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进榨油厂

    眼见就到清明节，此时因破四旧，很多村民已经不太关心清明节了，但每年农历十一月份就有一个外地人来给每家每户发放春历，叫春耕日历图，上面一张薄薄的一张棕红色的纸张，上面木版刻着牛走前来人走后下一年春耕开耕的日子，上面还复刻着二十四农时节气时间表。每张纸3分钱，他还记得送通书的中青年人拿着一叠厚厚的纸，就如现在派发宣传单一样，见着屋里的主事人就分发一张出去，嘴里还不停地念叨说道：“明年春耕早，农事误不了，三分钱，看一年。”因为张树同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队上的分成也是他掌管着，所以对此印象深刻，掏了三分钱，买下一张木刻棕红色纸张的通书，贴在屋中柱子上，明年哪一天是开田下犁的日子？何时浸种何时春播？哪一天宜娶宜嫁，哪一天忌建房起屋等等标注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的是一张纸，可以看上一年，明年这张纸就没有用，因为过时了。

    张树同因为张富贵跟他说过碎瓷片的事，他就关注这些愽杂事来，这些二十四节气等事情，自然也没有逃离他的关注，虽然现在不提倡过清明祭祖那一套，但还是有人会偷偷地进行这些活动。

    听说红旗乡太阳大队要大力发展村集体经济，要在太阳大队成立综合厂，要开设一个砖厂和榨油厂，如果能够在大队综合厂谋上一个差事，总比呆在张家村上作田要好得多，说出去也有面子，收入也会高一些，如果这事要是成了，找对象也容易了许多。

    他也打听到了消息，张家村有两个年轻人的指标，这些派发权在队长张根有手中，他就把家里过年剩下没有吃完的二斤腊肉，割了一斤用油纸包着，来到张家村队长张根有家中，他进队长张根有家中的时候，队长张根有并不在家中，外出公干去了，只有队长堂客在家里，他见四下无人，就对队长堂客说道：“张婶子，马上就到清明了，我娘让我给你送来她腌制的腊肉，让你尝尝，这样腌制不知过了年之后还好不好吃？特地让我拿过来，给队长添一道下酒菜。我娘让我问一下，张家村去大队综合厂的名额定了没有？如果还没有定下来，我娘要我去综合厂谋份事做，希望张婶子把这话带给队长，让我去大队综合厂做事情。”张树同把这一斤重的腊肉送到张根有队长堂客手中，就走了出来。

    “想不到，这个张树同看上去挺老实，还挺会办事的。”张根有堂客心里这样想，嘴上却说：“张树同，你这是干什么？你要去大队综合厂的事，我会跟你根有叔说，快把这块肉提回去。”虽然她嘴上这样说，但她却站在堂上，并没有追出来，看看张树同走远了，她这才把腊肉放到自家存放腊肉的缸中里去了。

    过了三天，张根有通知张树同去太阳大队综合厂去报到。他走进大队榨油坊中，见里边一位四十多岁的精壮汉子还有一位跟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张树同抽出一包香叶烟来，递给了四十岁左右的精壮汉子，说道：“李师傅，我叫张树同，张家村的村民，我们队长派我来这里做事情，师傅，烟不好，你先抽一根。”

    那位精壮汉子看一眼张树同，见张树同是一个近二十岁后生，长得结实，一看有把子力气，就说道：“你来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太阳大队综合厂，目前只有我，还有这位李家小伙，他叫李勇，是我的亲侄子，还有你，就三人，既然来了，你先别闲着，去称六十斤油菜籽去那边大锅里去炒熟。”张树同连忙与李勇二人称六十斤菜籽分二锅开始炒制起来。

    为了活跃村集体经济，太阳大队征收了大地主熊地主家的大房子，把里边的东西清空，腾出一间长三十米宽十米高四点五米的三百多平的青砖黛瓦的大房子来，上面还有带天窗的屋顶，里边安放牛车牵引的碾房，碾房位于大房子的西边，碾房地面安装石制碾圆盘凹槽拼接而成的碾沟，圆盘凹槽围成一个直径五米的圆形圆环，圆盘中心一根石柱，石柱上套着一根横杠，横杠一端有一个圆孔，孔中镶进铁环，铁环套在石柱上的一根铁柱上，横杠另一头连接下边一个圆形石轮，石轮上面是一个架子。

    大房子中后面还有一口炒制油料的特大号的大锅大灶，张树同和李勇二人先把收上来的六十斤油菜籽筛干净，去掉杂质，然后分成二份，先把其中一份放到大锅中去炒，炒出油菜籽的香味出来，这时，榨房李师傅走上前来，抄起锅中一把油菜籽，他也不怕烫，先放在鼻下闻了闻，又尝了尝有些苦涩的热菜籽，放下手中的油菜菜籽，说道：“已经炒好了，把这锅菜籽倒进碾盘中去碾压吧。”

    张树同听李师傅的话，就把已经炒制好的菜籽倒进石槽之中去了，用苕帚把石碾中的菜籽赶匀，他牵过老水牛来，用布把牛的眼睛蒙上，把碾子架套进石柱上的铁柱上，他爬上架子上座了下来，赶着牛围着圆槽转圈，牛架子车带动下边的石轮碾压已经炒成半熟的油菜菜籽，就这样经过反复辗压，直到把油菜菜籽辗压成粉末状。但他在架子上赶着老水牛转了十圈不到他就头晕眼花，天旋地转起来。他受不了，让水牛停了下来，他跳下碾子架，扶着架子息了十几分钟，这才感觉好了一些。

    李师傅见状，笑着说道：“你这个后生，也太莽撞了，这围着碾盘转，你能转多少个圈。你不会在架子上放上那些石块，自己赶着水牛，让水牛自己转去。”

    李勇把另一份菜籽倒进大锅中重新翻炒起来，见张树同难过的样子，就把老水牛牵到一旁。

    张树同这才发现石碾旁堆着三四块四五十斤重的石块，他搬起石块放在碾子架上，一共压了四块，大概有一个成人重的样子，有一百五六十斤重的样子，他赶着老水牛，老水牛拉着碾子在凹槽里不停地转动，碾压里边的油菜籽，大约碾了半个小时，李师傅让张树同把水牛拉住，李师傅用手抓了一把菜籽粉末，用手捻了捻，说道：“这轮菜籽已经碾压好了，先取出来，把另一锅取出来倒进碾盘里去碾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