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世爱知道自己完了,他竟然胡乱给别人签合同。签了不算,还给忘了个干干净净。
昨天当那个所谓摩天商厦的代表律师找人家找上门来,要求履行合同的时候,阿盖根本就不记得这回事。
其实本来也没那么糟,大不了就按他们说的,替他们演出就罢了。偏偏演出时间是在圣诞夜,那可是open参加音乐大赛总决赛的日子。这下完了,那家公司要扬言要状告open毁约,这可怎么办?
此刻校园里狂风大作、乌云密布,一道闪电划过天幕,雷鸣阵阵。
音乐教室里非常阴暗,除了cookie,其他成员都在。
叶峰象雕塑一样坐在窗口的位置,凝望着窗外。
盖世爱缩在角落里,头埋得低低的。
楚天歌背对盖世爱站着,闪电将他的脸照得时亮时暗,就象他的心情一样晦涩难测。
“我再问一遍,你在何时何地和谁签的这个混帐约!”
盖世爱扯着头发,痛苦万分的想着:“想不起来,我实在想不起来,天歌,该不会是他们来诈我们的吧?”
“上面的签名可清清楚楚是你的笔迹!”
“签名——签名——”盖世爱喃喃地念着,窗外一道闪电划过,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难道是那次——?”
盖世爱想起一次陪天歌逛商厦,正巧碰上maggie,结果这两人聊的一乐乎,把一旁的自己给忘了,百无聊赖之下正巧看见一张招聘启示,于是就自说自划代表open签了合同,呜还拿了人家一笔钱,早八百年前就花光了。
楚天歌一把揪起盖世爱的衣领“这么说,你真的签了合同?”
“我我记得签了,那个商厦就是咱们买乐器的摩天商厦。”盖世爱浑身颤抖,天歌好象真的火了。
听到“摩天商厦”两个字,一直默不作声的叶锋突然抬起了头。
“是摩天商厦?”叶锋的声音异常阴沉。
“对,我看呢,根本就是那个经理个咱们下套!”此时的阿盖只想尽力把自己撇清。
“给我们下套,我们有什么好榨的?”楚天歌根本就不一为然。
“你知不知道违反合同是要付法律责任的?!”
“法律责任”盖世爱有些迷茫“——是什么东西?”
楚天歌第一次有了一种无力感“现在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去商厦演出不去比赛,要么去比赛,不去商厦演出。
盖世爱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有还有选择就可以了。”
楚天歌冷哼了一声“可是,每一种选择都要付出巨大代价的!”
话音未落,就见梅君严心急慌忙地冲了进来:“阿盖啊,快逃命吧,那些女生们知道你闯了这么个大祸,正抗着扫把、拖把往这里杀过来呢!”
盖世爱初闻噩耗,在角落里惊恐地缩成一团,伸出双手向天歌求助:“天歌,救我!”
楚天歌沉重地走过来,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阿盖:“做错了事就要懂得承担,不要紧张,我——”唉,该怎么说?——“会在事后送你去医院的。”节哀顺变吧,不挨这顿揍,以后在学校里怎么混不下去?
“不,天歌——”盖世爱坐在地上哭天抢地,象个耍无赖的小孩。可惜这一招已经博得不了同情了。
突然,一直在边上沉默的叶锋缓缓的站了起来,拿着吉他朝门口走去。这一动作把盖世爱、楚天歌、梅君严都吓呆了。三个人忘记自己的动作,张大嘴呆呆的看着叶峰都走出门外,淋在雨中。
“叶锋竟然救我!”
“叶锋竟然救他?”
三个人同时在心中形成了疑问。
“英雄,原来你才是我心目中的英雄!”盖世爱双手合十,感谢老天这时派了个救星,最好叶锋以一当百,横扫那些嚣张女生。
楚天歌则有些吃味看着叶锋的背影,这个家伙,什么时候跑来抢他的角色。
可是,咦?不对!
梅君严看着叶峰离去的方向“叶峰,不是这边,走那边,是那边!喂!”奇怪,这叶锋怎么朝相反方向走了?
此时雨势风势更大了,校园小路上两旁的树木被吹得东倒西歪。雨点劈啪地打在脸上隐隐生疼,许多学生为了躲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抱着头狂奔着。只有叶锋,象一缕孤魂,幽幽地承受雨水的侵袭,毫无所觉。
“是他,一定是他!”
叶锋清楚盖世爱讲的摩天商厦的经理是怎样一个人。
“乐队?我可以证明,没有我的支持,你的乐队撑不了多久!”这是他曾经说过的话。
一道闪电在远处划开沉沉天幕,也象一把利刃劈进叶锋的记忆。
童年时暗黑的小屋,象一口无边深井。屋外纷至沓来的脚步声,轻微的争执声,女人的抽泣声,家具被拖动的声音,混乱地搅在一块,让当时年幼的他心里充满了惶惑。
门悄悄被打开,一道光刺眼地透了进来。揉着被刺痛的眼,叶锋看见妈妈轻轻走进来,抱住自己。
“峰峰!妈妈爱你!不管发生什么,妈妈不会离开你的!”温柔的低语,带着凄恻,却给小叶锋的心带来安宁。
又一道黑暗的身影进入,爸爸亲严厉的在耳边响起“够了,你可以走了。”
妈妈,妈妈“叶峰张开双手想要重回到妈妈温暖的怀抱。
“峰!妈妈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声音越飘越远。
“不许再想妈妈,你没有妈妈!”父亲绝情的话语刺痛了幼小的心灵。
狰狞的脸放大,放大,成了叠影,重合再分开——爸爸、夺取母亲的人、想要毁灭乐队的经理——是一个人。
叶峰突然停住脚步,气愤难抑地大口喘着气,狠狠的将手拍打着身边的大树。
“为什么!为什么!我心爱的你都要毁灭!你到底算是什么样的父亲!”
血从不断敲打树干的手上慢慢流下,和和雨水、泪水混在一起。
“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父亲?”
盛满咖啡的杯子打破在地,响起清脆的破裂声。
男秘书蹲在地上,正收拾着残局。
摩天商厦总经理,也可说是叶父站在落地窗,望着雨中的城市沉思。
“早上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男秘书将一杯重新泡好的咖啡放在叶父的办公桌上。
“学校那边我交涉过了,他们的教导主任打了7、8个电话过来,我都推说您不在,把她给挡回去了。不过——”该不该说?秘书有些迟疑。
“说下去。”
“他们毕竟只是一群中学生,什么都不懂,就算不参加演出对我们也没什么损失,这样对他们似乎,而且令郎好象也是这个乐队的成员,这样的话”
叶父挥挥手,阻止他说下去。
“你不会懂的。”叶父心里说着“我何尝想这样,可是——记忆中的,总是这样的场面:拨电话的长音,持续响了几声之后被接听。
“喂?哪位?”
“峰峰,是爸爸,最近好吗?怎么没给家里打电话?”
“我很好,没什么事我挂了。”
挂断电话后的长短音在耳边嘟叫。
“儿子在慢慢长大,我们两个人的却距离越来越远。有时候常常会觉得他是不是早已不记得有我这么一个父亲。对于他我是有内疚的,我可以原谅他排斥我,甚至痛恨我。可是,说到底,他是我的儿子,这样紧张的关系到底要坚持到什么时候。我总该做些什么来改变他对我的态度?”
叶父转过身,有些疲惫的坐在椅子上。
“可是,我这样做到底对吗?”
门被大力地推开,浑身湿透的叶峰站在门口,水一滴一滴地往地上淌。怒火冲天的眸子看着父亲或仇人?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指使他们干的?”
“怎么一看见爸爸就这么说话,瞧你都湿透了,这么不爱惜自己?”
“是怕我弄脏你昂贵的地毯吧。”叶锋桀骜的昂起下巴,泥泞的双脚在雪白的地毯上留下清晰的脚印。
“这是儿子对爸爸讲的话吗?”为什么两人每次开场都充满了火药味“爸爸?这样的事情是一个爸爸对儿子做的吗?”
“你是指演出合同的事吧。”
“果然是你!”叶锋抬头,眼中竟然透着失望。
“峰峰,你听我说——”叶父忽然感到后悔,也许不该怎么做。
“你不要叫我峰峰,只有妈妈才配这样叫!”
“我是你爸爸!”
“你不配做我的爸爸!我来找的不是我的爸爸,是这个摩天商厦的总经理,是那个设圈套让我们乐队钻,不知动什么鬼心思的老狐狸。”
叶父大怒,拍案而起,咖啡杯和调羹震得乒乓作响。
“你太不象话了!”
叶峰走上两步,把脸凑到他面前。
“你是不是又要打我?打呀!是不是这样你就会很爽?是不是这样你就会放过我们乐队?你打呀!”
扬起的手停在半空中又缓缓落下。
“你这算什么,来求我还是来挑衅?!”叶父的声音透出了些疲惫。“我们还要争到什么时候?其实,我只是想听你叫我一声爸爸,就这个要求,我什么都会答应你的。”
沉默。
两人都在想着什么。
许多,叶锋抬起头,看着父亲,眼中有着鄙夷和决绝:“商人能拿一切作交易,而我,绝不!”
————————一条宽阔的江水,是这整个城市风景的亮点。
江的一边是高高地大堤,坐在上面可以看见很远很远。
此刻微风轻吹着数叶发出沙沙的响声,江面上也是波光粼粼。
叶峰一个人孤独地坐在大堤上,望着江水发怔。
远处传来远洋轮经过的鸣号。这时,叶峰的耳边隐约传来远处一对父子的对话。
“爸爸,爸爸!那是什么声音?”
“是船的叫声,很大很大的船。”
“有多大?这么大吗?”
“呵呵!比这可要大得多!”
“我要看!我要看!”
叶峰循声看去,不远处一个年轻的父亲抱着孩子站在大堤上向远处眺望,旁边的母亲则微笑着看着两人。一家三口有说有笑,非常幸福的样子。
渐渐地在叶锋眼里这一家三口突然变成了自己年幼时的一家。一些许久未忆起的往事,象电影一般一幕幕在眼前重现:爸爸抱着年幼的自己也曾站在这里看过大船。
“爸爸!我也要乘大船!”
“好啊!不过现在可不行,要等你长大。”
“长大就行吗?”
“恩!”
“不许赖皮哦!”“爸爸一定不赖皮!”
年幼叶峰眺望江面许久“爸爸,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一直站在一边的妈妈笑了,温柔的笑声象晴天的云絮“我们的叶锋急着长大呢!”
爸爸和妈妈在这样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笑着,一直笑着
叶峰突然从原来坐着地方爬起来,直直地站在大堤上。猛烈的江风迎面朝吹来,长发和衣角在风中狂舞。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原来那个爸爸?为什么对于你来说,什么都可以拿来做交易?为什么?!”
在这样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叶峰站在天高水远的江边大堤上,背影显的如此渺小。
“叶峰!”
轻轻的呼唤,叶锋回头,丛容正站在几步远的地方,歪着脑袋,奇怪地看着他。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这样是很危险的。你知道这样——”丛容话还未说完就看见叶锋的身体一个倾斜,直直的掉进水里去了。
“小心啊!”可惜说得太晚。
雨后灿烂的阳光洒在叶峰家的小阳台上。叶峰的湿衣服此刻挂在晾衣杆上,在微风中摆动,发出劈啪的拍打声。
厨房的煤气灶上正烧着水。
客厅的茶几上,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空间里,流淌着舒缓的音乐。
丛容在叶峰的小客厅里兜了一圈之后,怯生生地坐在了叶峰的沙发上,还没坐稳就觉得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背后顶来顶去。
一只粉红色的嘴从沙发的软垫后面探出来,东嗅嗅,西闻闻。
丛容奇怪地掀起沙发垫,发现一只粉红色的动物正好奇地看着她。一人一畜四目相对5秒钟之后,只见丛容大叫一声“大老鼠啊!”然后在客厅四处逃窜。而这只“大老鼠”却丝毫没有意识到丛容对它的恐惧,益发兴奋的跟在丛容身后跑来跑去。
“出了什么事?”叶锋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匆匆从浴室里跑出来。还没把河水留在身上的泥腥味冲干净,就听见客厅里大呼小叫的,急得他随便抹了两下就赶出来救急。却看见丛容象一颗炮弹直直的冲到自己面前,然后双脚并拢,双手张开,纵身一跳,稳稳地扎根在自己的怀中,两手还死命地勒着自己的脖子,一边紧张地大喊“老鼠,你家一只大老鼠!快,赶走它!赶走它!”
老鼠?
叶锋奇怪的四望,却看见自己的宠物小猪“优等生”正站脚下,好奇地抬头张望这两人,还不时地用猪鼻子拱叶峰的裤腿。
哈哈,把“优等生”看成老鼠,这个四眼妹的眼神也太差了。
“看清楚了,是‘优等生’,你怎么不认识它了?它会生气的!”
果然“优等生”的小猪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优等生?那只猪?”丛容聚焦在猪身上的视线由模糊变为清晰,哦,果然是那只猪!
“它在减肥吗?怎么越长越象老鼠?”死不承认错误。
叶锋翻了翻白眼,心里在说还不是说你眼神差。
两人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看着优等生,直到丛容突然尖叫“啊,我怎么在你身上!”
“是你自己跳上来的。”还挺沉的,手臂都麻了。
“快放我下来!”
“哦!”一问一答非常迅速,太迅速了点,所以丛容还没来得及双脚着地,就直直地掉在了地上。
咚!
混乱持续了好久,丛容终于可以坐下来和叶锋好好谈一谈了,今天她可不是来闲磕牙的。
“演出合同的事情怎么办?你跟你爸爸的事情”
叶峰烦躁地放下手中的吉他:“不要提爸爸这种恶心的称谓。”
从容有些不知所措:“我不知道你们父子之间的事,不过,就算你骂难听的,我还要把我的看法告诉你。”
叶锋仰天叹了口气,唉,又要说教了!
“我曾经看见过你和你爸爸争吵的情景,我觉得你的态度有问题,你就象一只随时准备发射的火炮,根本不分情况就狂轰滥炸,这样子,你永远也没法和你爸爸好好谈。况且——”
从容的滔滔不绝终止于叶峰狠狠摔琴的巨大声响中,弦音震荡的声响使两人都愣住了。
半饷,叶锋开了口,声音疏远而生冷:“不要以为坐在我的沙发上,就可以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
“我——”他怎么可以这么说,眼泪在从容眼眶里晃悠。
“我的事情不需要别人瞎操心,你让我感到很烦!”
“对不起”从容真恨自己多事,这样的人根本不用自己关心。
抹抹眼泪,丛容冲向门口,在打开门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回头:“我只说最后一句,没有一个爸爸会不爱自己的孩子,你一味地把责任推倒他的身上,有没有想过自己是否也有问题。一个中学生乐队真的值得一个大商厦来和你打官司?你爸爸的用心你不明白吗?”
关门声重重地在叶峰身后响起。
背对着门站了良久,叶峰轻声地对着空气说了句:“对不起。”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从高处俯瞰,整个城市象被无数个火把点燃。
叶父的办公室里,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清幽的歌剧今夜无人入眠在室内回响。
阿郎和叶父面对面坐着,之间是难堪地沉默。
终于阿郎首先打破僵局。
“现在我知道叶峰的音乐细胞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了。”
“恩?”叶父有些不明白。
比了比满墙的cd,阿郎说到:“叶锋一定从小受你的音乐熏陶吧?”
叶父摇摇头:“我并不懂音乐。事实上,这些唱片都是他妈妈留下的。”
目光飘向窗外,有一时间叶父的眼前隐隐出现一个女人弹钢琴时背影,纤瘦而又落寞。
“她是一个非常爱音乐的人,非常,非常甚至为了音乐可以放弃一切,包括——”叶父停顿了一下,话锋一转:“我不希望叶锋在音乐上如此执着,这对他没好处。”
“为什么?”阿郎带着探究的眼光看着叶父“难道你是担心叶锋会在这条路上失败,你应该了解叶锋的才华,我从来没有见过比叶锋更适合音乐这两个字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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