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
今夜入冬,漫长
一页厚纸卷起声音
月挂在案前,案上的笔洗净、搁砚
今夜不落笔,落即有声
梅花无事,从墙内到墙外
也就是一丝风的距离,纵然身无旁物
纵然树上的积雪不肯离开,也要从这无边的寂静中
抽出些白骨来
与夜相视而坐,不开灯
一抹黑泼上宣纸,我听到
夜铺开的声音,盖过一朵花开
轻于月光落地,我们从此
再不开口
听雨
雨本无声,雨碰到了夜
他们都得碎,只是雨在我的耳朵里
清脆、一声紧似一声
有谁能告诉我,这样厚实的夜
就几滴雨便能洞穿的吗
人情街冷落,第一个走过的人必患伤寒
梧桐兀立,有水滴一串,隔着玻璃
无声的人默念:热病者,皆伤寒
读出来的温度仍不可入药
夜长雨细,自有一根脉线从我的左耳
穿过内经里的虚,带出我淅沥的右眼
干脆开灯、铺宣,一纸淡墨
今夜的人情与世故有什么想头
更深
“夜芒锋利”说这话的人翻了个身
把失眠腾挪到另一边,另一边
有半截梦碑,诗尸一段
流落野外的荒草口含白霜
守其更,知其深,尔后因果
换一种姿势看昼夜轮回,醒与不醒
有何区别?在今夜的双刃上撒一把盐
然后载断想像的七经八脉
亲爱的,我就可以安静地给你一夜
完全的梦,一侧的诗歌头枕文字
这夜无诗,这夜诗入荒冢
刨出来的昼将有碑文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