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己的心肝女儿跪在碎瓷片里,暗自心焦,忙对着老夫人道:“母亲,筝儿犯了何错惹得您老人家动怒,她年纪小,不知分寸,要不让媳妇领回去好好教训。”
那裴筝一看见李氏来了,嘴巴一撇,添了几分委屈,眼泪珠子掉的更厉害了。
太夫人端起人参茶,吃了一口,凌厉的眼风将裴筝一扫,裴筝一个激灵,眼泪都被吓了回去,赶紧垂下了头。
太夫人又看向李氏,李氏被太夫人眼里的寒意刺得瑟缩了一下,又呐呐道:“您要是气坏了身子,儿媳真是难以见人了。”
太夫人并不理她,二夫人站在一旁被晾着,心里不免一沉。
太夫人又看了看裴筠和翩翩,口气和缓道:“你们俩起来吧,此事原本就和你们无关。”
裴筠和翩翩忙站了起来,裴筠倒是罢了,但翩翩心里七上八下。
她因为李显晟一事遭李氏的嫌弃,此时裴筝对着她开火,看这架势,只怕太夫人不会轻易饶过裴筝,连带着李氏都要吃挂落,虽说不是她的错,但却因她而起。
这些都违背了她的本意,虽然二房对她不够友善,但翩翩觉得,李氏和裴筝无外乎口头上的排挤,还做不出太恶的事情来,她在这府里只想低调点,安静点,结个善缘就更好了。
太夫人一把将裴筠搂紧怀里,摩挲着她的头顶,又看了看翩翩,视线落在她空空的发髻和素得无一丝纹路的衣裙上,转头对盛姑姑道:“秀华,去我私库里将那套赤金累丝海棠式珍珠头面拿出来,箱子里还有越州无绫、蜀州锦缎,你挑几匹颜色鲜亮的出来,用来做衣服最好不过。对了,还有那澄水帛,那可是好东西,蘸水挂在门上,可消暑用,你拿出几尺来,外加二十两银子包好,一同给燕丫头。”
满堂的人都大吃一惊,李氏眼神复杂,裴筝连哭都忘了,嘴张得老大。
那副头面,她之前在祖母面前撒娇卖痴了好几回,祖母都没给她,没想到转手就送给了这个她瞧不上的“姐姐”。
翩翩也呆了一瞬,忙开口道:“这如何使得,太夫人,这——”
太夫人打断她:“之前你在热孝期倒罢了,如今出孝了,怎好穿得如此素净,女孩子家家的,就该穿得鲜亮,又不是要出家当姑子,那些布料你拿去好好裁几身衣服,莫辜负了你的容貌。好孩子,你既入了国公府,该有的体面就该有,你有什么苦衷,以后就找我这个老太婆,你是笙丫头的姐姐,往后也就随了她们叫我一声祖母吧。”
不知怎的,翩翩鼻子有些发酸,只低低道:“是,祖母。”
太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盛姑姑将头面、布料和银子装好,笑着递到翩翩手里。
翩翩到底只是个十六岁的姑娘,虽然经历坎坷,后天的遭遇将她催得沉稳,但她本来囊中羞涩,此时得了这么多好东西,一时难以抑制少女的心性,忐忑难言的心绪变得兴奋,她垂下头,好叫人瞧不到她嘴角隐约的笑意。
随后,太夫人将其他人都打发回了院子,只留了李氏和裴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