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呢,那肯定会是很别扭很尴尬。叶峰突然又吓一跳,他问自己,是不是对她也有那种“喜欢”呢?
叶峰心事重重,他觉得女孩子真是世界上最奇怪的动物。谁能理解女孩子呢?想着麦云洁平日阳光般的笑脸,又想起丛容不苟言笑的面孔,叶峰深深地叹了口气。
朱丽丽不知道从哪里探听到叶峰和麦云洁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第二天一早她就急急地找盖世爱发布新闻,再次展现包打听的神功。
盖世爱当然又迅速地把消息报告给楚天歌,不过青梅竹马又怎么样呢,楚天歌反而安心很多,他决心用实力来赢得麦云洁的刮目相看。
盖世爱原打算帮助楚天歌收拾叶峰,平日里他看叶峰狂傲不可一世已经很不顺眼,现在叶峰居然敢仗着近水楼台的优势,在自己的好朋友和麦云洁之间充当“第三者”盖世爱岂能袖手旁观。
盖世爱鼓动楚天歌出击叶峰,打打他的嚣张之气。楚天歌满口答应,不过,他说,他不想依仗武力来取胜,他想的是把乐队搞起来,从而全方位战胜叶峰。
楚天歌的确没有理由气馁,除了暂时无法向麦云洁倾吐自己的爱慕之情,其他一切都进展顺利,连冷老师那么顽固的人,也开始对乐队大开绿灯。学校原来有一个弃之不用已久的音乐教室,冷老师特意教给楚天歌一把钥匙,明确表明新建乐队以后有资格进入里面排练,并且可以自由使用所有的音乐器材,前提是必须很好的爱护。楚天歌和盖世爱无比欣喜地当天就动用小小特权,打开音乐教室以及音乐教室所有的储物箱。
换了别人,相信也会很理解楚天歌和盖世爱的复杂心情,音乐教室这场地是争取来了,音乐器材也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问题在于,音乐教室内部蛛丝遍屋,几十年前的那些琵琶、沙铃、手风琴也都要么断弦要么坏键,惨不忍睹。
凭借这些要建立一个乐队,只好说是什么蛤蟆做梦吃什么肉,根本不自量力。楚天歌快马加鞭一鼓作气,把建立乐队需要的乐器全部统计,又分别进行了比较可靠的市场调查,确定下购物目标。
盖世爱也认为乐器绝对不能凑合,他的理由是:“怎么能凑合?做人做到我这么优秀,理所当然要用最棒的乐器!”只可惜冷老师和盖世爱没有同感,否则她会心存怜悯地拨一点活动经费。可是她并没有。
乐队要存活,经费问题必须自己想办法解决。盖世爱自告奋勇成立“阿盖筹款帮助热线”简称“盖帮”自命帮主。朱丽丽率领啦啦队队员,慷慨解囊,不多久,大钞、角钞、分币在盖帮主面前堆了好高。这些零花钱的堆积,对于乐队的建立,无疑是杯水车薪。这份热情却深深打动了楚天歌,他当众许诺,不论有多大的困难,也一定要带头把乐队建好,用音乐来报答大家的厚爱。
楚天歌的父母并不知道儿子近来沉醉于建立流行乐队,自从“假家长事件”发生后,楚天歌的父母严密观察儿子好一段日子,幸亏楚天歌在家一向是个乖乖熊,并没有露出什么端倪。楚天歌的爸妈也就放心,以为从此天下太平。
楚天歌的父母都是音乐家,心里或多或少对楚天歌的音乐天赋也寄以厚望。儿子的童年时代为他俩增添不少光彩,只是进入高中以后,大概是功课太紧,儿子练琴的时间明显减少,手指上的感觉也让人不满意,楚天歌的父母已经一再提醒,颇为担心,他们甚至怀疑,让儿子进入市重点中学是否明智,毕竟,这不是专业的音乐学校,缺乏音乐的氛围,对天歌可能太不理想。
楚天歌心里很矛盾,他自小信任乃至崇拜自己的父母,直至今日,遇到孤立无助、伤心失落的时候,他也渴望能对父母倾吐心声,获取帮助。可别的事情爸妈会毫不犹豫到支援他,他们又怎么可能理解他因为麦云洁而感受到的忧伤,怎么可能允许他对钢琴对古典音乐的内心背叛。楚天歌表面依然扮演乖乖熊的角色,其实已和父母间不可避免地拉开了距离。
别墅小区,环境优美,一幢一幢漂亮的小楼,每两幢连在一起。大阳台上,cd正播放着劲爆的韩国rap音乐,少年cookie随着音乐摇摇摆摆,摹仿rap歌手。
cookie的父母不在这座城市里,他一个人住着一大幢房子。邻家的大阳台与他家的相连,中间隔着石头栏杆。邻家小女孩喵喵只有七、八岁大,踩着小凳子,下巴抵着栏杆,笑嘻嘻地当他的观众,她的一颦一笑都那么可爱。
cookie一边舞一边冲小女孩喊:“这是韩国最有名的组合,我最喜欢的rap音乐!”
小女孩笑嘻嘻地在音乐声中喊:“我最喜欢咚咚咚的鼓手!”
“咚咚咚的鼓手?”正巧音乐声结束,cookie停了舞步,歪着脑袋想了想。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做鼓手呢?”cookie似乎突然开了窍“哈哈,还来得及!”
cookie一个转身跑下楼去,喵喵奇怪得大叫:“cookie哥哥,你去哪里?”
“我要去做鼓手啦!”转眼cookie已在楼下,蹬上了漂亮的赛车。他记得放学路上看见盖世爱在一家游戏房,也许现在还没走吧。
“我是cookie,还记得我吗?”
果然,盖世爱在游戏房里打得不亦乐乎。cookie耐心地坐在一边观看,不时大声赞叹盖世爱的游戏水准,好不容易盖世爱心满意足地停了手,cookie才见缝插针,小心翼翼地问盖世爱。
盖世爱先愣了愣,马上认出来了:“记得,什么也不会,名字倒最古怪的那一个。”
盖世爱说完往外走,cookie丝毫不计较,穷追不舍:“乐队的事情搞好了吧?你们排练的时候能让我看吗?你们什么时候排练啊?”
乐队的经费无处落实,盖世爱本来就一肚子闷气,好不容易痛打游戏,发泄一番,又遇见cookie提及心头事,他不耐烦地站住,白了cookie一眼。
作者——曾炜喂,你这个人怎么没心眼呀,看不出人家很烦吗?“
“你烦吗?肯定因为不听rap。”cookie热情地说“我可以借给你听rap。”
“简直受不了你!”盖世爱自顾自走出游戏房,cookie追出来,依然问个没完。
“盖世爱,你在乐队里担任什么位置?”
“什么什么位置?”
“我的意思是,你用哪种乐器”
“呔!你以为我听不懂吗?我——盖世爱,当然是那个没有固定位置。”盖世爱吞吞吐吐,懊恼地发现自己原来和眼前这傻小子一样,居然也是个什么都不会。
不料cookie听后无比崇拜:“哦,你是全才呀!”
盖世爱顿时喜上眉梢:“嗯嗯,这个词太适合我啦!”
“不用说,你一定会打鼓。”
盖世爱忘乎所以地说起大话:“打鼓小意思,看我打游戏的水平就知道!”
cookie激动地说:“盖世爱,你教教我吧!”
盖世爱心虚了,嘴上却还撑着:“教你凭什么?”
“我太崇拜鼓手了!”cookie满脸真诚地看着盖世爱。
盖世爱晕头转向,居然一口答应。他当即抡起拳头,在cookie的背上来了几记,大概是打游戏打得顺手,这几下倒真是拳拳有力,虎虎生威。
天真的cookie兴高采烈,自以为如愿以偿,是啊,能在乐队找到合适的位置,还能得到乐队核心人物的指点,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毫无疑问,眼前的盖世爱是一名真正的乐坛高手,cookie幸福得也有些头晕了,真恨不得自己能为盖世爱做点什么,以报答他的好心。
是不是只有单纯一点,才可能快乐呢,除了cookie,别的人都似乎有很多烦心的事情堆积心头,挥也挥不去。丛容本来也可以无忧无虑,继续做高高在上的优等生,可叶峰不羁的身影总在她眼前浮现。
丛容有史以来第一次遇见对自己不屑的人,以前丛容帮助过很多的差生,他们哪个不是对她心怀感激崇拜有加,惟有叶峰丛容给自己不断打气,她又一次次去找叶峰。
叶峰很烦她:“你别老缠着我。”
丛容好脾气:“叶峰,你有心事呀?”
叶峰冷冷地说:“关你什么事。”
丛容好言好语:“叶峰,那天我可能太着急了,后来才听说你要去酒吧打工其实,如果你和我配合,补课的时间可以商量的嘛。”
丛容诚心来向叶峰道歉,叶峰却烦得不得了。丛容没注意,依然说个没完。
“今天冷老师又向我了解补课的情况,我替你隐瞒了好多事呢,以后”
叶峰忍无可忍“呼”地跳起来向丛容叫喊。
“别假惺惺的!我有事、我没空、我说心里不爽!你这个人怎么不懂道理啊!”丛容惊愕地睁大眼睛:“我讲的都是道理呀?”
“告诉你,你带着你的大道理,离我远点!”叶峰任着性子把话说到底。
看得出,丛容被深深地刺伤了,她愣在那里,咬着嘴唇。风吹来,树间簌簌作响,丛容转过身,一言不发地走了。叶峰有些不忍,但还是决定把面子撑足:“喂,到老师那儿打小报告去吧!用不着替我瞒着。”
丛容单薄的身影渐渐远去,叶峰望了半天,没情没绪地嘟囔着:“我才不领你的情”
紧接着的两天,丛容没有和叶峰说一句话,即使在走廊上迎面走过,丛容也是视而不见。叶峰当然还是保持冷傲的外表,心里却暗暗内疚自己对丛容的伤害。这天放学,叶峰孤独地穿行在走廊中,一扇扇玻璃窗缓缓滑过,如他的心境一般晦明不定。说来也奇怪,没有了丛容的追堵,他总算找回久违的清静日子,可偏偏就是开心不起来。
他看四周没人,想笑着试试,对着楼梯转角处的大镜子,嘴角费劲地往上咧。他看见自己好难看,嘴角像生锈的机器,笑得太吃力。
叶峰正寻思着自己为什么笑不出来,忽然好象听见丛容的声音:“叶峰”
叶峰吓得回头张望,原来是幻觉,身后的走廊仍是空无一人。唉,大概是被丛容折磨太多,虽然侥幸摆脱,叶峰还是老感觉丛容像影子一样跟着自己。
朱丽丽闲来无事,一个人坐在花坛边上,偷偷摘了一朵雏菊花。她一边扯下花瓣,一边叨念着。
“他爱我,他不爱我,他爱我——啊呀,他爱我!哈哈哈,啦啦啦!”
最后一片花瓣正好是“他爱我”朱丽丽欣喜若狂,可是随即又觉得好无趣。
“唉,我还没告诉自己他是谁呢!自己逗自己玩儿真没劲!”她抛掉手中光秃秃的花茎,一抬头,远远地看到叶峰独自走过去,好像心事很重的样子。
朱丽丽顿时心跳加速:“哇,如果爱我的是他,或者是他,随便他们俩那一个,该有多好呀!”
他们俩当然就是指校园大帅哥——叶峰和楚天歌啦!
朱丽丽感到有些奇怪:“咦?叶峰后面怎么没跟着丛容呢?这两天丛容都没有追着给他补课”
她像了深身通了电,立刻来劲:“哇,一定有情况!我不会无聊啦!”
朱丽丽骑着自行车直接跑到丛容家,谎称要请教功课,把丛容邀出家门,来到一家冷饮店。
丛容纳闷地问朱丽丽到底有什么事情神秘兮兮的。
“唉呀呀,无聊死了,总算找到一个人听我说话!”
朱丽丽先请丛容喝冷饮,伸个大懒腰夸张其词进行开场白,然后迅速进入喋喋不休的状态。
“四班的nini喜欢上六班的”阿明瓜子“,谁知道人家中意的是英文女老师,女老师其实早就和人拍拖了,倒是听说五班有个男生长得像刘德华年轻时候,我跑去看了看一点也不像”
丛容愕然地看着她:“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
朱丽丽一口气说这许多家长里短,也有点累,她长叹一声:“唉,总之今天一点点意外也没发生,好闷好闷呀!”
丛容暗暗嫌她无聊:“和我说话你会更闷的。”
朱丽丽却来了兴致,一下子凑近她的脸,还动手要翻她的眼皮。
“咦?真的!你的脸色好难看,眼睛也睁不开。失恋了吧?”
丛容抗议地说:“丽丽,你为什么只要看见有人心情不好,就说人家失恋了?”
朱丽丽眨巴着眼睛:“因为,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让人难过的事情嘛。”
丛容面带忧色:“唉,其实烦恼真是太多太多了。”
“说说看?”
“不想说。”
“哈,不说我也知道。准是叶峰不理你了,对不对?这有什么,人家酷得那么厉害,连我都不理嘛。”
丛容一肚子心事没人理解,气得叫起来:“你根本就不明白!”
这下朱丽丽的诡计终于得逞,丛容气愤之余,把叶峰和自己之间发生的不愉快像竹筒倒豆子,统统倒给了朱丽丽。包括让她难以接受的一幕幕大伤自尊心的场面,她也不回避地告诉了朱丽丽,朱丽丽包打听的好奇心得到充分满足,真是听得如痴如醉。
丛容烦恼地问朱丽丽:“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像躲感冒一样讨厌我?”
朱丽丽还沉浸在场景回顾之中,回答起来也就漫不经心:“嗯,你嘛,虽说有点不开窍,有点没主见,有点老师说什么你说什么”
丛容眼睛睁得老大:“啊?我在别人心目中,原来是这个样子啊!”朱丽丽无辜地看着丛容:“可是我没有说你像梅君严一样讨厌呀。”
“不过呀,”朱丽丽仗着自己知道许多秘密,也就自以为替丛容着想,苦口婆心起来“你总是高高在上地肩负各种职责行使权力,你知道吗,你这样给大家的压力很大耶!”
“我是这样吗?”丛容有点不相信。
“怎么不是啦?”朱丽丽说“你应该注意一下优等生的群众关系嘛!你看你,一会儿是校纪监督员,‘楼道里不许打闹!’,一会儿是课代表,‘快点交作业!’,一会儿是图书管理员,‘为什么把书搞脏了?’,一会儿又是学习委员,‘为什么考试不及格!’天哪,你还是学校电台的台长、学生会的副主席你比班主任、比我妈管得还多很多耶!”
朱丽丽手舞足蹈,滔滔不绝,时不时还尖声细气地模拟丛容行使职权的威风。丛容直看得目瞪口呆。她仿佛看见被她叫住的同学心惊胆战,纷纷逃窜,很快就剩她一个人站在茫茫荒野,无人理会。
丛容苦恼地把下巴抵在桌沿上,喃喃地说:“我不明白,我一点都不明白!”
朱丽丽不知何时已打开一本厚厚的书,开始引用名人名言:“书上说,‘有时候逃避是接近的开始’。”
“其实,我也是很一般的女孩子呀。只想和别人一样,该说就说,想笑就笑。”丛容发愁地说。
“嗯,‘当一方表白自己很一般时,潜意识里却渴望得到对方的赞美’”有时你不得不佩服朱丽丽。
“可是,总好像由不得自己。”丛容说。
“‘因为在两人的关系中,一方的价值要通过对方的承认才确立。’哎呀,好深奥啊!”朱丽丽继续引章摘句。
丛容激动起来:“为什么在大家眼里,做好学生就意味着这个那个一大堆的不可理喻呢?为什么没有人意识到我也是个爱漂亮、爱音乐的女孩子呢?”
朱丽丽埋头又读::“‘必须先赢得一个人的战争,才能建立起两个人的世界。’‘越想逃避自我,越是意味着自我意识的觉醒。’”
丛容似有所悟:“你说什么?”
“嗯,这上面说,‘女孩子要”懂装不懂“,男孩子要”不懂装懂“,才能互相俘虏对方的心!”
丛容完全糊涂了:“你你到底说的是什么呀?”
“给你读我最喜欢的书呀——恋爱大全!”朱丽丽把手中的书向丛容展示,一看见恋爱大全花里胡哨的封面,丛容气得够呛,跳起来抗议。
“每次都这样!人家说心事,你却扯得老远老远!”
朱丽丽委屈地说:“人家看你就是像失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