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的掌声,回想起我们唱的哇哈哈,我羞愧难当。这还让我想起了丁丁哥哥在我的耳边吟唱了大半首的歌曲。我们当时还有离别愁绪,那便是我们第一次面对大规模告别。小学的离别,那是最不能知道你身边的人未来将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物的时刻。
演出结束以后,刘茵茵走到我的面前,对我说,对不起。
我假装潇洒道,怎么了。
刘茵茵说,我不应该纠正你的错误,让你有了一个外号。给同学起外号是一个很不好的行为,但你的外号其实不是我喊出来的。
我说,我知道,我在现场的。
但我依然心跳加速。我知道我内心所想,但我曾经料想过的非常无奈的现实问题还是摆在眼前,刘茵茵已经1米6,而我只有1米4。而她的道歉冷傲得像一块没有缝隙的冰块。我知道那只是缘于她的家教。我就如同一只幼犬,面对着一块比自己还要大的骨头,不知道从何下口。这么多时间的幻想,在成为了现实的一刻,似乎并不那么美好,而我也再无暇回头意淫纱织和花仙子。
在临近毕业前的两天,我躺在床上。
这是一个多么尴尬的时期,我多么希望自己能把这些时间都埋藏了,直接跳到和丁丁哥哥一样的年岁。事实上,它发生了。在我的回忆里,空缺了少年的时光,我的儿童,我的青年,都在时代前行的片段里度过,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各种各样的标语和口号标记着我的成长,什么流行我追随什么,谁漂亮我追随谁,可少年时候的我在做什么?在那最重要的年岁里,也许是我记忆里的那个姑娘,刘茵茵,她却只给我留下了“反革命”这样一个绰号,一直跟随着我到了工作,工作时候我离开了所有我熟悉的环境和朋友,这个世界之大能让你完全把自己洗没了,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我可以重新塑造一遍我自己,没有什么是不会改变的,我上一个角色已经演完了,这是我接的新戏。
在8301房间里醒来的时侯,我第一反应就是去阳台上看一看1988还在不在,白天看这间房间的设计更加奇怪,它的阳台快要大过它的房间。1988依然腻腻歪歪地停在路边。阳台上还有一个水龙头.我在阳台上洗漱,展开了地图.设计了一下旅程,想自己还是能来得及赶去接上我的那个在远方的朋友。我把地图折起来放在口袋里,推开门,不知是什么样的感情,我想起了娜娜,她此刻一定在明珠大酒店里睁开眼睛,虽然我心怀愧疚,但我也无怨无错,至少她睡了一个比我要好的觉,因为她睡着比我更好的床,而且手里还有一小笔钱,至少能吃饭住宿,当做路费,也足够找到十个孩子他爹。我甚至隐约觉得如此对待一个妓女一定会被别人耻笑。但我觉得丁丁哥哥不会笑我,我便心里平静。事实上,现在的我,已经比死时的丁丁哥哥大了不少,但在做到任何有争议的事情的时候,我总会把他从记忆里拽出来,意淫他的态度,当然,他总是支持我。我告诉自己,不能看不起娜娜,不能看不起娜娜,但我想我的内心深处还是介意她与我同行。无论如何,这个人已经在我的生命里过去了,唯—留给我的问题便是,我应该是像期盼一个活人一样期盼她,还是像怀念一个死人一样怀念她。但这些都无所谓,长路漫漫,永不再见。
我打开了房间的门,掏出1988的钥匙,走过楼梯的第一个拐角,我就遇见了娜娜。
我以为我梦游去了明珠大酒店。
娜娜和我一样呆在原地,一直到一个下楼洗衣服的赤膊工人割断了我们的沉默。他说,你们两个挪一挪。我和娜娜往边上挪了挪,娜娜泪水直接落在了台阶上,说,对不起。
我说,对不起。
娜娜和昨天看上去不一样,漂亮了一大截,她给自己化了妆,而且化得还不错,但她的妆很快在她的泪水里花了。她又说,对不起。
我说,怎么了娜娜。
娜娜扯住我的衣角,说,对不起。
我说,娜娜,究竟怎么了。
娜娜说,对不起,我欺骗了你。
我顿感角色错位,问道,怎么了?
娜娜说,我拿了你的钱,但我没有去开房闻,我溜走了。
我轻轻啊了一声。
娜娜说,对不起。
我说,那你,后来,你?
娜娜说,我去了酒店的前台,然后从后门走了,我知道你一定等了我很久,然后你找不到我。
我说,嗯,等了一会儿。
娜娜说,你要把钱要回去么?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但是我住宿用了点儿。
我说,不用。你怎么能不告而别呢?
娜娜说,对不起,我害怕你丢下我,我也知道你会丢下我,本来这个事情就和你没有关系,但是我还是害怕,我已经没有钱了,但我不会问你要的。
我入戏了,还有点生气道,于是你就拿了钱走了?
娜娜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