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墨,“该把他们咬下一口了。”
小太监呈来的纸上写满了朝臣的名字,文臣武将皆罗列其上,大多是锦衣卫这些年监视的乱臣,部分还特地用朱砂圈起。
钟赣不发一言,将这纸收好。
他不过将近一年未曾回京,永泰帝如今的身体状况实在离奇,大抵与纸上的这些人是脱不了干系的。
“回去吧,明日记得早朝,记得让他们看看,锦衣卫的白虎回来了。”
永泰帝撑着病体命韩非送钟赣出宫。殿门关上的时候,他忽然呼吸急促,小太监慌忙间想要去请太医,却听得“砰”的一声,茶盏被狠狠砸落在地上。
“去查!去查一查,是谁那么大胆,敢把朕殿中的消息传给安泰公主!”
彻夜离宫,陪同回京的锦衣卫皆在宫外等候,见钟赣出来,忙迎身上前。
“钟大人。”
见钟赣行礼后遂要上马回府,韩非不由出声,等人扭头看来,方才道:“开国侯夫人日前曾入宫,代世子求娶安泰公主。”
安泰公主虽最得宠,可到底已经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京中谁人不想借势,那么这位公主就成了最好的目标。
韩非知道,他不提,钟赣大抵只会当做不知。
可他到底看着公主长大,一颗心陷落在眼前这只锦衣卫白虎身上,如何不想她能心想事成。
然而,对于钟赣而言,世间女子似乎除了那个哪怕踩了一脚泥水仍看起来俏皮可爱的少女,其他诸人当真不过是红粉骷髅,白骨皮肉。
“那就恭喜公主殿下了。”钟赣顿了顿,“待他日公主出降,景吾必回侯府讨杯酒水。”
他言罢,不再停留,纵马离去。
韩非却停留在宫门前,长长叹了口气。
到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呐。
雨后黎明,天光格外明亮,空气中虽还带着湿气,却也清新的像是人间的尘埃皆被冲刷一般。
京中角落里的魑魅魍魉似乎因昨日飞驰而入的锦衣卫,一夜之间消声灭迹。
这日早朝,已撤职一年余的开国侯嫡长子钟赣,身着御赐麒麟服,手持锦衣卫指挥使金牌入宫觐见。
再度看到这位曾经的,史上最年轻的、威名赫赫的锦衣卫指挥使时,朝堂众臣皆是惊骇。
待永泰帝于朝堂之上,为钟赣官复原职,群臣激愤。然而,圣旨已下,不可更改。
未几,官复原职的锦衣卫指挥使,呈上罪证无数,引得天子震怒。六部被斥,更是牵涉到国舅及太子妃母家。
不等殿下惶惶不安的朝臣下跪求饶,殿外的金吾卫将士已然手握腰侧刀柄,将人脱出大殿,图留下一殿两股战战,头皮发麻的朝臣。
待到早朝结束,群臣退出正殿,大多神情惶惶,回头窥视殿中天子,终究承认,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钟赣最后才从殿中离开。
永泰帝的脸色比昨夜看起来稍显好些,只是眼下青黑却有些遮掩不住。然而,对于他方才咬下的那几块肉,永泰帝显然是满意的。
六部之中,吏部为首。太子妃的母家便有三人在吏部为官,此次皆被锦衣卫搜罗罪证,上呈给了永泰帝。
只不过,旁人不知,钟赣却是对那些罪证一清二楚——
比之其余被带走的朝臣,国舅及太子妃母家的那些罪证实在是无中生有了一些。将他们也拉下去,不过是为了明面上看着公平一些,也省得有人如蚱蜢一般,趁机上蹿下跳,惹出腥臊。
钟赣出殿后,意图回锦衣卫北镇抚司,然半途中却遭一小太监拦截。
扫了眼塞进手中相邀私会的纸团,钟赣回首,只一手刀,便将猝不及防的小太监砍昏在地。边上有路经的太监目瞪口呆,吓得后退了几步。
“把人绑了,送给陛下。”钟赣随手将纸团抛进太监怀中,“这个也呈送给陛下。”
那小太监只当是纸团内有什么密文,不敢偷窥,又念着能在永泰帝身前露脸,当即应声,手头一时找不着捆绑的绳子,竟索性将地上太监的衣裳脱下,将人反手捆住,押送到了韩非面前。
当日,后宫惊惶。
安泰公主瘫倒在地,捂着嘴,惊悚地看着被韩非砍死在面前的几个太监宫女。
永泰帝见此情景,道:“他日你若敢再往朕的身边安插宫女太监,韩非手中的刀剑砍的就将不再是他们的血肉。我的公主,你可是明白?”
这些太监宫女,都是永泰帝身边几个得用太监的手下。昨夜彻查已然将这些人全数发现,带上钟赣方才命人押送来的太监,一共五人,全数有韩非当着安泰公主的面,亲手砍杀。
没有哪个皇帝愿意将自己的后背暴露给别人,哪怕这个别人是他最宠爱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