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大雍律法,诬告本身也是个不大不小的罪名。
梁连氏不懂什么法,可也知道,要是诬告成立,自己也得在县衙挨一顿板子,就是不死也会脱层皮。梁玉琢的话,让她平白打了一哆嗦,眼珠子转了一圈,咬咬牙,打算先走。
梁玉琢这会儿却没打算这么轻易地就让梁连氏离开,见她脚下一动,想要转身逃跑,几步走过去把人拦住道:“婶子,我知道婶子心疼葵姐,也心疼那镯子,我能理解婶子的心思。同样的,被人冤枉偷东西,对我来说,心里也委屈得很。”
“这……你……”梁连氏看着梁玉琢眼里的神色,一时半会儿有些慌张。
“婶子不如把葵姐喊来,咱们面对面仔细说说,葵姐的镯子究竟是被我顺走了,还是落在了山上。”
梁连氏有些懵,下意识地就要拒绝。不想,早有好事的人去把梁玉葵拉扯了过来。
梁玉葵刚被人推进人群,还没走到梁连氏身边,猛一下突然往前扑。好在梁玉琢躲得快,梁玉葵这一扑连带着把她娘梁连氏扑到了地上。
人群顿时哄然大笑。
那梁玉葵摔得有些懵,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坐在地上好一阵嚎啕。梁连氏摔得也有些疼,若是之前,瞧见女儿摔了肯定心疼不已,忙不迭把人扶起,可这会儿梁连氏满脑子里都是梁玉琢方才说的那些话,见女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只觉得心里发寒。
梁玉琢见她这副撒泼的模样,挑了挑眉:“葵姐,婶子说我顺了你的镯子。”往前走了两步,梁玉琢蹲下,和哭得凄惨的梁玉葵面对面,压低了声音道,“葵姐,谎话早晚会被戳穿的。你回头瞧瞧那边的汉子,就是五大三粗,满身腱子肉的那个。他是山里头那钟家的人,婶子刚才说把你许给了那家,这人可全都听见了。你要是再扯谎,不光婶子要生气,怕是钟家的人也会追究。”
她说完站了起来,一声不吭低头看着渐渐收声不哭的梁玉葵。见梁玉葵果真偷偷往人群瞥了一眼,像是被汉子吓着了一张脸煞白煞白地仰起头来看着自己,梁玉琢弯了弯唇角笑了笑。
“镯子……镯子不是被妹妹顺走的……”
梁玉葵的声音很轻,蚊子似的从嘴里钻出来,见梁玉琢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这才狠狠心大声道:“阿娘,镯子不是妹妹顺走的!”
梁连氏吃了一惊,紧接着就听见自家女儿喊了个男人的名字。
“镯子……镯子我给显哥换了笔墨!”
梁玉葵口中的显哥,是下川村边上的上川村里一户姓钟的人家的儿子。这人长得倒也周正,也算半个读书人,可向来好逸恶劳,二十啷当岁了也没考上功名,连秀才都不是,却成日之乎者也装出一副文采斐然的样子。
这声一出,梁连氏眼白一翻,“咣当”一声砸到了地上。周围人哄得一下,赶紧围上去七手八脚扶起梁连氏就往她家里送。梁玉葵也顾不上哭了,眼角还挂着泪,慌里慌张地从地上爬起来追着人群就跑回家。
梁玉琢瞧着人影,终于乐了。
这事儿如今总算是过了。等到村里人帮着请来大夫给梁连氏诊上脉,一向顺着媳妇的梁通才得知妻女在弟妹家闹得那些事,心里又急又气,竟还呕出血来,连带着把梁家老太太吓了个结结实实。
一时间,梁家鸡飞狗跳。
至于梁玉葵怎么会看上隔壁村的钟显,又怎么会让梁连氏误以为说亲的是山里那户人家,就都是梁玉葵一时脑热,和钟显商量后想出来的主意了。
梁玉葵心知梁连氏吃过书生的亏,又瞧不上穷酸,心里原本对钟显也是瞧不上的。后来也不知怎的,两人一来二去,却让她动了心思,加上钟显嘴巴甜,惯常会蒙人,梁玉葵春.心萌动,随即陷了进去。
等到给了身子,梁玉葵自然就想早些嫁过去。可钟显家的情况,明显不会让梁连氏同意,两人这么一商量,就想到了山里的那个刚来的钟家。而碰上梁玉琢后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一贯的讥讽。
至于镯子。
钟显带着媒人到梁家谈好亲事后,和梁玉琢又私下见了一面,说要准备来年科举,奈何家里的文房都不好,生怕考试的时候笔墨出了问题。梁玉葵一见情郎眉头紧蹙,十分为难的样子,毫不犹豫地就摘下了自己手上的镯子,叫他拿去换钱。
等到黄昏,梁连氏突然问起首饰的事,见瞒不过去,梁玉葵索性就撒了个谎,说是可能在山上和梁玉琢拉扯的时候不见了。
于是就有了后来发生的闹剧。
梁玉琢没兴趣去管她家后来会怎么处理这些鸡飞狗跳的事情,她眼下最要紧的是趁着天气不错,把手里的红豆给种下去。
梁连氏母女的事情过去了三四日,日子也差不多过了夏至。梁玉琢琢磨着地里差不多可以下红豆了。
一大清早,梁玉琢就扛上锄头,揣着装了红豆的荷包下了地。
边上几户都在收拾自家的地,瞧见梁玉琢也站在田边,纷纷招呼了两声:“琢丫头,这是终于要往地里种东西啦?”
梁玉琢应了声,没细说,从怀里掏出荷包,又掏出被仔细叠了几折的一张纸。
再看了一遍纸上的内容,她站起身,深呼吸,扛着锄头就要下地。俞二郎这时候忽然从边上跑了过来,一把抓过她扛在肩头的锄子:“你力气小,地里的事让我来做。”他说完话,伸手想推梁玉琢,还没碰上肩膀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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