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敏的父亲也买了楼房,和乔敏买的房子在同一个小区,只隔了一栋楼。买房时,乔敏的父亲和杨得玉商量过。杨得玉觉得买一套房子也好,一是现在住的平房确实太破了,二是乔敏的父亲承包了水库的沙石料供应,肯定要挣一笔钱,如果等和乔敏结婚后再买房,人们势必要有议论。现在乔敏父母已经搬进了新屋,乔敏打电话给杨得玉,说,父亲要一家人在一起聚聚,你一定过来,也算庆贺乔迁之喜,也顺便商量一下咱们的婚事。
这半年来,杨得玉去过几回乔敏父母家,都是请吃饭,每次去,杨得玉都有点不自在。和乔敏的关系,乔敏的父母早已一清二楚。乔敏买了房子,晚上又常常不回来,父母当然知道女儿住在哪里,和谁住在一起。杨得玉问过乔敏,乔敏说父母不但没意见,还希望她早点结婚。这层关系已经被捅破,杨得玉每次到她父母家却显得更加尴尬。论年龄,乔敏的母亲只比杨得玉大五六岁,怎么说都是同龄人,但却不能用同龄人的称呼。杨得玉几次想叫伯母,却怎么都张不开口。而乔敏的要求却更高,说反正要结婚了,要他直接跟了她叫妈叫爸。其实杨得玉也看出,尴尬的不只是他,她的父母比他还要尴尬。特别是乔敏的父亲,可能是既把他当成上级领导,又把他当成未来女婿,说不定又当成女儿的情人,总之见了他就脸红,就有点不知所措,然后是一脸尴尬,然后是一脸强挤出的傻笑,一脸不自然的巴结。这种内容复杂表情多样的情形,往往弄得杨得玉更加难堪,没事一般也不好意思去。
每次去,杨得玉都不带礼物,但今天得带。一是庆贺乔迁,二来也算求婚。但带一大包东西去,碰到熟人难以解释。想想,他用手机给乔敏打电话,要她骑自行车来一趟。
杨得玉从家里的那些烟酒中挑出六瓶酒六条烟,装在一个箱子里,然后又挑出几盒可吃的补品装在袋子里。想想,又拿出一个别人送他的防风打火机,给老丈人带上。再想想,还没有丈母娘的礼物。给丈母娘送什么礼物,杨得玉一时倒没了主张,他决定等乔敏来后再商量。
带这么多礼物,乔敏很是高兴。问给母亲买什么时,乔敏一下笑出了声,先说不用了,然后又问有没有首饰一类的东西。杨得玉记得好像有个女老板送过戒指,说是送他妻子的。还真的翻出来了,是一对。杨得玉调皮了说,我怎么觉得戒指是送妻子送情人的,送丈母娘是不是不大合适。
乔敏在他腰上掐一把,说,你的思想还是太土,不信你问问,那些丈母娘戴的耳环戒指,有几个不是女婿给买的。只要有孝心,买什么不可以。再说,我妈还没戴过一件沾金的东西,今天也沾沾你这个局长女婿的光。
让乔敏骑自行车将东西驮了先走,然后杨得玉散步一样,轻松愉快慢慢踱了步走去。
房子是三室两厅,一百六十多平米。这差不多是县城最大面积的住房了。把水窖工程中的一些土建项目承包给岳父,杨得玉估计岳父差不多能挣六七万,现在看来要超过这个数,不然买这房他绝对拿不出这十几万。这次把水库大坝的沙石料承包给岳父,肯定要赚一大笔钱。杨得玉不禁有点心虚:和乔敏结婚后,岳父承包工程就是一个敏感的问题,如果有人告到县里,肯定是个麻烦的事情。好在他有点先见之明,没让岳父直接和水利局发生关系,而是他授意承包大坝的老李,让老李和岳父签订合同,岳父把沙石直接卖给老李。杨得玉想,承包沙石肯定要挣一大笔钱,有这一大笔,岳父这辈子的生活就没一点问题,就再不能让他在水利局承包工程,自己也再不能利用职权给他谋取利益了。
前几次杨得玉来吃饭,总是被让到首席,理由是他是领导,也是客人。这次杨得玉稍稍谦虚一下,她父亲便坐到了正席。看来他认为他已经是他的女婿了。岳父乔运泰今天特别高兴,自己端了酒杯一连喝了三盅。然后说,有个事情我得和你商量一下。明年工程全面铺开,沙石料用量就会很大。现在的石料场位置倒不错,就是小块石子太少,而大坝用的最多的,是直径一厘米左右的小石头,这样一来,就不得不买一台碎石机。
杨得玉问买机器得多少钱。乔运泰说,小一点次一点的需要十几万,大一点好一点的需要几十万。乔运泰说,我准备以承包合同作担保,贷点款来买。
这次承包沙石料,利润也就是十几万几十万,买一台碎石机,就把利润基本用完了。工程完工后机器只能闲置,辛苦一场只挣一台闲置没用的机器,怎么说都不合算。乔运泰说,没有机器,活就没法干,看着是钱也挣不到,再说机器也不一定闲置,以后还会有工程,水库完工后,还得搞渠道配套,修水渠也需要大量石料。
还真把水利局当成了自己的家,把水利工程当成了自家的工程。杨得玉想想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官,最近又提出领导干部要轮换岗位,听说还要规定任职最长期限,说不定哪一天我就会离开水利局,即使不离开,和小敏结了婚,我就不好公开照顾你。现在工程市场竞争也激烈,以后不但不好包工程,包了也未必一定能挣到钱,我的意思是这项工程完工后,咱们就不干了,如果干,也干个别的生意。
乔运泰说,不买机器,这项工程也没法完成。搞工程,没最基本的机器还是不行。
是呀,不买机器确实不行。买了机器,以后不干也不行。买就买吧,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杨得玉说,那就买个便宜一点的吧。
吃饭时,岳母提出把结婚的日子定下来。杨得玉觉得也好。滕柯文心里虽然不愿意让他离婚再结婚,但这种事他也没法反对。事情走到这一步,当然只能结婚了。杨得玉说,我是领导,我们不想声张,我们打算悄悄出去旅行结婚。
乔运泰说,旅行结婚我们也同意,但总得让本家亲戚们知道一下,不然人家也不知道小敏结婚没结婚,人家再给小敏介绍对象,我们脸上也难堪。我的想法是,把本家亲戚请一下,办个三五桌,也算家里人聚一聚。
说的也有道理。杨得玉表示同意后,岳母提出把结婚的日子订在正月初六。岳母说,过年大家都闲着,你们也正好放假,请完客后你们就出去旅行,谁的事都不误。
看来他们一家人已经商量好了。杨得玉担心的是和刘芳的手续还没最后办掉。那天和民政局长说妥后,他就要刘芳一起去办离婚手续,但刘芳要给学生期末考试,答应过几天放假再去。过四五天就放假了,他也不好强求她。他了解刘芳,刘芳是个讲信用从不食言的人。没办妥离婚手续的事乔敏知道,乔敏肯定不会编造说已经办了离婚手续。在这种情况下定结婚的日子,显然有催促他快点办手续的意思。好在离正月初六还有二十多天的时间,办手续不会有什么问题。杨得玉什么也没说,点头表示同意。
乔运泰高兴,很快就喝醉了,又笑又乱说,还控制不住猛地吐了一地。扶岳父回卧室睡了,杨得玉再坐下去也没有意思。乔敏使眼色,他知道她的意思,便起身告辞。乔敏也穿戴好,和他一起出了门,然后来到他们的新家。
那次杨得玉被捅伤,脸上留了很明显的一道疤,让人感觉脸有点歪。乔敏给他买了疤痕灵药膏,要他装在身上,每天涂抹几遍。杨得玉对此却没有信心,但乔敏却念念不忘,见面就从他兜里掏出这药,反复细心地给他涂抹,然后用手轻轻按摩半天。今天进门,她又让他躺在床上,然后给他涂抹按摩。杨得玉说,你是不是觉得有了这疤很难看,让你很丢面子。
乔敏做出惊讶的样子,说,你怎么会这么想呀,我们已经这样了,我怎么会嫌你丑。相反,我倒一点都不觉得丑,反而觉得增添了点生动可爱。我是怕亲戚和外人说你刀疤脸,你心里也不好受。
情人眼里出西施,他相信这是她的真心话。对一般人来说,嫁个有妇之夫,又是中年男人,肯定心里有点障碍,甚至有点怕见人。而她却不,不但一点都不自卑,好像还有点自豪,如同她嫁了个最完美的如意郎君,巴不得让所有的人都能知道。也许这就是那种发自心底的真爱。一种幸福感在他身上迅速扩展开来,幸福让他浑身充满了柔情。他急于想和她睡在一起。他坐起来,轻轻将她放倒,慢慢给她脱去衣服。
爱抚,说情话,折腾到后半夜才睡。早上醒来她又精力充沛,趴在他身上,满是欲望和激情。感受着她结实沉重而充满活力的身体,伤感和悲哀不禁涌上杨得玉的心头。一眨眼的工夫,自己就已经四十多岁了,身体和精力,更是大不如前。想当年,别说疲劳,好像就从来没满足过,什么时候都是得心应手,什么时候都是女人讨饶。即使有了那个情人小白,有时一天两面作战,也没感到什么,更没力不从心。现在,别说疲劳,简直就是垂死挣扎。原以为靠补药可以应对,现在看来补药也只能补表,不能补里,年龄真的不饶人,本质的空虚无药可补,而且越补,本质越空。起先还是感觉疲惫腰疼,现在再勉强,立即感到发自心底的厌恶。如果由着性子,他真想一把将她推下去,然后将她的那里用手堵住。然而他还得应付。四十多岁的男人仍然是男人,男人的自尊不允许他说不行,更何况她的要求一点都不过分。只能用手来应付她。他的抚摸应付,却更点旺了她的欲火。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杨得玉看看表,啊呀一声,说,坏了,快八点了,今天还有个会要开,已经迟到了。
她还是无奈而又失望地趴在床上哭了。
杨得玉四肢无力来到办公室,就接到滕柯文的电话,要他马上去一趟。
滕柯文好像没睡醒,哈欠连天,好像比他还疲劳。难道他也被折腾了一夜?杨得玉努力打起精神。滕柯文又连打了几个哈欠,眼泪都出来了。用手绢擦一阵眼泪鼻涕,然后才说,我准备明天到省城去一趟,顺便到计委和水利厅跑跑,你和我一起去,还带谁去,你决定,但不要超过四五个人。
县领导出门,一般都要带个局长。带局长一是工作需要,二是一切花费当然要由局长来掏腰包。杨得玉问清明天几点走后,滕柯文说,得玉,还有件事我前几天就想告诉你,让你有个思想准备。那天我去市里汇报,于书记向我透露,对田有兴的处理,要先任命,后调离。调离后空出的副县长,我提出由县委来提名,由县人大常委会任命,于书记基本同意了。这件事我和陈嫱商量了一下,她也同意让你接替田有兴。这件事还得严格保密,上面一天不调走田有兴,这个秘密就得保守一天。但你要做好准备,特别是言行上不能有半点差错,我也是怕你像古三和白向林一样沉不住气,稍不如意就做出一些不得体的事。这次人大调查,就发现白向林古三和做了一些不该做和不满意县委的事,当然也不违法,我也不给你细说。我说这事的目的,就是提醒你注意,千万不能消极,特别是离婚的事,最好暂时不提,免得影响你的任命,因为即使县委提议让你当副县长,也要公示,也要群众没大的意见才行。
这一意外,让杨得玉感到突然,更感到兴奋。杨得玉不住地使劲点头。但说这番话时,滕柯文不停地擦眼泪,不停地打哈欠,感觉有点支持不住。杨得玉说过感谢的话,就急忙问是不是病了,要不要去医院。滕柯文说,不要紧,我感觉不像病,像神经方面出了什么问题,老打不起精神来。
杨得玉说,是不是吃了什么药,有些药有抑制神经的作用,吃了就没精神打瞌睡。
吃了什么药?除了喝灯儿配制的补药,再没吃什么药。滕柯文心里猛然一惊。是不是灯儿配的药里有兴奋神经或抑制神经的作用。他觉得是。这些天,喝了灯儿的药就特别兴奋,特别有精神,一旦不喝,就特别想喝。现在他就止不住想回去喝两口。他决定问问灯儿。待杨得玉走后,滕柯文迫不及待回到家,先喝两口补药,然后给洪灯儿打电话。
洪灯儿说不会有兴奋或抑制作用。滕柯文说,不可能,我怎么像犯了毒瘾,一点精神没有,还特别想喝这药。
洪灯儿嘴里一连否定,但还是要他等着,她马上过来。
洪灯儿进门,也被滕柯文的样子吓一跳。滕柯文满脸眼泪鼻涕,趴在床上感觉气都喘不上来。她急忙上前扶了他,问他还哪里不舒服。滕柯文喘息了说,你给我泡的药里放了什么,那瓶喝完,就特别想喝,不喝就没一点精神,像有了毒瘾,但喝今天这瓶,就一点作用都没有。
这药他已经喝了半年,不可能是药的问题。滕柯文说,不,我越想越觉得是里面放了毒品一类的东西,你想想,会不会是什么人放了害我。
药先熬好,再放入人参和苁蓉浸泡一个月,然后再兑点酒加些蜂蜜饮用。泡那瓶药时,一直放在家里,也正是那时和林中信闹矛盾闹分居的。如果林中信想陷害放毒品,轻而易举。洪灯儿急忙细查滕柯文的症状。虽然她没见过吸毒者,但这方面的知识她学过,和书本上说的症状没什么差别。一股凉气从洪灯儿的脊梁骨升向全身。洪灯儿浑身止不住发抖,头脑一片空白。看着洪灯儿苍白的脸色,滕柯文知道事情和他最坏的猜测一样严重。滕柯文再问怎么回事,洪灯儿呢喃了说,如果是毒瘾,就是他在里面偷放了毒品。
想都想不到,竟然有了毒瘾。害怕,恐惧,心慌,滕柯文一时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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