轩便是看到了身着淡紫色纱裙,怀抱七彩灵狐坐于石凳上的怜卿。
卿卿!
卿儿!
见到心尖上挂念的人,夜剡冥和司懿轩几乎同时从马上跳了下来,快步对着怜卿的方向走了过去。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熟悉的称呼,熟悉的气息
淡紫色纱裙翻飞间,怜卿不由猛然间从石凳上站起身来,一双琉璃般的眼眸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了来人,娇艳欲滴的小嘴抿了又抿,最终,怜卿却也是未曾说什么,而是沉默的面对着夜剡冥和司懿轩。
听闻外侧的响动,正在房间内做饭的白斩月在此时也是快速的走出了房间,一双眼睛不带丝毫感情的看向了夜剡冥和司懿轩的方向。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无论他和怜卿两个人走到了哪里,夜剡冥和司懿轩找到他们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找到了怜卿,轩辕漠视在此时不仅是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只有怜卿在,他才有办法来和主上交差啊!
卿儿,跟我们回去吧?
司懿轩抬脚对着怜卿走近了几步,声音轻的仿若怕惊吓到怜卿一般,柔柔的说道。
现在司懿轩唯一能够想到的话也就是这个了。
多日未见夜剡冥和司懿轩,怜卿心间对二人的思念越积越多,此时,这般猝不及防的同时见到了两个人,怜卿整颗心都是凌乱开来,再闻司懿轩这带着些许恳求的语气,怜卿只感觉一股子酸涩涌上眼眸,泪花压制也压制不住的冒了出来。
怜卿担忧夜剡冥和司懿轩会见到她哭泣的这一幕,淡紫色娇小身子微转,改为了背对着夜剡冥和司懿轩等人,含满泪花的眼眸求助般的看向了白斩月的方向。
她现在是我的妻子,我不允许她跟着你们回去!
白色锦靴超前迈了一步,白斩月将怜卿娇小的身子挡在了自己的身后,一双清澈的眼眸异常冰寒的看着夜剡冥和司懿轩霸道的说道。
听闻白斩月话语,夜剡冥和司懿轩先是微微一愣,接着,便是箭一般的眼神看向了白斩月,恨不得用眼神将白斩月杀死个千百遍。
卿卿,我要亲口听你说,这一切根本就不是真的,你说话啊,这一切根本就不是真的,你和白斩月根本就没有结婚。
此时,夜剡冥有些抓狂的看向了怜卿的方向,一遍一遍的问怜卿道。
司懿轩也是将视线投到了怜卿的身上,等待着怜卿给他们一个说法。
是是真的!我现在已经是月的妻子了,我们在这里生活的很很好,夜,司大哥,你们请回吧,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和月的生活,好吗?
背对着夜剡冥和司懿轩沉吟许久,怜卿红润小嘴轻启,对着夜剡冥和司懿轩说道。
尽管怜卿已是尽量隐忍着,不让自己的声音有任何的异样,可那哽咽之声仍旧是丝丝缕缕的参杂在了怜卿的话语当中。
卿卿,是不是白斩月这小子逼你这么说的?你不要害怕,现在我和轩都在你的身边,你有什么委屈和我们两个人说,无论是什么事情,我们一定会为你解决的。
怜卿的哽咽之声同样未曾逃过夜剡冥的耳朵,意识濒临崩溃的夜剡冥更是着急的对着怜卿说道。
没有,一切不过是我自己的选择罢了,你们不要误会月。
听闻夜剡冥话语,怜卿不仅连连摇头,急切的和夜剡冥等人解释的说道:我和月是真心相爱的,我们也是彻底的认定了对方,离开皇都,我们来到这么隐秘的地方只是为了不想要任何人打扰我们的生活,我们愿意在此静静的了此残生,现在,你们应该明白了吧?
强忍着,怜卿将这些决绝的话语再一次清清楚楚的给夜剡冥和司懿轩二人说了一遍。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听闻怜卿话语,夜剡冥心间仅存的一丝期望碎裂开来,颓然的摇着头,夜剡冥一遍遍的对怜卿说道。
卿儿,难道说你心里真的就只有白斩月一个人了吗?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司懿轩却是用了几乎全身所有的力气才能够将其完完整整的说了出来。
在司懿轩悲伤的问话后,怜卿稍稍沉吟后,方才是决绝的说道:是!
今天无论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我都要把你带回到皇都去,我要你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面对此般的怜卿,夜剡冥最后一丝理智也是被嫉妒吞噬了去,漆黑的眼眸有些痴狂的盯着怜卿说道。
你敢!
将丹田内的真气倾数调了出来,白斩月侧移了一步,刚刚好将冲过来的夜剡冥彻底的挡了去,冰寒的气息仿若要将眼前的人冻结一般。
被白斩月拦在身前,夜剡冥整张脸彻底的黑了下来,手中软剑没有丝毫的迟疑,直接对着白斩月招呼了去。
在夜剡冥的心中,此时的白斩月就只是他的仇人,是要和他争夺卿卿的人!
心间如此想着,夜剡冥出招也是越发犀利开来,狠毒的招式接连不断的使了出来。
卿卿,走!
一边和夜剡冥颤抖,白斩月侧脸,对着怜卿抬高声音喊道。
玉手将七彩灵狐塞进了前胸外衣襟内,怜卿抬起淡紫色小靴子对着后侧快速跑了过去。
在怜卿的意识中,夜剡冥和司懿轩无论如何也是不会要了白斩月的性命的,只要是她走出去了,白斩月想要在众人手中脱身应是更加简单才对。
心间如此想着,怜卿更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卿卿!
卿儿!
眼见怜卿要走,夜剡冥也已是没有什么心情来和白斩月颤抖,斜斜一剑迫使白斩月后退后,夜剡冥也是对着怜卿的方向追了过去。
此处的房屋虽不是很多,可地形却是奇奇怪怪,各种凸起的大石块很容易便是能够遮挡住人们的视线。
在转了几圈之后,怜卿已是消失在了夜剡冥和司懿轩的视线中。
夕阳西下,火红的晚霞将西侧天际映照了一个彻底,大大的太阳已是有三分之二沉入到了地平线中,四周的光线随之暗淡下来。
怎么办?
转脸,夜剡冥有些着急的问司懿轩道。
我们只顾着在低的地方找了,或许卿儿和白斩月是先到了高处又绕过去的呢!咱们往山顶处走走吧!
眼眸直直的看着山顶处,司懿轩语气有些沉重的说道。
渐大的山风掀动着怜卿淡紫色的纱裙,刚刚跑了不长的距离,怜卿已是累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随着剧烈的运动,怜卿甚至都是可以感受到心脏处随着血液丝丝缕缕渗透而出的毒素。
来了,来了,准备好了!
眼见怜卿慢悠悠的从山顶处准备下来,跟随夜剡冥等人而来的一小队士兵不仅是有些兴奋地看着怜卿压低了声音说道。
放箭!
淡紫色身影进入到他们的攻击范围后,这一小队士兵领头的一个不由对着身后的众人抬高声音猛然喊道。
话音落下,长箭带着破风声雨点般对着怜卿射了过去。
适才只是防着夜剡冥和司懿轩了,怜卿并未发现草丛中竟然还藏着这些人,当箭雨迎面射来时,怜卿整个人一时之间竟然是没有反应过来,琉璃般的眼眸有些呆滞的盯着那迅速放大的箭头。
或许,这般死了也算是一个不错的解脱吧!
至少,她死了,白斩月、夜剡冥和司懿轩三个男人就不用再挣来抢去,大打出手了,自己也是不用再去体会那心毒噬体的痛苦了!
心间如此想着,怜卿竟然是有些坦然的张开了双臂,红润的唇角微微上扬,一丝洒脱的笑容在怜卿小脸上绽放开来。
卿卿!
卿儿!
此时,夜剡冥和司懿轩二人正好带着沛离等人来到了此处,正好目睹了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夜剡冥和司懿轩整张脸瞬间变得煞白,恐慌和无助涌满了眼眸。
以他们和怜卿的这个距离,就算是把轻功运用到极致,那也是没有办法将怜卿给救下来了,明白说,夜剡冥和司懿轩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怜卿在他们面前万箭穿心。
心间千万次告诫自己,不会让怜卿受到一点点的伤害,可最后,她却是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是多么讽刺的结局啊!
就在夜剡冥和司懿轩等人的心都要碎裂开时,一道白色身影光一般闪现到了怜卿的面前,接着便是箭噼里啪啦掉落地面上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几声闷哼声。
等到所有的一切皆是安静下来时,怜卿安然无恙的站立在了白斩月颀长的身影后,毫发无损。反观白斩月,足足有十只箭深深地插进了他的胸膛之上,白色的锦袍已是被印染处的鲜血染成了一片片的殷红色,两种颜色相互交织在一次,分外的醒目,刺眼!
月,月!
玉手环上白斩月腰身,怜卿声音因为嘶喊而变了音调,凄厉、绝望!
随着白斩月慢慢滑坐到地面上,怜卿淡紫色小身子也是随之而瘫坐在了白斩月的身边,玉手慌乱的擦拭着白斩月嘴角处不断滴落下来的血液,可那血仿若是不会停歇一般,任由怜卿接连不断的擦拭,却仍是未曾给他擦拭干净。
月,月,你没事吧?你钱不要有事啊,你千万不要吓我啊,好不好?我们说好要一起走完人生路的,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没有死,你就要撇下我一个人走了?不要这么残忍好不好,月,我求求你了,不要扔下我,好不好?
唇角呢喃的嘶喊着,怜卿将自己苍白的小脸贴在白斩月血迹斑斑的唇角处,恳求般的对白斩月说道。
卿卿,咳咳咳修长白皙的手指微抬,白斩月想要将怜卿眼角处的泪花擦拭去,未曾碰触到怜卿精致的脸颊,白斩月的手臂已是有些无力的垂了下去。
感受着白斩月在她手心间越发冰凉的脸颊,怜卿整颗心随之被一点点的撕裂开来,琉璃般的眼眸间满满的都是慌乱,怜卿将自己的小脸更紧的贴在了白斩月的微凉的脸颊上,玉手不停的抚摸着白斩月眉宇处,试图以此来温热白斩月。
卿卿!
卿儿!
眼见怜卿如此,夜剡冥和司懿轩有些心疼的呼唤了怜卿一声,抬脚对着怜卿处走了过去。
可夜剡冥和司懿轩还没有走出几步,便是被怜卿声音凄厉的制止了去,她虽知并不是夜剡冥和司懿轩有意要害死白斩月的,可如若没有他们二人的介入,白斩月也不会死。
此刻,不远处的一小队人见夜剡冥和司懿轩这种反应,也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们应该是做错什么事情了。
怎么回事?
转脸,夜剡冥语气冰寒之极的问站立在不远处的领头士兵道。
王爷,不是您和国师大人吩咐,在见到他们两个人格杀勿论的吗?还说说,杀了有重赏的,这听闻夜剡冥冷冷的问话,不远处的领头士兵腿一阵哆嗦,却仍是强撑着将自己接到了的命令还算是完整的和夜剡冥还有司懿轩说了一遍。
未等士兵将话说完,夜剡冥手中软剑一挥,那人头颅已是十分利落的从脖颈上掉了下来,鲜血喷溅!
卿卿,以后的日子里,你你要好好照顾照顾自己,如若不然,我我就算是死死也不瞑目!
反手抓住怜卿玉手,白斩月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对怜卿嘱咐道,话语间,丝丝缕缕的鲜血有些压制不住的从白斩月口腔间喷了出来。
语落,清澈的眼眸渐渐变得浑浊、涣散,可白斩月却仍是迫使自己紧紧地凝视着怜卿的小脸,似是在等待怜卿的回应,又似是要将怜卿的样子彻彻底底的印到灵魂深处一般。
贝齿紧咬唇角破裂开来尤为觉,红润的血顺着唇角印染开来,怜卿眼角处的泪珠仿若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的滴落在白斩月苍白的脸颊上,片刻,怜卿这才似安慰白斩月般,重重的点了点头,对白斩月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会好好的。
随着怜卿话音落下,最后一丝游离在白斩月身体内的呼吸在此时彻底的消散而去,大手在怜卿玉手间滑落下去,重重的摔落在地面上。
面对白斩月的死亡,怜卿没有哭,没有闹,更是没有如适才那般声嘶力竭的呼喊,反而是小脸十分淡定的凝视了白斩月许久,玉手轻轻地将白斩月脸颊上的血迹清理干净,怜卿这才附在白斩月耳边,仿若说悄悄话一般的说道:月,你不要走太快,你等等我,我这就去陪你!
玉手将白斩月的头轻轻地放于草地上,深深地凝视了白斩月一眼,起身,怜卿转身对着山顶至高处飘了过去,速度之快,连夜剡冥和司懿轩的轻功都是望尘莫及。
此刻的怜卿因为沉吟在了白斩月的死亡悲痛中,只是以停止了呼吸便是草草的判断白斩月已是死亡,可如若怜卿此时有以往的十分之一细心的话,她便是会发现,虽白斩月的身子已是开始微微变凉,可他的脖颈处仍旧是温热的,而且,那微弱的脉搏跳动的仍是十分稳定!
卿卿,你要干什么?
卿儿,快回来!
夜剡冥和司懿轩二人急切地对着怜卿招呼着,抬脚便是对着怜卿追了过去。
可就在夜剡冥和司懿轩距离怜卿有几丈远的距离时,怜卿猛然转身,眼神悲戚绝望的对着夜剡冥和司懿轩喊道:不要过来,你们过来我就从这跳下去!
听完怜卿的话,夜剡冥和司懿轩刚欲上前的脚步,硬生生地被阻隔下。悬崖边上,风声像是在奏鸣一首悲恸的长曲,穿过他们的耳廓和面庞,干裂得疼。他们视之如命的心爱女子,听不得任何的解释,以死相挟。
原来心肝俱废,是这样一种痛啊。细细杂杂,密密麻麻。
迎着夜剡冥和司懿轩殷切的目光,怜卿嘶哑着嗓子,挽起一丝讥讽的笑容,语速颇慢却又字字千斤,为什么还要来?满意了吗,月死了,开心了是吗?要不要十里长街,万千炮竹庆祝一下?那笑看在夜剡冥和司懿轩的眼里,更为惶恐。
司懿轩的脚尖儿才上前挪动一寸,便得到怜卿决绝的神色警告,不得已,只能后退半步,卿儿话一落地,便再也没有了下文。各种情愫沉在心底,司懿轩根本来得及去整理,只觉整个天日都随着怜卿的话语和动作黯然了下来。这个女子,已不是偎在她身侧温言细语的卿儿了。
她怪他,怨他,她,恨她。
恨啊,多重的字,却也不得不承认了。司懿轩蜷起的十指,隐于长袖之下,滴落在石面上,如一只爪牙四布的虫物,又如一株根茎蔓延的植类,却无人顾暇。
一侧的夜剡冥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太过于担忧怜卿的状况,即便是竭力控制着,整个身子都是微微地颤抖着的。
怜卿继续毫无依饶,你们追上来,是想要看月残碎的骨骸,还是他不得瞑目的双眼?哈哈哈哈话说着,怜卿竟是大笑起来。眼角,有清泪滑下。
夜剡冥和司懿轩担心怜卿情绪失控却又不敢上前,两个人的背脊全湿透,衣衫与皮肤紧紧地粘合在一起,灼烫难受。夜剡冥和司懿轩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下一步的反应,就见大笑着的怜卿,嘴角有黑色的血流出。心骤然收紧,却被怜卿伸手一阻,在原地动弹不得。
怜卿用手背擦拭了一下嘴角,怔怔的看着白皙的手背上的黑血,竟觉痛快,再抬眸,看着夜剡冥和司懿轩哀痛欲绝的模样,那种报复的淋漓尽致感充斥全身。可是她仍觉不够,她心上的疼,才落在他们身上不及万分之一。
此刻怜卿的心,就像是被无数冰寒的阴暗和绝望给遮掩起来,日光耀目,偏偏就是暖不了她的心。何日见许兮,慰我徬徨。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那样面上严峻,内里温润的男子,她,再也见不到了。
就在这时,锦带断裂,怜卿那一头青丝瞬息成了白头。隔着几丈之远的夜剡冥和司懿轩,也根本看不清其速度之快。长发如雪一般散开来,在风中无望地飘动着。怜卿的整张脸被这凌乱的白发遮去了大半,她玉手轻抬,紧捂住胸口,双眸之中滑过庆幸,心毒,按捺不住了啊,那薄弱的封印在此刻被冲开。怜卿几乎是欣喜若狂,虽说这封印冲破与否都无法更改她的决定,可是这也为她结束自己的生命增添了一个绝好的理由。
怜卿半垂着眸子,任由那一缕白发在指尖翩舞,口中细细喃喃地念着,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既然此生再无相见时,又不得断情,不如就随你去吧。这一念头才不过是刚萌生,千疮百孔的心,就幻化为了死灰。
如此,那便死去吧。
至少死去,要比痛苦地活着好过千倍万倍。
这样想着的怜卿,浑身上下散发着绝然的气息,虽微妙,但时刻注意着怜卿情绪变化的夜剡冥和司懿轩却是可以清清楚楚的感受得到,这让他们两人彻底地慌了。
卿卿,你看着我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要你回来,想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想用一生一世的光景来禁锢住你,卿卿,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了白斩月,你要相信我,我夜剡冥指天为誓,若是我下的命令,就此天诛地灭。卿卿,我求你了,回来好不好,只要你回来哪怕是让我以命偿之,我,也在所不惜。
奈何,这些反反复复以求消除怜卿对他们误会的解释,却是一字都没有入了怜卿的耳中。此刻的夜剡冥早已六神无主,那该死的命令究竟是谁下达的他不清楚,但他可以肯定的是,绝不是他下的命令。然而,心知肚明又如何,他而今百口莫辩,怜卿更是片言不听。
悬崖上尖锐陡峭的岩石,望下去隐隐可以看得到几丝翠绿的松柏,由下而上扑面不止的寒气——她,一心求死;他们,万般挽留。
然而,枯木尚且未能逢春,更何况是已死的心呢。
银白色的长丝也似是长了心事,贴着怜卿的面颊与风声齐鸣,她异常平静,月已经死了,现在再追究是谁下的命令已经不重要了,满脸的倔强开出死寂的花朵,是我,是我害了月,从一开始,就是我的错,与任何人都无关!纵然是她怨他们恨他们,终归是抵不过那些年的长情,将一切的过错都归咎在她的身上,就不会那般怨恨了吧。
怜卿低声,难掩面上的哀切,这些似是在回应夜剡冥的话语,听上去又如同是在为他们开脱罪责。
不可逆天而行之,都是真的吧。前世便得了一个众叛亲离的下场。这一生纵然是信了天命可逆而敞开心扉接纳之,还不是最终逃不过上天的惩罚。
都怪她,她命里注定孑然一身孤苦终老,偏偏还赔上了他人的性命方才醒悟。
都怨她,都恨她!
那便以死谢罪,这样好不好?
卿儿,不要做傻事,快点过来,司大哥求你了。只要你跟我们回去,便都随了你的心思,我们绝不会说半个不字。眼看着怜卿满头的银丝,司懿轩眼眸间已布满的浓烈化不开的恐慌,愈演愈多。他本就磁性十足的声音,也早已是变了音调,对着怜卿嘶喊道。
这嘶喊声令情动的人儿心肝断绝,却仍是挽不回已下的绝然,徒留下山顶空旷之下呜咽的风声响彻不停。
怜卿在听完司懿轩的这话,嘴角不由得染上了烂漫的笑意,只要我愿意,什么都随了我的心思吗?怜卿那琉璃般清透的眼眸深深地凝望着夜剡冥和司懿轩,见夜剡冥和司懿轩齐齐点头,更是会心一笑,她的声音空灵而又悠远,似乎可以伴着这东去的风儿传上千里仍不绝耳,这一世有你们相陪,怜卿已感激不尽,就此别过,再无相见!
话还没有说完,怜卿便是张开双臂,淡笑着闭上那一双被悲伤染满的眼眸,嘴角还有黑血残留,却依旧是掩不住她双唇的苍白。一身淡紫色的衣裙,连着满头的银发,摇曳飘落,就那样直直地对着云雾缭绕、深不见底的山渊中坠落了下去。
卿儿!
卿卿!
眼看着怜卿淡紫色的身影消失在山顶处,夜剡冥和司懿轩撕心裂肺的吼叫着,瞪大的双目更是有鲜血流出,狼狈不堪。
随着怜卿跳崖的动作一齐,夜剡冥和司懿轩两个人奋力齐飞冲向顶处,顾不得多想一分,便要随怜卿一同跳下那万丈深渊。千钧一发之时,及时赶到的沛离和麒麟等人紧紧地将夜剡冥和司懿轩抱住往后拖,十几个武功上等的护卫,用了不断的时间,才是将夜剡冥和司懿轩给按在悬崖边上。
夜剡冥和司懿轩无声地痛哭着,砸在石面上的双手已经是血肉模糊,这依旧是解不了,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坠崖的失心之痛。
他们二人的身份何其金贵,一言发出谁敢不从,却是偏偏渡不过情劫。
一干士兵看着夜剡冥和司懿轩,手中的器戈甚至是都忘了如何摆放,不敢上前。
然而,就在夜剡冥和司懿轩被沛离和麒麟等人拦下的空档间,一个深紫色的身影如雷驰电闪一般飞过,喘息间便是到了怜卿原本所站立在的那一处,没有丝毫的停顿和迟疑,深紫色的身影就直直地对着山渊跳了下去。
主上!嘶吼声并不亚于之前的夜剡冥和司懿轩,不同的是这其中掺杂了震惊。
这边,正在帮着沛离等人按压着司懿轩的轩辕漠视在看到那闪现而过的,深紫色身影的侧脸之后,脸色霎时煞白开来。布衣翻飞之间,轩辕漠视已是大步向着深渊迈去,同时大声地嘶吼道。
轩辕漠视无论如何也不敢接受,就算是他眼花,就算是他没有看清楚来人,然而适才那强大的气息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了。那深紫色的身影,就是他们血泣罂粟的主上——凤染!瞬息之间,便出现了新的情势。轩辕漠视伸出去的手想要抓住什么,可是平伸之后只得是握拳收回,轩辕漠视将那紧握的拳头展开,掌间除却凤染的气息,别无他物,哪怕是一片衣料!
主上,属下恳请你们冷静下来,怜卿姑娘已经是跳下去了,就算是现在我们所有人都紧随其后,也不过是徒增数十条性命罢了。现在当务之急,便是加派人马,以最快的速度下山去寻找,尽最大的能力将怜卿姑娘给救回来。从来没有大声在主子面前说过话的麒麟,面对夜剡冥和司懿轩的疯狂和绝望,万分忿恨之下不得已给了夜剡冥和司懿轩二人一拳,紧随着冷然地对两个人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麒麟的那一拳真的打醒了夜剡冥和司懿轩两个人,还是他们两个人旦夕之间想到了别的什么事情,奋力挣扎着的夜剡冥和司懿轩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一言不发,涌出的眼泪却是没有就此止住。他们两个人一动不动,双目飘忽无所定处,就连呼吸都跟着弱了下来。
山风吹过,夜剡冥和司懿轩的衣袍猎猎作响,带动着二人满头的黑发也飞扬了开来,在他们的脸上、身上飘动着,更是给夜剡冥和司懿轩增添了一份凄凉和绝望。
沉静下来的司懿轩,本就苍白的面色猛然之间变为灰色,薄唇更是染上隐约的淡黑,死灰之色,也莫过于是这般了吧。
注视着司懿轩举动的麒麟,见此状,不由得脸色大变,糟糕,怜卿姑娘替主子压制住的蛊毒发作了!言辞之间的惶然和担忧,显而易见。
谁知听了麒麟这话的司懿轩,却是松了一口气,薄唇轻启,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还未晕开,一口暗红色的鲜血就被喷了出来,印染在不远处凸起的大大小小的石块上。
蛊毒?就在众人还未曾从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之中缓过神之时,一侧的沛离已经是重重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慌忙摆手,随着后面的一干众人喊道:快护送主子回皇都去!沛离比任何人都清楚,夜剡冥此刻所发作的不是蛊毒,而是心魔。并且,这种心魔,只有龙家秘术才能够压制,若是有一分一毫的时间偏误,心魔发作之人都会神智全失。
风儿渐缓,可是那蓝色的锦袍却是在此时大肆翻飞了开来,刚反应过来还未来得及上前的众人再抬眸,只见司懿轩那温熙的双眸已是猩红一片,精致好看的薄唇微微勾起,一丝邪魅的冷笑于司懿轩的嘴角处荡漾开来,分外耀眼夺目。
主子!
国师大人!
眼见了司懿轩的这番变化,山顶之上的众人皆是喊道,惊慌之中,还夹杂着有不少人害怕的颤音。
正束缚着司懿轩的沛离等众人,一个措不及防,便被司懿轩挥起的双臂震开,连连后退了几米的距离才是踉跄的收住了脚步,更有人狼狈的跌倒在地。而他们身后的士兵,也有不少被司懿轩的余力所波及到的。
只见已站立起来的司懿轩,将那只紧握着玉扇的手抬头,有力却又冰冷的指着夜剡冥,那是一种坟心抽骨的恨啊,是你,是你逼死了卿儿,都是你!此时的司懿轩,已完全无了思考之力,一心念着是夜剡冥逼死了怜卿。锦袍在司懿轩说话之间,振振作响,像是在为司懿轩本就强大的气场造就声势一般。
只是这一语,夜剡冥就瞬间清醒了过来,猛抬锦袖,嘴角滑落的暗红色血液被狠狠地擦拭了去,不错,就是我,就是我逼死了卿卿,是我该死!迎着司懿轩的目光,多是绝然。
好,那我这便杀了你给卿儿报仇!已无任何理智可言的司懿轩,抬掌便是对着夜剡冥漂移了过去,内力包裹着玉扇,重重的向夜剡冥击了过去。
夜剡冥则是拂开一干人众,软剑握于手中,起身迎步,和司懿轩缠斗在一起。
随着两人雄厚的内力扩散开来,山顶地面上石块应声崩裂开来,已弱的山风突然强劲地席卷而过,带起砂石落叶在半空之中狂翻飞舞。
沛离和麒麟等人总算是反应过来,虽有心上前去制止夜剡冥和司懿轩,奈何相比之下功力尚浅,更何况两个人还是拼尽全力的搏斗,他们压根就是插不上手去。一时之间,众人只得是后退数步,心急如焚的远观之。
千百年间,都是那样孤寂落寞的过着的山顶,顷刻间被热闹炸开。此刻,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打斗之中的夜剡冥和司懿轩两人身上,屏气凝神,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的身后竟是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位身着灰色粗布衣衫的老者。
这位老者头发花白、布衣草鞋,气息被收敛的服服帖帖,没有外露一分一毫。如若只是单单从老者的外表衣着来看,不过是一个寻常的老人家罢了。然而就凭他出现在众人身后却是无一人惊觉,就足以得出——越是低调隐秘的人越是不可小觑,往往越是威胁可怖。
老者现身之后未曾看一眼缠斗之中的夜剡冥和司懿轩,却是缓步来到了白斩月的身侧,弯腰慢蹲下来,布满沧桑的双眸之间闪过疼惜,已被皱纹包裹的苍劲大手落在白斩月的脸颊上,轻抚不已,暗色唇角未启,声却已出,痴儿,受了这些苦,遭了这些罪,该和为师回去了吧。
语落,老者已是将白斩月托在了双臂之间,须臾间,两个人便是无了踪影。任谁,都是没有注意到。
反观正是打斗之中的夜剡冥和司懿轩仍是难分难解,不仅没有缓和之意,反而是越演越烈,招招皆是带着致命的狠辣!昔日的情分,早已被两个丧失了理智的人忘在了脑后。
轩辕漠视无心留意这边的情况,目不斜视,起身向着山下走去。无疑,相比较夜剡冥和司懿轩的打斗,主上凤染的安危,才是他最放心不下的——如若凤染出了意外,不单单是他难辞其咎,整个血泣罂粟都完了!再者而言,就算是凤染毫发未损,但若是怜卿出了意外,凤染也便就此废了。对于凤染来说,他对怜卿的爱,比谁都不少一分!
现下,轩辕漠视不住地祈祷着两人的平安,借此来慰藉他焦灼的心。
就在众人站于一侧着急的不知道该如何插手制止夜剡冥和司懿轩的时候,一声巨响从两人的战圈内发了出来,碎裂开来的石块伴随着扬起的沙土迷惑着众人的视线。
由于内力的强大冲击,黑色身影和蓝色身影迅速对着反方向倒退了去,此时,夜剡冥和司懿轩二人身上的衣衫已是有些地方碎裂开来,鲜血透过衣衫印染过来,可二人对此皆是未曾投入过多的注视。
就在夜剡冥和司懿轩两个人又想冲上前去打斗时,沛离和麒麟等人分别在二人的身后,以他们最快的速度点了夜剡冥和司懿轩的穴位,使得两个人一时之间动弹不得。任由夜剡冥和司懿轩二人再不如意,奈何二人一时之间皆是不能冲破穴道,只能是听任沛离和麒麟等人摆布了。
主子身体内的蛊毒和国师大人的心魔皆是一刻耽误不得,先回皇都,其他事情再从长计议。麒麟不去看夜剡冥和司懿轩目光,转身对着周围的人,凛然大气的说道。
不过是稍稍沉吟,沛离此时抬头看着四周的士兵,吩咐道:你们这些人留在这里,好好的到山渊底下去寻找怜卿姑娘,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若这件事情还办不好的话,你们脑袋也不用要了!沛离怎会不清楚,若是夜剡冥和司懿轩两人清醒过来,得不了怜卿的消息,那时候岂止是腥风血雨那样简单的事情。恐怕这天下,都要彻底地乱了。
是!听闻沛离的话,这些胆战心惊站于一侧的士兵立马齐声应答道。而这,也是他们唯一能够赎罪保命的机会了!
随着众人的离去,整个山顶再一次陷入到了以往的沉静中,只有石面上未干涸的血迹证明着,这里确确实实的发生了一幕哀天恸地的生死别离之况。夜色渐渐暗下来,染在石面上的血渍也变成了暗红色,偶尔有几片还绿着的叶子落在周边,更增哀凉。
国师府前厅。
轩辕漠视前脚刚刚踏进,就被紫玉等人给团团围住看,一双双眼睛皆是直直的盯着轩辕漠视,等待着轩辕漠视给他们一个结果。
抬眼,轩辕漠视有些疲惫的看了看众人充满期望的眼神,他不想打击这些人,更不想这些人伤心难过,可事实就是事实,他没有办法变一个怜卿放到他们面前的。然而那些伤人心的话语,他又是不知如何说出口来。最终,轩辕漠视只能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距离怜卿跳下深渊已经是不短的时间了,可他们却迟迟没有怜卿的消息。紫玉等人本就红肿的双眼,眼泪再次泛滥出来。得不到期盼的好消息,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是任由悲伤的情绪蔓延。
都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这种担忧之中又带着期望的焦灼,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浓烈、厚重,让人不可忽视。只得是一遍一遍地祈求祷告,说奇迹会出现,人会找到,一切都会好起来!
唉,这可如何是好啊?都找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会一点点消息都没有呢?片刻的沉默过后,紫玉狠狠地跺脚,泛着泪花说道。
那山下很多茅草,都是齐腰长短,怜卿姑娘身子那般娇小,如若是掉到了哪个角落里,想找出来根本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的。一侧倚靠在雕花木柱之上的沛离解释道。话虽然这样说着,但是沛离仍是不免心存侥幸,这些天未果的搜索,说不定是好兆头。然而,越是这样的时候,大家也越是不敢松懈半分。最让沛离担忧的是,那一带的豺狼猛兽。
而且,怜卿坠崖的那座山很是玄奇,一面平缓,另一面却如刀削般陡峭生寒。他们与时间所展开的拉锯战,随着时令的增长,越是意味着搜索工作所带回的多为不妙。
比其他人心更忧的轩辕漠视,双臂反抱着不说话。他传书回总部之后,血泣罂粟的长老就快马加鞭的来了皇都城,武功虽是深不可测,却仍无法将他们的主上——凤染寻出来。
洛青心的身影在院子里面晃过,素白的衣裳上缀着火红的牡丹花,她兰指在发髻上轻叩,别有用心的对着前厅里面议论纷纷的人一笑,便是没了人影。树叶沙沙作响,那一抹大红色似乎还在半空之中徘徊不定,洛青心身上特有的香气也随风飘荡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国师府的院子里,流淌着诡异如魅的宁静。
王爷!
国师大人!
就在众人在前厅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这件事情的时候,下人恭敬地称呼声让众人同时止了声,视线更是齐落在夜剡冥和司懿两人的身上。
夜剡冥和司懿轩两个人虽面色上有些苍白,但众人皆是长舒一口气,这两人沉睡了数日之后总算是清醒了过来,也终于是给了众人寥寥慰藉。
卿卿还没有消息吗?
卿儿还没有消息吗?
立身前厅长廊处,夜剡冥和司懿轩不禁是异口同声的问道。
单从众人的脸色中就得出答案的夜剡冥和司懿轩继续往里走着。
夜剡冥落掌,数十步之遥的那张紫檀木八角桌顿时成了粉末,卿卿,若是你死了,纵然是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我,也绝不姑息!只要是为你,就算是毁了这四海社稷,戮了千万无辜黎民,又如何?只要,是为你。
这忿恨分作之后,连片刻的时间都不到,夜剡冥神色就已恢复如常。然而前厅内骤降的温度,依然是久久得不到缓和。
而相比较夜剡冥宣泄,司懿轩就显得格外平静无恙了,只是丢下一句彻查,就再无言语。那日心魔发作之时的可怖早就隐去,谦谦如玉却又透着不可靠近的悲凉。
众人纷纷退让开来,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夜剡冥和司懿轩在前厅的饭桌前坐下来,玉白的象牙筷子被两人优雅地夹在手中,十指活络,盘碗里的饭菜就入了口。
见如此景况,众人均是不可置信。怜卿手指擦破点皮都无心食睡的夜剡冥和司懿轩,怎么会是在怜卿坠崖失踪数日之后,仍能安心地坐下来吃饭。这疑惑和忧虑在众人的心中膨胀,却是无一人敢上前询问。
夜剡冥和司懿轩仿若察觉不到众人诧异的眼神一般,只是低头吃着手中的饭菜。其间,两人无半分的交流,包括眼色。饭饱,夜剡冥和司懿轩两个人又是如同木偶般从桌椅上站起身来,自动屏蔽到前厅之内的众人,步子迟缓的向后院走去。
日光将夜剡冥和司懿轩的身影拉长拉远,他们的身影虽落寞却不失挺直,走起路来很慢,在众人的注视目光之下,直到再也看不见。
我真担心这样下去,主子们会憋出病来。二人走后良久,角落里传出来一小厮惊魂未定的话语来,里面还夹杂着些许的呜咽。
顿时,整个前厅就像是被丢进一只流弹,噼里啪啦的爆炸开来,掀起一场比之前更为热烈的议论来。唯有饭桌上的碗筷里被动过的饭菜,征示着不寻常。
接下来的几日,夜剡冥和司懿轩每天都平淡无奇的过着,照常吃饭、按时休息。只不过,两个人却是再也没有开口讲过一句话。整个国师府惶惶恐,上上下下皆是大气不敢喘,就连平日养在院子里面备厨房之用的家禽,以不叨扰主子休养之名被吩咐宰了去。
此前大好的光景在眼前虚晃,恍若隔世。
这一日,众人安顿好饭菜,就等夜剡冥和司懿轩入座,却是久久都未见到两人的身影。直到整个国师府被掀了个底朝天,仍没找到两个人之后,众人才是彻底丢了主意。任由圣上夜临冥发动了所有的人来寻找夜剡冥和司懿轩,最后都没能获取到丝毫的消息。
仿若人间蒸发了一般的夜剡冥和司懿轩,未留下只言片语,就没了消息。而随着这二人失踪的消息传出,另一个寻之不得的人,还有——洛青心。
皇都城内各路消息被传得沸沸扬扬,然而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了,除了坊间流言和绯语,前前后后被派出去寻找三人的人马,皆是无功而返。圣上夜临冥更是一气之下,废了禁军统领的职务,如此牵强的迁怒,可谓是夜临冥登基之后的头一遭。
一年后,无奈之下,夜临冥不得已宣告天下,摄政王夜剡冥和国师大人司懿轩不幸染疾身亡,举国丧大祭三日。自此,有关于夜剡冥、司懿轩和怜卿的故事,仿若一夜之间,就被噤了声,无一人再提及。
都言晚景萧疏,堪动皇都悲凉。水风轻,蘋花浙老,月霜冷,梧叶飘黄。遗情伤,故人何来?烟水茫茫。
故人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