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树下坐了下来。
“老师,学生奉诏,明日起行,到辽国谈判。临走之前,专门来请教老师。”对这位朱严昭朱夫子,王钰向来尊敬的。
朱夫子拈着胡须,许久无话,王钰只得耐心等着。半晌之后,方听朱夫子说道:“王大人,依老夫愚见,圣上此举,仍旧是缓兵之计,你这趟大辽之行,恐怕会无功而返。”
王钰一惊,无功而返?既然朱夫子都料到了,那圣上肯定也知道,可为什么还要派自己去出使辽国呢?这不是拿我寻开心吗?
“辽人开出的价码,折合白银,在三千五百万两以上,这是大宋绝对承受不了的。辽人这么做,打的是两手算盘,若是大宋答应,那他们就狠狠的敲了一笔竹杠,拿到了钱。如果不答应,那就有理由进兵犯边。而我们则是在两难境地,答应了,办不到,不答应,又要大起干戈。皇上定是思前想后,不如奋力一搏。可打,咱们兵力虽多,却是一败再败,所以才必须要准备周全。”
王钰毕竟对宋朝的了解不如这位夫子,于是虚心问道:“夫子,学生不明白。我听一些同僚们说,咱们大宋每年的税收都有七八千万以上,全**队总人数在百万以上。当然,学生不是说拿这个钱去送给辽人,而是疑惑,兵力这么多,财力这么雄厚,怎么就打不赢呢?”
朱严昭看了王钰一眼,摇头苦笑道:“兵力虽众,但军心不振,良将难求。财力虽厚,但机构庞大,冗员超编,朝廷税收大半耗在这上面。再加上当朝天子不说这个,小宝啊,你知道幽云十六州吗?”
幽云十六州,以前学历史的时候,教科书上好像提到了一句,让哪个王八蛋拱手送给辽国人了。
“我大宋失去幽云十六州,也就失去了进兵辽国的战略要地。即便圣上此次决意对辽用兵,是胜是败,还是个未知数。”朱夫子神情黯然,对时局似乎秀悲观。
可王钰不同,他来宋朝不过一年时间,对国家积弱没有深刻的感受。年轻人,总是血气方刚,把事情想得简单一些。见朱夫子如此悲观,反倒激起他几分豪气来,当下朗声说道:“我就不相信,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怕谁啊?咱们钱比他多,兵比他多,总有一天会反败为胜的。”
朱夫子一怔,见王钰意气风发的模样,似乎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也是这般轻狂。只是现在垂垂老矣,功名未就,当年那一点报国的雄心,也消磨得差不多了。
“老师,学生有一个请求。”正当朱夫子在那儿黯然神伤之际,王钰突然站了起来,拱手说道。他虽然是自己的学生,可如今做了朝廷命官,哪敢受他的礼。于是朱夫子赶紧站起来,口称不敢。
“老师您了解我,我王钰狗屁不懂,可没办法,圣上要用我。我王钰虽然顽劣,可国家的事情开不得玩笑。我府上还缺一位师爷,想请老师您”王钰说得恳切,可朱夫子闻言却摇了摇头,不作回应。
“老师,刘备三顾茅庐才请到了诸葛亮,你不会也想让我请您三次吧,我没那时间啊,明天就要向辽国进发,希望老师陪我一起出使辽国,有什么事情您也可以提醒我一下。”王钰再度恳求道。
朱严昭见他言辞恳切,再加上这小子年纪轻轻便作到了五品大员,前途无量。自己年事已高,已经不可能再求得功名,这一生怀才不遇,莫非就是在这小子身上实现?思前想后,终于点了点头。
翌日,汴京城北门之外,钦差大臣的仪仗排了一里地长,赵佶更是着高俅,在卫戍京师的禁军之中,挑选五百精壮军士作为卫队,护送王钰。本来万事俱备,可咱们这位王大人却迟迟没有上轿,站在那城门口不住的往里面打量,他在看啥呢?
一匹白马飞奔而出,直冲王钰的钦差依仗撞过来,卫队的军士们眼明手快,上前拉住奔马,将马上之人扯了下来。没等他挣扎,那刀就已经架在脖子上了,敢冲撞钦差的仪仗,少不得要挨上几十棍子。
“放开!我找王钰王大人!”那人叫道。王钰听着这声音耳熟,喝住军士,上前一看,却笑了起来。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童素颜的贴头丫头,那个鬼精鬼灵的红秀。
“行了,这是本官的朋友,来来来,起来。”王钰扶起红秀,那丫头撅着嘴,一脸不的高兴。不知为什么,她今天又扮作男装,就如那日送王钰进贡院考试一般。
“小姐有信给你。”红秀拿出一封信来交给王钰,没好气的说道。王钰等的就是这个,接过信来,看了一遍又一遍,信中只是些鼓励祝愿的话,没有王钰想像中的丝丝柔情,这倒有些让他失望。
“罢了,信也送到了,你回去吧,好好照顾素颜。”王钰随口说道,言毕,就要登轿,开始辽国之行。
却不料,身后的红秀叫道:“谁要走了?我家小姐吩咐了,说是大人出门在外,舟车劳顿,如果没有人照顾,饮食起居多有不便,所以专门让红秀来伺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