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里颤动着淫糜的声音。他等不及了,把钱小红连拖带押拉下车,嘭地一声关了车门,李思江被短腿紧紧地拽住,动弹不得。
丢你老母,配不配合?高个把钱小红抵在车尾厢。不!我喊啦!钱小红挣扎着。你喊你喊,喊破嗓子都没用!钱小红本能地环顾,果然看不到一点灯火。求你放开我们,我们不要小费了!钱小红急了,强烈的反抗遭到高个更粗暴的压制。臭鸡婆啊,不信你不卖淫!高个用膝盖把钱小红死死顶住,指头狠力掐进她的两个腋窝,钱小红手臂就无力地耷拉下来。高个腾出一只手扯钱小红的裤子,钱小红立即恢复力量,重新反抗。再反抗我捅了你!钱小红的抗拒形成另类刺激,高个有点失去理智,他凶神恶煞地吼。钱小红与高个僵持着,车子胡乱震荡,不一会就变得有节奏地摇动,忽上忽下地抖震。这种摇晃又给高个注入兴奋剂,高个使出男人最大的力量,掐进钱小红的腋窝,钱小红失去反抗能力,只觉一阵晕眩,浑身瘫软。高个松手,以为可以干了,钱小红却在瞬间清醒并恢复力量,先奸后杀,先杀后奸,她脑海里晃动可怕的场景,只要高个还有一点人性,她就能逃过这一难。于是钱小红浑身颤抖,哭喊着哀求,大哥,放了我吧,我给你下跪了!扑通一声,钱小红跪在高个面前。
放了她,我跟你搞!车门打开,白影子飘过来,李思江喉咙里发出异常的声音。
人货车歪歪撞撞地开走了,两盏尾灯,暗夜里血一样红。面对跪着的钱小红,高个终于放弃了暴力强迫,螃蟹一样摆动着两条腿,上了人货车,把钱小红和李思江扔在旷野的黑暗中。钱小红瘫软在地,腋下被掐得开了刀一样疼痛。李思江沉默地站立着,忽然蹲下趴在钱小红身上嘤嘤啜泣。
李思江你冇事啵?
我我不想搞,他就拿把雪白的刀逼我脱衣服,拿着刀搞,搞完还拿着刀。原来车子从不规则震荡到有节奏地摆动,是李思江由反抗到妥协,最终短腿顺利地干了李思江。
李思江耶,搭帮你来哒,我冇得一点劲,脚发软,我好怕他真的杀人啊!
小红,我们回去吧。你看,灯光,像是那个酒店。李思江抹把眼泪。
嗯,走。钱小红站起来,甩了甩两条手臂,真的好近啊,刚才何解看不到喽?我肯定是吓的,吓得不敢喊!啊哟,这猪日的掐得好痛!我操他祖宗十八代!李思江耶,胳肢窝里有穴位吗?何解一掐我就发晕?
我也不晓得。
思江,他搞完把钱冇?
把哒,一张票子,不晓得好多。
拿哒就好。
啊——小红,你看,那边一个黑坨坨,么子鬼?
哪里喽?莫乱看,好点走路,就到大路上哒,看喽,有车跑哩!
嗯,下回再不相信别个,半条命冇哒!俩人紧紧地挽着手,声音有点颤抖。
唉呀!你俩个开房去哒?这么夜回来,三点钟哒哩!a穿着睡衣,卸了妆,眉眼有点浅淡,对着镜子咝咝地抽烟。
她俩呢?钱小红发现只有a在。
冇回来,跟客人过夜去哒。你们出哒么子事?
猪日的,强奸未遂,命都差点丢这哒。钱小红往床边坐,突然发现阴部也疼,高个的膝盖骼髅头死顶的。
那你两个算命大,前几天树林里还有被奸杀的女尸体。a表情平淡,食指轻轻弹下烟灰,透明烟灰缸里一堆烟蒂。我忘记跟你们讲,要开房就在海上明珠楼上,我没想到你们第一天就跟客人开房,在哪里开的?两个陪一个?搞哒老牛?
哪里喽!他妈的,喊吃宵夜,车把我们带到郊区,讲我们是卖淫的,我讲我们不卖淫,唱歌的小费也不要哒,那猪日的,硬要搞,膝头盖差点把老子顶穿哒。钱小红激动起来,胸脯一抖一抖。
你们不搞这一行?那住这里做么子?a奇怪了,一把掐了烟头,我劝哒你们早点回去,走上这条路很难回头。
我不晓得,有个女的拉客,看也便宜,就住进来哒。
那个大屁股?她是鸡头,等你正式入这一行,搞的钱她都要抽水的。
不住这里,自己找地方不行?李思江从蚊帐里伸出脑袋,瞪着充满求知欲的小眼。
不跟她,自己搞根本没办法混,这个酒店的客人出手算大方的。陪哒唱个歌,让他随便摸几把,就拿得一百多,过次夜有时可以搞张老牛。
老牛是么子?这问题钱小红憋了很久。
一张一千块的港币,不过那得客人有钱,大方,还得很喜欢你。
一千块啊?李思江掏出短腿给的票子,一看,红的,没见过,她手朝a一伸,你看,这是么子钱?
港币,一百块的。a远远地看一眼说。
港币有么子用?李思江翻来覆去地琢磨。
港币是香港的币,一百块港币换得一百一十块人民币,碰哒香港佬是运气。
那一个月赚得好几千?
差不多。
哦!李思江像学生恍然大悟。
总这样干,下边不会搞烂?钱小红直截了当。
天天搞当然不行,一个星期搞三四次,戴帽子搞。原来有个女的要赚钱给老娘治病,一夜搞二三个,只两个月,就搞垮哒,身体一垮,病也多,回去治病一直没来,不晓得么子样哒!唉!a叹口气,像四十岁的女人,忽然间好苍老。
你这么漂亮,何解要卖做这一行嘛?钱小红话到嘴边改口,用“这一行”代替卖淫这个词,怕犯忌。这一行,听起来,算个蛮正当的职业。
你不会明白的。a瞟了钱小红一眼,也不打算让钱小红明白。
叩叩叩叩,高跟鞋奔跑的声音,b冲了进来,外衣敞开,内衣扣得七上八下,头发乱七八糟,呼哧呼哧直喘。我操,差佬查房,猪日的,好危险!太突然哒,酒店老板都不晓得消息。b端起一塑料杯子咕噜咕噜灌水。哈哈哈,a尖笑起来,你又让差佬损夫两千块喽!他妈的,他们脱了警服就是嫖客,夜里不陪堂客困觉,装模作样出来抓经济收入,搞得人心惶惶。我冇看见c出来,c肯定被抓起来哒。b脸上的庆幸消失,覆盖一层厚厚的沮丧。a的脸一下子凝了霜。操!这群猪日的东西!不都是为了钱吗?!抓了放,放了抓,一抓一放两千块,他妈的就像栽了摇钱树,冇看见把嫖客抓起来?不许搞这一行,就先把男人的卵子阉掉呀!a愤怒地骂着,点一支烟叼上,再打开手袋,取出黑色钱包,默数了一下,接着说,钱不够,还差六百,凑一下,明天早上c回不来,就去派出所赎她。
小红耶,我们回去要啵?这个地方太乱哒!床吱哑吱哑一阵摇晃,李思江爬到钱小红床上寻找慰藉,声音颤颤巍巍。工厂的噪音通宵达旦,夜晚不平静也不平常。房间五个人,除a外,都发生了遭遇。b狼狈逃回,c下落不明,a在房间抽了一烟灰缸的烟。
今夜都碰哒鬼!钱小红伸了伸两臂,再把右手放在阴部搓揉,老子这哩好疼!回去?
嗯。回去算哒!
算哒?算哒那你是让男人白搞了!你拿哒这三千块钱回去当得老板吗?三天搞三千块,这笔钱你敢用吗?钱小红怒其不争,尽量压低声音。b在床上翻来覆去。a睡下又起来了,黑暗中一个红火点,划上去,落下来,停一会,又划上去,落下来。a在抽烟。李思江噎住了,一时说不出话,隔着蚊帐看那个隐约的红火点。谁的鼻腔里发出感冒鼻塞的声音,听不真实,也不知是a还是b,沙沙沙地小心翼翼地摸扯卫生纸,轻微得不想任何人知道。
那我们搞么子事做?
明天到附近发廊转一圈,硬冇人请,就不要钱,只要有口饭吃,保证不得饿死,我总觉得事情总会有转机。钱小红咬牙切齿地说。李思江幽幽叹息,手摸着肚子,小红耶,要是有崽何解搞?你想生下来啊?
生下肯定是猪!怪胎。钱小红又转弯抹角地骂村长。
我不生我不生,怕死哒!那就到医院刮掉。
何解刮?疼啵?
疼得要命,旧年我姐夫带我刮过,疼得老子一身汗,只发晕,医生在我手臂上打了一针,我就不晓得事哒。猪日的,新来的学生拿老子实习,搞这半天,老子现在看见剪刀叉子凡是那种不锈钢的家伙就怕。
何解搞的?把肚子剖开么?
不是的哩,是从下面伸进去,把那块肉从子宫里一刀一刀剪下来。
噫——李思江舌头抵着牙齿,拖了个恐惧的长音。
所以李思江耶,要戴套子,晓得算安全期啵?枕头震动了几下,李思江在晃头。
晓得啵?枕头又动,不晓得。钱小红教李思江一个计算公式,也不知她从哪里学来的。李思江算不明白,钱小红往李思江身上一掐,总之你记哒,倒霉事来的前后一个星期是安全的。哦!李思江说,你何解晓得这多?想晓得就晓得哒,有点迷糊,困一觉吧。李思江就感觉钱小红胸前一堆东西挤过来,压着她的半边身体,像老家冬天用的胶制热水袋,温温的,软软的,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胸,连桔子的影都没了,只得一张桔子皮和蒂把。李思江不知怎么就把手伸进钱小红衣服,在老家那回,是钱小红拖着她的手摸的,不过是测量钱小红乳房的大小,这回不一样,为什么,李思江不清楚,只是想摸得很。钱小红轻微地变动了一下姿势,李思江感觉摸得更顺手,也不知钱小红是暗中配合,还是睡梦中一种随意的动作。那堆肉很光滑,懒懒地松垂,既结实又柔韧。钱小红迷迷糊糊地转个身,黑暗中另一只乳房滚落在李思江手里,李思江摸捏着柚子的把,睡梦中钱小红的手揉动着受伤的阴部,轻轻哼哼,她痛哩,高个把她顶得太厉害了。
这是个工业区,每天上下班,人流蚂蚁似的,也不知从哪里汇聚而来。到处是桌球摊,二毛角打一局,士多店外面摆满塑料桌椅,堆积着被遗弃的可乐或豆浆空瓶,面包屑或花生壳。发廊门前旋转的广告牌,五颜六色,无数条毛巾在太阳底下晾晒,一副生意兴隆的样子。
哎,思江耶,看喽,詹士邦发廊招聘洗头妹。上午十点多,钱小红与李思江就开始大肆清理街边发廊,挨个挨个,一个不落,好不容易发现一张红纸广告。
老板哩,我们来应聘。钱小红笑得像外面的太阳,直让人花眼。
哟?细妹,从哪里来的呀?剪短发的中年女人立马就显出很满意的表情。
李思江怕说错话,苹果脸红着不吭声,紧挽着钱小红的胳膊。
老板娘,我们是湖南的,原来在发廊做。钱小红看老板娘蛮质朴,就实话实说。
懂不懂洗脸?女人金耳环一晃一晃,嘴唇一会抿,一会松,总是包不住满嘴的牙,活脱脱一只大猩猩。钱小红以为又是什么暗语,窘迫地说,我们天天洗脸。女人哗地把一群牙齿释放,连牙床也裸露出来,笑得比哭还难看,说,我指的是给客人洗脸,要洗十几分钟。就是用洗面奶这样这样。女人用手在脸上比划着。
那容易。钱小红扯了扯衣服,挺着胸说,我在她脸上洗一回,她在我脸上洗一回,我们就会了。
早上九点上班,晚上两点收档,四百块钱一个月,包吃包住。女人收回牙齿,关闭嘴唇,似乎在极力忍住不笑。钱小红与李思江迅速对视一眼,拼命吞咽快乐,直咽得双眼发愣,撑得溜圆,立马杀回春来旅馆。
c已被赎回来了,看来进局子已是家常便饭,并未形成打击,依旧谈笑风生,只是夹杂更多的辱骂。钱小红李思江与abc三位小姐草草道谢道别,取了灰不溜秋的行李包,直奔詹士邦发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