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贴的间。
“还好。”她扣好外套说。
两人呈并行线走着,他的手放在口袋,她的手也放在口袋,突然,紫恩有种想偎在他怀中的冲动,手指扣住他的,牢牢紧握!可惜她再不是十六岁,他也不是十九岁了。
唯一令她感到安慰的是,在这段相聚里,夜!尚未结束。
***
角色名单第二天公布,露芭娃如众人所望演出吉赛儿,紫恩排第二,是吉赛儿候补,正角为幽灵之后。
因为是在意料之中,紫恩并没有感到难过,反而是一向骄傲的露芭娃走过来“你真的跳得很好,给我很大的压力呢!”
从更衣室出来,李奥已等在那儿,他抱紧紫恩说:“为了你和露芭娃,我们开会开到半夜呢!你知道你很棒,诠释很细腻,但却””空灵,我们需要更有血、有肉,更狂野的吉赛儿。呃或许该是说我有处女恐惧症吧!”
艺术顾问肯来亲自解释,紫恩已经很感动了,于是说:“真的,李奥,我一点都不在乎,只要能进入杜弗舞团,我就很满足了。”
“那就好。”李奥眨眨眼又说!“对了,女孩,你有爱的男人了吗?”
紫恩马上想起维恺,迟疑了一会儿才说:“有,但带了一些些的哀伤。”
“去争取他吧!你的舞蹈及生命都需要他。”李奥鼓励着。
是吗?她的舞蹈大限将在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内结束,而生命也要来个大转弯,像道黑色无底的漩涡,她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爬出来,又何苦拖累维恺呢?
况且,他在她人生的过程中,曾一度抛弃她,再回头,不过是故交旧识,一个邻家的小妹妹,太多的怜悯和牵扯,都只会成为破坏往日和扼杀未来的负担而已。
到了门口,碰到保罗,他马上给她两个吻说!“日安,我亲爱的马莎皇后,我希望我是那个让你爱恨都入骨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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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在我死前陪我吃顿饭吧?”他笑着说。
“抱歉,我必须要赶回去搬家。”她走到马路边。
“又要搬?搬去哪儿?”他在街上跟着她问。
“苏荷区。”她回答。
保罗吹声口哨说:“八成是维恺那个怪小子,是不是?他那个人居心不良,我一眼就看穿了。”
“奇怪,他也这样说你呢!”紫恩笑着说。
“女孩,我一向游戏人问,是最无害的,他那种不动声色的才危险,一出手,就死伤无数,你千万要小心喔!”他半开玩笑的说。
“嘿!你说得好像是非洲草原的动物呢!”她好笑地道。
过了一条街,他们分手,保罗说要去另寻猎物,紫恩嘴上带着笑,转了两条小路,紫色的“love”出现,远远的就看到维恺的车子停在路旁。
她朝他跑去,脸上红扑扑的有如苹果“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维恺就靠在车旁,给她一个神秘难解的笑容,彷佛他们之间有什么共同的秘密般,令她的心跳加快一拍。
吴菲丽由车内走出来说:“紫恩,我早晓得你住在这种最差的地区,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搬离开长岛的。”
“咦!简伯伯呢?”紫恩向后看说。
“他临时有个会议不能来。”吴菲丽回答。
这时,安迪从服装店走出来,见到紫恩时表情怪怪的,不像以前的兴高彩烈,那种装潇洒的热劲儿都没有了。
“你也来啦?”紫恩意外地说。
“我老爸不能来,就改招安迪来帮忙。”维恺走近紫恩,第一次开口说话。
“安迪不是读书、打工忙,分身乏术吗?”紫恩故意责问维恺“你干嘛又浪费他的时间呢?”
“他今天下午没有课。”维恺有些不自在地说。
这样把安迪找来,大概也是有示威的心态吧!他是要明告安迪,紫恩已在他的羽翼之下,要安迪别再动歪脑筋。但在某方面也是很不智的,因为安迪知道,乔安妮必定也会很快就得到消息,他们周日晚上在电话里争执的事都尚未解决,又添上这一桩,不等于是雪上加霜吗?
维恺不甚明白自己真正的动机,彷佛有一股暗流,不断的想弄混眼前的清朗;或者说是想突破某种蒙蔽性的存在。他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一切都是起因于紫恩的出现。
“他是老板呀!实施的是专制暴政。”安迪摆出十分无奈的表情说:“紫恩,你真的要搬去和这个“魔头”同住吗?”
“魔头?太夸张了吧!”维恺拍一下他的肩抗议。
“我是觉得不好呀!”紫恩边领大家上楼,边抱怨说:“以后我就不能走路去练舞了,还得坐地铁,好麻烦。”
“没错,你没听过一句话吗?纽约地铁的最后一站是地狱,不仅是麻烦,还有恐怖。”
安迪唯恐天下不乱的说:“我看你就别搬了,我情愿天天来给你当保镖。”
“安迪,你要我炒你鱿鱼吗?”维恺低吼道。
“这楼梯好像随时要塌了似的,哪能住人?”吴菲丽掩着鼻子说:“紫恩当然要搬啰!”
“简妈妈,这男女同居,象话吗?”安迪怪声怪气的说。
“什么男女同居?他们从小一块儿长大,就像兄妹一样,维恺是照应惯紫恩的。”吴菲丽想都不想的就说。
既然年纪最大的长辈都一意坚持,其它人也不好再辩驳。紫恩装着舞衣和舞鞋的皮箱,就由两个男生开着两辆车,载到了苏荷区。当然啦!和斐洛太太提前解约,地做了一些赔偿,维恺以她是“金童”的理由,硬是抢付了这笔钱。
维恺的公寓她昨晚就来参观过了,那是一整层仓库改装的,大是很大,也如维恺所言,四个房间分别在东西南北,自成套房,各有各的卫浴设备,中问的区域则是厨房、客厅、餐厅和计算机室,由专家设计得恰到好处。
紫恩进门的第一个感觉便是冷清,屋内的空气静悄悄地在昂贵的家具间流荡,屋外则是死寂的街道,只有树影幢幢,映着孤独。她习惯于台北的拥挤、伦敦的古雅,甚至是长岛中产阶级的温馨,但一直不太喜欢这种流线型的现代模式,以维恺热情的本质看来,似乎不太搭调。
“评语不太好,对不对?”他看出她的心事说。
“却是华尔街人士的最爱。”紫恩回答,并望着墙上的摆设说:“那些画不错,带点温暖的色彩。”
“你还猜对了!那些画是少数由我亲手挑的东西。”他站在她身后说:“我们真不愧是“青梅竹马””
维恺故意强调后面的四个字,表情令人觉得好笑。和维恺在公共地方享受他迷人的魅力是一回事,但走进他的地盘,就令她不自觉的感受到一股压力,让她怀疑搬过来是否是个明智的决定?
为掩饰内心的不安,紫恩花了很多的时间参观房间,东南西北,各是以浅紫、灰蓝、棕白和青绿为色调,都很整齐划一,有如外面的高级旅馆。
“你猜我住在哪问?”他又考她。
“灰蓝吧!”见他的样子应该又是正确的答案,她忍不住再调侃道:“因为比较看不出脏,好清洁整理,对不对?”
维恺笑着说:“而你当然是住浅紫屋啰!我好像有先知先觉,在装潢时就预感你会来住,果然不出所料。”
“胡说!我敢断言那全是设计师的主意。”紫恩不相信的说。
后来,她才逐渐知道,这间公寓常会有维恺的客户和朋友来住,所以,她的到来也不算太突兀;另外,维恺的私人物品大都堆在计算机室,那儿甚至有一张床,作为他随时休息之用。
这就是六年前说要娶她,给她幸福的维恺吗?似乎他已把全部的生活都浓缩在科技的世界中,难怪简妈妈要常常感慨,说他愈来愈不会过日子了。
两个男人把皮箱和杂物放到浅紫屋,吴菲丽东看西看了一会儿,犹不满意地说:“这窗帘和床单不够漂亮,不合紫恩的气质,要统统换掉。”
“简妈妈,不必麻烦了,我不过再住一个多月而已嘛!”紫恩赶紧说。
“怎么会才一个多用?维恺说你还要留在纽约念书呢!”吴菲丽说。
紫恩瞪着维恺,不懂他为何要造这种“谣言”?
见她脸色不善,维恺忙说:“你没看出来吗?我老妈只是要找逛街的理由,她太久没到百货公司去“捐输”心又痒了。”
吴菲丽白了儿子一眼说:“你扯老娘的后腿,就不怕我拆你的台吗?”
“我有什么台可拆的?”维恺说。
“好,要不要我说出你昨天早上是怎么求我的?还设计我”””吴菲丽的逗趣、幽默也不输给年轻人。
“妈,你就留点精神待会儿去逛街吧!”维恺又说:“尽量买,所有的帐都说由我来付。”
“他在贿赂我。”吴菲丽笑着对仍是一头雾水的紫恩说。
天黑了,紫恩提议请大家吃饭,在旁边已经吞了几块披萨的安迪说:“呃!
不行,我必须回蓝星上班。”
“你总算开始勤奋工作了。”维恺赞许地说。
“你也非来不可,老板!今晚蓝星有股东大会。”安迫不怀好意地嘿嘿笑两声“而且,你最好买束玫瑰花送乔安妮,她已经气你气得昨晚都拒绝上班了,你再不积极点,可就要丢掉这个女朋友了。”
“怎么?你又和乔安妮吵架了?八成是为了工作,又忘了约会,对不对?”吴菲丽忍不住问。
“比那个严重多啰”””安迪边说,眼睛边瞟向一旁的紫恩,意思很明显。
维恺不喜欢在紫恩面前提起乔安妮,忙打一下安迪的头说:“你知道个屁呀!”
紫恩则走到餐厅,藉喝水的姿态来远离是非。
十分钟后,一行人走出公寓。维恺先将她们载到梅西百货公司门口,并交代道,待会儿只要打个手机,简定邦会再来接她们。
“喜欢什么就买什么。”维恺留下一句话。
吴菲丽也真的是身体力行,由家具、寝具到服饰,难得有个女儿,她又可以回到青春色彩的世界,而且,还有人当冤大头,怎么能不过过瞎拚的瘾呢?
“简妈妈,这不必,不需要,太多了”””这是紫恩仅有的话。
阻止是阻止,但没一会儿,她们的手上就拾着大包小包,再也走不动了,只好到附近的咖啡店休息,等着人来接。
“我看哪!周未还要再来一趟,那套有紫罗兰花的毛巾没买,真是可惜。”
吴菲丽捶捶手臂说。
“简妈妈,你毛巾都买了二套了,我哪用得完啊?”紫恩马上摇头。
“放着呀!今年不用,明年用。”吴菲丽说。
“我在纽约只住到十二月,明年就不在了”紫恩提醒她。
“胡说、胡说!维恺告诉我你会留下来,要跳芭蕾读艺术,哪里比纽约更好呢?”吴菲丽仍处在瞎拚的兴奋中。
“他大概误会我的意思了。十二月等吉赛儿公演一结束,我就非回伦敦不可了。”紫恩肯定地说。
吴菲丽停下吃苹果派的动作,看她一眼,若有所思地说:“紫恩,你知道吗?当年你拒绝维恺的求婚,他非常伤心。”
紫恩点点头,她知道他不但伤心,还有愤怒。
“我真的很高兴你们能和好,看到维恺像以前一样的照顾你,真不知该如何形容就像是一种安慰吧!彷佛一部分封闭的他又回来了嗳!讲那么多,你懂简妈妈的意思吗?”
吴菲丽觉得先用言词表达不够,还比手画脚。
“维恺不过当我是妹妹,他一向是个好兄长。”紫恩不愿听她的弦外之音。
“他呀!从来没有妹妹,又哪晓得妹妹是怎么回事呢?”吴菲丽摆摆手说:“他这种照顾法,掏心掏肺的,分明就是喜欢,女朋友式的喜欢。紫恩,如果维恺再向你求婚,你会答应他吧?”
紫恩的胃部痉挛一下,急急地说:“简妈妈,你弄错了吧?维恺已经有“自己”的女朋友了。”
“你说乔安妮吗?”吴菲丽轻轻的摇头说!“那女孩是不错,但和维恺老是不搭调,他们能来往那么久,我还很讶异咧!”
不搭调,但至少健康,再怎么也比即将拄拐杖或坐轮椅的她好吧?
“维恺还是爱你的,我是他妈,我了解。”吴菲丽说。
在这当口,幸好简定邦出现了,否则,吴菲丽的每一句话,都要成为紫恩椎心的酷刑了。
***
“女王发飙了,我看八成是经前症候群!”一个蓝星的股东整理一下东西,径自去吧台领他的免费酒。
“看!叫你买玫瑰花,你偏偏不买,害我们大家都遭殃。”安迪在维恺耳边嘀咕着。
维恺皱着眉头,两只手一按,发出骨头喀喀作响的声音。
今天讨论的葡萄酒温泉,是顺应全球美容spa的风潮,没想到一向爱美尝新的乔安妮会反对,他每讲一句,她就驳一句,摆明了就是要来吵架的样子。
最近因为紫恩的出现,他已太久没有顾虑到乔安妮的情绪了,两头都像缠结,都有牵扯不清的问题。乔安妮是女朋友,正等待他的爱和承诺;那么,紫恩呢?像失去的灵魂,他一直想把她收回到自己的皮肉下,她却顽皮地东跳西躲,令他捉拿不住。
女朋友和灵魂?真是莫名其妙的怪对比!
他走到酒吧后的办公室,乔安妮已经在那里了,见到他,一脸沮丧的说:“我今天表现得很糟吗?”
“还好,有点冲动,但条理尚清晰。”维恺坐下说。
“你们一定又来“女人难以共事”的那套理论了。”乔安妮说:“但我真的控制不了,尤其心里很气很气你,又看你说话那一派冷静没事的样子,我更是火冒三丈。”
“整过我,气有没有消一些了?”他翻了翻桌上的纸张问。
“你真的让于紫恩搬进你的公寓了?”乔安妮瞪着眼问。
“嗯!”维恺应了一声。
“她和你有过一段,对不对?”乔安妮追问:“如果她是你以前的女朋友,请你要诚实的告诉我!”
这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于是,维恺轻描淡写地说:“紫恩的确是我从前的女朋友,但因理念不同,早就分手了。”
“我就说嘛!还说是邻居朋友的孩子,没什么重要。”乔安妮的火气又上来了“维恺,你不觉得自己很不正大光明吗?我一直希望我们的交往很坦荡,你却常常耍阴招,让人忍无可忍。”
“什么叫耍阴招?难道人都不能有一些不想说的秘密吗?很不幸的,紫恩恰巧就属于那一部分!”他也生气了。
“对我就不行,我要你连秘密都交给我!”她大声地说。
维恺从未发现乔安妮的占有欲是如此的强,于是,冷着脸说:“对不起,我就是我,这一点爱莫能助。”
好绝决的态度,他根本是变了心嘛!乔安妮干脆摊牌说:“你和于紫恩旧情复燃就明明白自的说,何必假惺惺得教人恶心呢?”
“乔安妮,我再也受不了你的无理取闹了!”他忍着气说。
“无理的是你,好端端地叫旧情人去住你的公寓,却不曾和我商量一声,你置我于何地呢?”乔安妮也吼回去。
“是我母亲叫我照顾紫恩的”””维恺站起身。
“你母亲?”乔安妮气急败坏的打断他的话“哼!那我现在叫你别理于紫恩,让她搬出你的公寓,你做得到吗?”乔安妮又狠狠的放话“若你当我是你的女朋友,我就该有这种被尊重的权利吧?”
一个女人最笨的,就是把天平放在男人面前,逼他去衡量心中的东西,乔安妮和紫恩,一下子就在他的感情世界里分出了高下。
维恺面无表情的说:“对不起,我不能赶走紫恩,除非她自己离开。”
“如果她要住一辈子,你也让她住吗?”她咬牙切齿的说。
“没错!”维恺简短的回答。
原本只是气话,却没想到他真的肯定回答!乔安妮红着眼,忿忿不平的说:“你今天是存心来谈分手的,是不是?”
“说分手的人是你。”维恺玩着桌上的鼠标。
“因为没有女人能忍受这种事,也没有必要忍受。”乔安妮不看他说:“除非你和于紫思不再有瓜葛,否则,我们没有未来。”
维恺沉默许久,只要紫恩在纽约的一天,他就无法坐视不管,但这么做,确实会伤害到乔安妮,可问题是,他真的愿意因为由过去来的紫恩,而放弃新的生活,成为一个举棋不定的男人吗?
,或许他真的该速战速决,他说:“紫恩是我的朋友,如果你不能接受,我只好尊重你分手的决定。”
他就如此的爽快,没有半点留恋吗?乔安妮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维恺见她没反应,想缓和气氛地说:“我们酒馆和酿酒的生意还合作得下去吧?若你想把我踢出股东大会,我绝无怨言。”
他们都是生长在美国这开放式的社会,恋爱和分手都不是第一次,乔安妮当然不会那么没风度。她只是讽刺地说:“别说笑了,股东大会没有你,我们还有得混吗?”
维恺笑笑,拍拍屁股便要走人。自从十九岁那年和紫恩痛苦地决裂后,他便学乖了,恋爱高高兴兴,分手也心平气和,所以,对后来的几任女朋友,他都没有太多投注,大家好聚好散,像风去了无痕,对乔安妮也是如此。
而制造过最大麻烦的紫恩,现在不也和他和平相处了吗?他霎时觉得他金童的称号并没有浪得虚名,iq高,eq也颇高咧!
他正要走出辨公室门,乔安妮叫住他说:“我才不相信你和于紫恩是朋友的那一套,那女人并不简单,住进你公寓的动机也很可疑,小心别被骗上了钩还不知死活。这是我女人的直觉,听不听随你!”
“谢谢你的忠告。”维恺还是很有礼地说。
紫恩的单纯与复杂,他最清楚不过了,那个小女人一心只在舞蹈,有如风中的柳絮,能飞回原地算是幸运了。
无论如何,她是在他的屋檐下了,想到此,维恺就有一种迫不及待的兴奋感,希望一回到家,就能看到她的微笑、听见她的声音。