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然后她对店主说他是她很好的朋友,能不能便宜一些,店主按进价把花卖给了他,他感激地望着她,说她没参加高考实在是太可惜了,不然至少也可以和他一样考个x大,她坦然地看他,没有流露一丝哀愁和惋惜,她不想让他发现她的不安,他现在正高兴着准备进大学。他走的时候说秀美和他考同一所学校,他又可以和秀美在一起了。她看着他的背影一直消失在另一条巷子里,心里空荡荡地突然想流泪。
这一天父亲打电话让她回家一趟,她到家的时候看见母亲莫名其妙地展开了少有的微笑,母亲说,娃,这下你可好了,村里最有钱有势的张书记今天来为他的宝贝儿子提亲,张书记说,你念过高中,模样又生得俊,只有你才配进他张家的门,这不,张书记听说你父亲病刚好,特地送来一根人参和十斤白糖。她扫视着这些堆积在桌上的东西,对它们产生了一种心理上的恐惧和仇视,她大声地对母亲说,我的事不用你管,母亲急了,说你怎么这样傻呢?我是想你以后嫁个好人家,将来也用不着再受苦了。她听不进母亲的话,大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抱着枕头哭得一塌糊涂,隐约还能听到从母亲房里传来的声音,张书记今晚要把他儿子带过来看看你,你最好换一套干净的衣服。
晚上,她迫不得已换了衣服出来见张书记和他呆头呆脑的儿子,书记儿子长得肥胖,一个头生得尤其大,看着她时一味地傻笑,这完全不符合她心目中白马王子的形象,因此,她和书记儿子勉强扯了几句话,就借故说今天回来走山路累得厉害,想去休息。母亲为此没少数落过她。
她每天还是跟店里送花,她常常会把花送错了地方,明明是三楼订花,她却记成了二楼,她精神恍惚,走路时会想,张书记的聘礼都送过来了,父母也已经答应了这桩婚事,她迟早要嫁到张家去的,可是她真的不喜欢张家那胖头儿子,看见他时她感到生理上的厌恶。
有一天她在店里的时候,有两个人来找她,是她心目中的他和高中同学秀美,他牵着秀美的手,这让她嫉妒得心痛。秀美穿一件粉红色的连衣裙,曼妙的曲线昭示着她的美丽和高雅,她和秀美一对比,简直是丑小鸭和天鹅的区别,她终于有一些明白他为什么选择秀美而不是她,尽管她内心是那么热烈地喜欢着他。她和他们寒暄了一会儿,祝福他们一同上了大学,然后告别。
她今天感觉头痛欲裂,向店主请假,说想回去休息一天。
回家的路是一段曲折迂回的上坡路,她走得很慢,仿佛不是她在走路,冥冥中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推着她往前走,她的眼前被泪水沾得一片模糊,她想,她为什么会这么命哭,为什么不能上她理想中的大学,为什么不能选择自己的婚姻,嫁给自己的意中人。她不甘心,太不甘心了,在她的前面,她也许马上就会嫁给书记儿子,她也许永远也不可能走出这座大山,她会和这里的其他女人一样,平平淡淡,庸庸碌碌地过完自己的一生,她完了,她这一生就这样完了,她觉得天旋地转,头脑一片空白,忽然她感到失去了平衡,身体在不停地往下坠落,风吹过,她的脸庞凉丝丝的,很惬意。
第二天,山村里的居民在山沟里发现了一具女尸,她的脸依然透着光泽,看样子好像刚死去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